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石保从先找到了顾长海把这北城码头的事情说了一遍。顾长海就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没想明白石保从怎么就突然照顾起一个城北小帮派来了。

    可无论他如何问，石保从却只说这事有好处。

    作为赵光义最看重的人之一，这也就顾长海一句话的事。

    他都没知会赵光义直接让奚安去衙门巡检那边打点了一下。这本是小事一桩，再听闻是顾长海办事，巡检登时就爽快的答应了，下午就去把这事给办妥当了。

    而晚间，石保从再去铁骨帮仓库的时候，这待遇与昨日相比就完全不同了。

    董和看石保从的眼神都不一样。谁又能想到这少年竟能一夜之间摆平开封府，不仅不再找自己麻烦，那来的差役还说，如若其他帮派找麻烦可以直接与他们打招呼。

    “我说您到底是什么人啊？”董和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惹恼了石保从。

    “浚仪石家听说过吗？”石保从也不想隐瞒，毕竟以后还要与此人经常打交道，“家父正是天平军节度使石守信。”

    这石守信的大名谁能没听过，董和是又惊又喜，怎么也想不到这天上掉馅饼，自己竟攀上了石家，连忙拱手道：“原来是石衙内。”

    “董和，我问你，这仿单是谁想出的主意？”

    “嗯，衙内，这是谁的主意不好说，其实仿单早就有了，不过一般都是自己铺中卖货里面夹带着，而俺这仿单可是自己独创的。”

    石保从点点头，“不错，你这主意不错。但就是糙了点。”

    “俺没读过书，能整出这样就不错了。”

    “那你这仿单是何处印刷？”

    “这印刷啊，都是城外东边一个作坊里，他们有个伙计是我小时候的好友，手上灵巧，这字都是他刻的。”

    “字体精美，手艺确实不错，如今你既同意与我合作，银子是少不了你的，但我可是有要求的。”

    “衙内您直说，俺们这也是小本生意，您说咋干就咋干。我以后要嘣出个‘不’字，您把俺脑袋拍扁了都行。”

    “好，首先你这嘴巴要严一些，以后咱们要换个地方单独见面，我不是信不过你的这帮兄弟，可隔墙有耳的道理你应还是懂的。”

    “这我懂，”董和有些不快道，“您别看俺们没读过书，可这帮兄弟全是认识十年八年了。就没人会出去乱说！”

    “这咱们先不谈，记住一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石保从清清嗓子接着说道：”现在我说的，你要记下来。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以后你这不能再叫仿单，上面要刻上标题，就叫《汴梁日报》。不仅每日都要发行，且量不能小了，刚开始每天五千份。”

    “五千份！”这数量让董和有些咋舌，自己这仿单办了半年，如今一天也不过才五、六百份而已，这一下子竟多了这么多，“石衙内，您不是在说笑吧，这印了这么多，有人看吗？”

    “忘了我跟你说的？要听我的！怎么，五千份你做不到吗？”

    “做得到，做得到！别说五千份，一万份也能行。”

    “你以前的消息来源是怎么得的，如今我一概不管，从今天开始我让你登什么就必须要登什么，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这咱们早就说好的了!”

    石保从点点头，从袖间抽出一张银票递过去，说道：“这是印刷的钱，你先收着，不够了再管我要。”

    董和接过银票，低头一瞧，手上一抖，吓得脑门子全是汗珠，他这辈子还没看过这么多银子，道：“石衙内，这，这有点多吧。”

    “知道多就要做好。”石保从又从袖间抽出一张纸递了过去，“这就是三天之后要刊登的，你给我打个样出来，明日你亲自送到我府上。”

    石保从告知了董和地址，就坐上马车回到了石府。

    这董和办事麻利，第二天中午就把样板送了过来。石保从看后很是满意，又留他在府上，给他讲了一会以后该如何扩张，如何把《汴梁日报》做到专业化。且之前那一千两银子也不是白给的，要用这银子收买内探、省探、衙探之类的爆料人。

    董和随后告辞，他如今是云山雾绕，似懂非懂，这大量的新知识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吸收消化。

    石保从抖开日报，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标题真是醒目，《惊！惊天内幕，宰相赵普贼喊捉贼，收受贿赂！》，满满的现代UC体，专业的标题党，可内容却只是怀疑赵普受贿并没有实证。

    石保从是越读越开心，对自己的大作很是满意，通篇讲述赵普一家人如何如何的嚣张，但这多是民间杜撰，难以考证。可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晚上他揣着这个去找顾长海，见了面，把这汴梁日报往顾长海面前一送。

    顾长海双手拿起一脸震惊，不解道：“贤弟，这……”

    “顾大哥，你看这个如何？”

    “这……”顾长海还没见过这个阵势，也被这标题唬住了，问道，“这是真的假的？”

    “真假并不重要，你不是说想要埋种子嘛，你看我这种子如何？只要府尹大人答应。后天，就有五千份会分发到城中，到时候，赵普受贿会成为一个大话题。”

    “可这真的有用吗？”

    “那顾大哥你说呢？”石保从见顾长海还沉浸其中，接着说道：“你把这个给府尹大人看吧，就说可以试一试。”

    石保从没当场说出口，这不仅有用，而且太有用了。在这个舆论战一片空白的宋朝，这《汴梁日报》将会成为一个宣传机器，谁掌握了这个，谁就掌握了一个真正的大杀器。

    石保从走后，顾长海看这《汴梁日报》久久无言，冷静了一会带着这报纸就去找赵光义。而随后赵光义同样是一脸震惊。

    两人四目相对。

    “他真要这么干？”赵光义问道。

    “对的，他说后天就有五千份《汴梁日报》投入城中!”

    “既然如此，那咱们也该动一动了。”

    “您的意思？”

    “你看这内容，总是这么瞎编也不行，自然是要给这《汴梁日报》制造一些新的话题了，”赵光义左右踱步，沉吟片刻道，“要小心行事，务必不能让其他人知晓这是石保从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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