在掌柜的引领下,四人上了楼,坐在早已定好的位置,临河边的一张桌上。
众人落座,王军雄把掌柜的拉过来,低声嘱咐了几句。掌柜点头转身下了楼,不大工夫,店小二就提着一坛酒上来了。
“客官,这是掌柜吩咐的好酒,东京正店丰乐楼的断肠。我给您们斟上?”
石保从一摆手,“下去吧,自己来。”
店小二应声下了楼后,又上来了另外一个店小二,他手中的托盘中不多不少正好五套餐具。
王军雄接过了碗筷、酒杯,一一分好后,把多出的一套放在了石保从右手边空出的椅子前,这是李宏达常坐的位置。然后他把酒塞拔开,给五个酒杯一一斟满。
也许是想起了李宏达的音容笑貌,众人皆低头沉默不语。
良久,石保从打破沉默,率先举起酒杯,说道:“这是咱们去晦宴后的第一次聚会,实在没想到……大家都别哭丧着脸,宏达在天之灵也不希望咱们这样,来先敬宏达一个。”
四人举起酒杯皆与那空座前的酒杯碰了一下后,一饮而尽。石保从又把各个酒杯满起。他刚想起身说两句心里话,就被邻桌的吵闹声给吸引了过去。
“石守信呢?他个老匹夫,姐夫,你去石府给我叫他去,就说我李翰池请他吃酒!”
这李多斌本就一赘婿,虽知这是瞎胡闹,可人在屋檐下,哪敢当众拂李翰池的面子,苦笑两声说道:“瀚池啊,那石守信哪认得我啊,我去了还不给打出来啊。”
“他算个什么东西,必须来,不来就是不给我面子,我不高兴!”
李翰池在方才哭了一通后,又连饮了几杯,这回是真的醉了,跟他熟识的人都习以为常,就当哄孩子了,并没多加劝阻。
石保从四人的目光被这叫骂声吸引了过去,一见全是生面孔。石保从倒没什么,可王军雄,金文浩还有张晨飞登时就不乐意了,对临街的那桌人怒目而视。
一般雄性动物都有强烈的领地意识,在这三人心中,郓州城这一亩三分地就是他们的领地,对外人总是有着强烈的敌视,更不用说这人还在咒骂这领地之中的王。
要是平时,他们三人早就撸胳膊,扯袖子上去干了。可今日,三人还是有所保留,一来石保从伤后越发沉稳,如今始终一言未发。二来这算是众人第一次聚在一起祭奠李宏达,并不想引起冲突。
可有时候啊,你不找事,事来找你,三人苦苦克制内心的冲动,可李翰池却不管这个,他感受到了敌视的目光,心中不悦。
他大咧咧的站起身,冲着石保从这帮人喊道:“看什么看,找打是不是?别说你们几个小崽子,就算石守信在这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王军雄一听火上来了啪地一拍桌子就要上。
石保从连忙伸手给拦了下来,他心中虽也有火气,可还想着息事宁人,笑着说道:“这位大哥,我们吃我们的,你们吃你们的,咱互不打扰。”
可总有一些人把别人的忍让当懦弱。李翰池以为对方怂了,更加嚣张,大笑几声,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边走边说:“看看你们,只喝酒,不吃菜,穷酸!你们可知爷是谁?说出来吓死你们,这样吧,爷也不为难你们,只要给爷磕一个,刚才的事就算过去了,也给你们几个穷酸上几个菜,过过节!”
王军雄这回可忍不住了,心说哪里来的傻子,大吼一声:“董掌柜的,给我滚上来。”
李翰池咯咯一笑,回身对范飞鸿众人说道:“瞧,还叫人,给他们能的。”这引起了一阵哄笑。
范飞鸿等人平时跋扈惯了,哪会把几个年轻人放在眼里,只把这一幕当成了下酒菜。
这时,楼下一中年人蹬着台阶快步地跑了上来,边跑边喊,“衙内,今儿是怎么了。酒不好吗?”
他开酒楼十余载,见多识广,到了二楼,一见摇摇晃晃的李翰池,哪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也知临街的这桌是王天林的客人。
他接待三教九流多了,知石王二家不和,可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这生意还在郓州城,当然拎得清轻重,就想让临街的那帮生面孔知难而退。
他快步来到李翰池的身边,轻声说道:“这位官人,您刚来郓州,不晓得其中厉害,那位可是郓州都监家的大郎,惹不得的。”
李翰池先是目光呆滞,然后却突然一阵地狂笑,连带着那一桌子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掌柜的心里慌了,本以为以王都监的名头就会劝退此人,可哪成想,眼前这人是个浑不吝。
就这都监的武官,李翰池瞧不上眼,一把推开身前的掌柜,反而大咧咧的坐到了石保从右手边的空座上。
他盯着王军雄笑道:“我当是啥,原来你爹是个小小的都监,你也不打听打听爷爷是谁,就算你爹到我的身前,都要跪着说话。”
李翰池说完,迷迷糊糊看到桌前有个斟满的酒杯,顿觉口干舌燥,拿起酒杯,想也不想就一饮而下,然后接着说道。
“你们几个给爷爷滚,你个小小的都监之子,算个鸡儿,整个郓州都没人敢碰爷爷我。”
这一下王军雄他们反而安静了下来,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着石保从。
石保从盯着那空空的酒杯,回想起了李宏达死前望着自己的眼神,一股热气上涌,怒极反笑,问道:“军雄,这郓州真有我不能打的人吗?”
“嗯……还真有!你爹你娘!”王军雄假装想了一下,突然脸上露出了阴森的笑容,指着李翰池说道:“但肯定不包括这个猪头。”
石保从满意的点了点头,猛地抡起那空酒坛子,甩向了一旁的李翰池。只听“夸嚓”一声后,李翰池一声大叫,直挺挺的向后在栽去。
范飞鸿见状,猛地站起身,大叫一声:“竖子而敢!”
王军雄早就按耐不住,大喊:“晨飞,给我堵住楼梯口,一个都不许放出去。”
打群架就是要有震慑力,打一个立足未稳,不然等对方反过劲来,吃亏的永远都是人少的一方。
石保从、王军雄还有金文浩三人,有啥抓啥,犹如下山的猛虎直冲向临街的那张桌子。
这电光火石之间,范飞鸿众人准备不急,全都被吓呆住了。他们本就是文官子弟,平时静多动少,哪里是这三个“土匪”的对手。
石保从冲上去一个左勾拳,一个右勾拳,连着打翻两人,一个鞭腿又扫到一人,王军雄和金文浩也不逞多让,打得兴起,桌椅板凳上下翻飞。不过才十来个呼吸的时间,伴随着瓷器、骨头的碎裂声,这一桌人都躺在了地上。
三人呼呼地喘着粗气,兴奋的观赏着他们的劳动成果,突然听到身后还有动静,连忙转身,发现原来张晨飞正踹着犹如死狗一般的李翰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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