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见林先生仍一动不动的站在院中央,心中有些烦躁。
他没好气的说道:“你来的倒快!”
“三郎,林某骑快马先你一步来此。”
“怎么,有事?”
“确是有话要说。”
“哦?要说什么?”
“解三郎心中之惑。”
石保从撇着嘴摇了摇头,虽然他也大致猜到了一些,可毕竟穿越时间尚浅,对很多事情仍一知半解,也确实存了不少的疑问。
遂问道:“好,既然你想说,那我就问,你想害我?”
林先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如何也想不到石保从竟问出这个问题,哑然一笑,“林某当然不会。而使相更加不会。”
“那你为何故意坑害与我,让我蒙受着不白之冤?”
“这本是一石二鸟之计。可没想到……出了一些偏差!”
“出了偏差?你别跟我说这个,你们要除王祐之我明白。那这一石二鸟的另一鸟是什么?”
“有人对我说,三郎是石家的希望,三郎何不自己猜上一猜。”
石保从实在没兴趣跟他打哑谜,随口一说,“看来我爹是不想要我这个儿子了。”
“虎毒不食子,使相自不会这么想。”林先生摇头说道。
“你到底能不能说。不能说赶紧走,打扰我休息。”
“其实这也简单,使相是想拿你测一测赵匡胤的心意。”
听到此处,石保从只觉后背一阵的恶寒,他也有过几个猜测,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是这般。
心说自己这刚穿越没多久就犯太岁啊,拿自己去测大宋皇帝的心意,就跟老虎嘴里夺食,刀尖上跳舞有什么区别,这一不小心命就没了。
“为何用我去测?”
“如若不是使相至亲之人,如何测得出赵匡胤的真实心意?”
“我不是还有两个哥哥?为什么他们不行?”
林先生神秘一笑,“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因为我比不上他们!”
“林某也本以为如此,可如今却觉得你一块璞玉,比起你两个哥哥丝毫不差,甚至也许会在将来的某一天胜过他们。”
石保从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比的,双手一摊抱怨道:“所以如果王祐之死了,赵匡胤又要我偿命,那我就白死了?”
“我刚已说过了,虎毒不食子,就算他赵匡胤要你的命,使相也早有对策?”
“哦?说来听听。”石保从好奇的问道。
“偷梁换柱,送你去找王军雄?”
“哦对了,王军雄去哪了?看来这也是你的手笔了!”
“北面!”林先生指着一面的方向说道。
石保从突然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你把那小妾给接走的。”
林先生也自觉此事不光彩,被当面揭穿也只好讪笑一声,“三郎果然不像传说中的那般愚笨,正是林某接走的!这是王军雄走之前向我提的其中一个要求。”
“那你这不是强抢民女?他爹能同意?”
“在接走之前我已问过她,她心甘情愿随王军雄北上,或许两人早已暗生情愫。这虽是一段孽缘,却也值得成全。况且我林某人本就不是墨守成规之人,接走又如何?”
石保从心说,你可确实不是墨守成规的人,就从没走过正道,整一个邪门歪道的大反派。“嗯,好了,既然咱们已经讲明了,你就走吧,不要妨碍我休息。”
石保从背过身去,不再言语。此时他已知王军雄安然离去,而自己又性命无忧也就没什么好怕的。可知这亲爹竟如此算计自己,心中着实不快。
林先生见对方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再待下去,“好!那林某就先走了。每日的饭食会有专人给你送来。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跟那人提,他自会满足。”
石保从冷笑一声,说道:“不送!”
林先生走后,石保从叹了口气,心说这千年以来什么都在变,唯独人心这一块一点没变。大家族就是现实,自己竟成了下棋之人手中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此时他才自觉天真,本以为穿越之后在这钟鸣鼎食之家可以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辈子,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他本就对石守信的感情淡薄,现如今更觉这虚假的亲情实在无趣,更替之前的那个石保从感到可怜。
他心中暗定无论这件事的结局如何,都要出去闯荡一番。要不想做一枚棋子,就只有壮大自身,去当那名下棋的人了。
自此之后,他知此事已是大人物们之间的博弈,早已经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的了。与其每日忧愁不如在这闲暇的日子里好好的享受人生。
他每日在这城外的小宅子里吃得饱、睡得香,闲来无事锻炼身体,看一看乡间的美景,过的甚是悠闲自在。
可他却不知,在东京汴梁开封府,围绕着郓州发生的事,整个朝堂之上已暗流涌动。
北宋皇城垂拱殿,在这长六尺,宽八丈四尺的大殿中,足足站了有百人。一身着黄袍,头戴卷云冠,身材雄壮的红脸男子站在台阶之上。
他背着双手,一对虎目扫视着场中的众人。这人正是当今天子赵匡胤。
“今儿个你们是怎么了,全不说话?有事无事,无事朕要歇息了。”
殿下的群臣仍默然无语,赵匡胤冷哼一声,对身旁的內侍王继恩说道:“好了,今儿个退了。”
话音刚落,殿下人群的最前头,一身着紫服的国字脸男人向前跨出一步。
赵匡胤余光扫到,知必有难事,心中大大的不悦,遂拉长了声调,笑问道:“卿~有~何~事~啊?”
这要是旁人赵匡胤理都不理,早就退朝离去,可偏得此人出列却不得不发问。要说这人是谁,正是中书侍郎、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监修国史赵普。
赵普说道:“臣有事奏。”
赵匡胤板着脸问道:“有事何不早奏?”
赵普侍从霸府,时间长久,对赵匡胤的一举一动都深明其意,知其确是不悦,连忙说道:“臣得一密信,还未确认,犹豫良久,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既已出列,讲吧。”
“是,臣得知郓州通判王祐之在石守信府上重伤。”
“哦?又是他石守信的一亩三分地?我看他是活腻了。他石守信要干嘛?身为一州之首,目无法纪。朕要治他的罪!”
赵匡胤气的虎目圆睁,长长的八字胡都吹飞起来了,心中大骂石守信,这童友德的风波才刚散去没几天,刚要消停又惹出这事来。
他咬着牙问道:“赵普,你说这该当何罪?”
“招石守信进京,由大理寺彻查此事!”
赵匡胤在发了一通火后,冷静了下来,坐在大椅上沉默了片刻,问道:“说,写信者何人?”
“王祐之的家奴王二。”赵普答道。
“一个家奴也会写字?”
“臣不知,也许是有人代笔也说不准。”
“呈上来,朕要一观。”
赵普从怀中拿出一张折叠的纸,双手呈上,內侍王继恩连忙上前取来,又一路给赵匡胤送了过去。
赵匡胤大手一抖展开信,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放在一旁。
他面无表情的对王继恩问道:“最近可有石守信的密信?”
王继恩迟疑了一下,低着头,眼睛的余光偷偷看了一眼台下的紫袍年轻人。
“有,几天前来的。”
“那为何不早早呈上啊?”
“陛下,各方节度使书信众多……”他这话不敢继续说下去,这月中统一查看各节度信件还是赵匡胤亲口准的。
“嗯,你快给我找来,朕要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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