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之巅-第121章 死亡与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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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走到车厢尾端,拉开冰冷的车门栓。只见一人正趴在车内,眯着眼手打莲蓬遮挡阳光。

    石保从沉声道:“又见面了,王继勋。”

    王继勋一脸惊骇,“你……怎么又是你!?”

    “活的还舒服吗?董孚德做了你的替罪羊被斩首示众。”

    “他死了,与我何干?”王继勋目光闪烁,显然也是心中有鬼,狡辩道,“又不是我给他定的罪。”

    石保从冷哼一声,责问道:“没错,确不是你定的罪,但他的死你脱不了干系,还有被你残害的那一百多条人命呢?也与你无关?”

    王继勋登时哑口无言,无法反驳这铁一般的事实。

    一旁的石猛也不客气,上前一手抓着王继勋的脖颈一手提着腰间,把他从车中拎了出来扔在雪地之上。

    王继勋摔在地上痛的闷哼一声。琵琶骨断裂处一阵剧痛,背上被杖脊的伤口崩裂开来,白色的囚衣渗出一片血红。

    他抬头恶狠狠地问道:“今日你要如何?”

    “如何?狗日的,要你的命!”一旁的石猛喝到。

    王继勋却不理石猛的喝骂,接着问石保从,“咱俩远日无冤,近日无仇,那死的人中可有你认识的?如若有的话,那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我也算死的不冤!”

    石保从厉声回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玲毓、夏果确是差点被你害死。”

    “可她们到底还活着是吧,既如此,那你又何必来此装好人?”

    石保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从魏冷手中接过匕首,沉声道:“这事,我要是没碰上也就算了,可碰上了定要管一管。杀恶人既是善行,如若今日让你离去,那日后不知多少无辜女子要死于你的手中。当初有人拦我,要把你送到开封府鞫审,那时我就暗暗发誓,定要你为那些死去的人偿命。”

    “哼,要我说那些贱妇,死了就死了!她们的骚浪味儿都沁在肉里!”王继勋不屑地说道,“石保从你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要动手就赶快,就怕你连只鸡都没杀过!”

    这话确是事实,石保从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双手都未曾沾过血腥,他听闻此言,握着匕首的手不禁停住。

    一旁的石猛看在眼里,关心道:“三哥,要不我来吧。”

    石保从摇头,暗暗下定决心,握紧匕首蹲下身子。

    王继勋也知在劫难逃了,大喝道:“给我来个痛快的!”

    石保从当年是上过解刨课的,对人体的构造一清二楚。他抓起王继勋的头,对准脖颈的大动脉处猛地滑了过去。

    这一刀干净利落,鲜血顿时如泉涌。王继勋捂着脖子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

    石保从却看也不看,转头说道:“咱们走吧。”

    三人离去,雪地之中一片血红,一个将死之人正在微微抽搐。

    他们这次回东京汴梁自不会走来时的那条路,担心碰上开封府的那几名差役会惹出麻烦,所以改道向东走郾城,再往北回东京。

    巡军院的捕头孙怀礼走到临水河边时却心生悔意,想要回去看看。他也不顾众人的反对,最后孤身一人回到了马车边上,找到了王继勋早已僵硬的尸体。

    他叹息一声,本还以为那几个劫道的凶徒是王继勋的同党,可却没想到是来索命的无常。可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讲的,又跑回河边招呼兄弟们扛尸、买马,忙活了整整一天一夜才走上了返京的道路。

    几日之后,王继勋的死讯渐渐在汴梁城内传开。

    赵匡胤听闻无比震怒,下令派人查明此事,可死亡地点远在汴梁百里之外的荒野又怎么查呢。最后也只有责令周边的叶县县令来调查此事。

    石府中的林先生、韩德胜听闻王继勋的死讯却是恍然大悟。他们这才清楚石保从与石猛离开的这几天是去做什么了。但他们之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自不会到处乱说。

    而石保从继手刃了王继勋后,变得沉默了许多,回京的路上就一直心事重重,而回到石府更是一连三天谁也不见,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可给众人担心坏了。

    到了第四天,石保从终于打开房门,他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面带微笑,彬彬有礼。

    他叫来石猛。

    “走,跟我出去一趟。”

    石猛担忧的望着石保从,他可没忘记当年自己第一次杀人之后的滋味,整整消沉了半个多月才缓过劲来。

    “三哥……”

    “走,咱们去教坊司。”

    石猛不敢说话,只是跟在身后,两人出了府门,一刻钟后来到教坊司的大门前。

    这大门敞开,石保从也不客气,直接走了进去。此时司中正有一个男子在院里吊嗓子,这人陡然间见了石猛这样的大汉也是一惊。

    石保从上前问道:“你们教坊使何在?”

    这人掐着个兰花指,指向北面,用尖细的嗓音说道:“最里面便是,这位小哥找我们大使何事?”

    石保从听的一皱眉,对这娘里娘气的男子观感颇差,也不理他,自往里面走去。

    到了里面,此时正有十几个男女在表演杂剧,边唱边跳的,旁边几个人手则拿琵琶、古琴、唢呐等一干乐器在旁伴奏。

    他耐住性子等了片刻,等他们的表演中间停下,走上前问道:“哪位是教坊使?”

    这时一俊俏男子走来,盯着石保从笑道:“哎呦,哪里来的黑郎君!这眼睛真俊啊!”

    石猛最是看不惯这种兔爷,听他言语轻浮,其中似有调戏之意,大步向前,举起拳头,扯着嗓子喝道:“找揍是不是!”

    这场中众人被石猛吓了一跳,都下意识的离远了一些。

    俊俏男子见这两人不好惹,连忙改口道:“奴家就是教坊使,不知两位来我们教坊司有何贵干啊?”

    石保从答道:“我今日来,是为玲毓赎奴籍的。”

    这男子一听,连忙把边上的众人赶了出去,问道:“还请问这位小郎君高姓大名。”

    “我叫石保从。”

    “原来您就是石衙内啊。”听到这名字,这人瞬间热情起来,道,“衙内快里面请。”

    “你认识我?”石保从心中好奇,边走边问。

    “哎呦,如今城内的女子谁不知道石衙内的名号,您可是我们伶人中的大英雄。奴家还想着您何时来给玲毓赎身呢。”

    石保从此时也听明白了,这还是那篇报道搞的。

    教坊使接着说到:“衙内,您可别怪我们当初逼迫玲毓,那也是事出有因,那王继勋势大,他说的话我们这些伶官谁敢不听,也是被逼无奈啊。”

    石保从冷哼一声,“大使你也别说了,我今日前来又不是向你问罪的,只想把玲毓与夏果的奴籍除了!”

    “额,衙内,您这不是官身,按理说这纳妾除籍还得有哪位大人的亲笔文书作保?”

    石保从反问道:“怎么?没有文书就不行吗?”

    “这……”教坊使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石猛,连忙改口道:“没文书是不合规矩,不然就花些小钱赎身就好了,这我做主也就可以了,您看看一人交上五十两银子……不!四十两就够了!”

    身后的石猛喝到:“到底多少两,一会五十两,一会四十两的,可是诳我们衙内呢?”

    这教坊使都三十来岁的人了,被石猛这么一呵斥,脸都吓白了,眼圈还有些发红。

    石保从看在眼里,连忙打起圆场,“行了,四十两就四十两吧,也不多,你先把脱籍的文书备好,我回了府让人把银子给你送来。”

    其实就以玲毓来说,没有文书,那别说五十两了,怕是五百两也别想轻易脱籍。但教坊使却也不敢坐地起价,同时也感激石保从的所作所为,连忙回到房中,拿出笔墨书写,待盖上印记就给石保从送来。

    石保从接过,仔细看了看,点头道谢后就与石猛一同回府。

    他随后打发石猛去送银子,而自己却脚下不停,来到玲毓的那西厢的院落。

    他见夏果正在院中洗衣,开口问道:“你家姑娘呢,我找她有事。”

    夏果把衣物狠狠地按在盆中,对石保从翻了一个白眼道:“哼,这么多日也不来看玲毓姐姐!这才几天就不闻不问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石保从被这话噎的够呛,清了清嗓子,问道:“夏果姑娘这是何意?”

    “问你自己!”夏果没好气的回道。

    这时,屋门开了,玲毓出来训斥道:“夏果,休得胡言,衙门收留咱们不感恩也就罢了,还敢口出恶语!”

    “夏果心直口快,没有恶意。”石保从连忙从中说和,也自觉这些天确实怠慢了两人,赶紧说道:“玲毓姑娘,如今王继勋已死,你可以放心了。”

    “瞧衙内说的,在衙内府中,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今日来是有正事的,来,这是你与夏果除籍的文书,快收着吧”

    “真的?“玲毓与夏果满心欢喜,她们接过文书细读,不由得喜极而泣。

    玲毓擦过眼泪来到石保从身前,就要跪下谢恩,却被石保从一把扶住。

    “这可使不得!”

    “衙内,您为我与夏果做的,几生几世都还不完!”

    “还什么几生几世,如今既已脱籍,这天大地大的,哪里都可去的,玲毓姑娘也终于可以回扬州了!”

    可玲毓却一怔,旋即说道:“如此大恩,没齿难报。衙内可还记得玲毓当初的话,如今既已除了奴籍,那玲毓愿做牛做马追随衙内一辈子。”

    这话再直白不过。石保从也知她的心意,可却摇头叹息一声,没再说话。他确是欣赏玲毓的才情,两人也曾有过暧昧,但还称不上男女之情。

    石保从的沉默,玲毓看在眼里。这妾有情,郎无意,她的眼泪就更止不住了。

    石保从不是心狠之人,见此又是摇头叹息,最后只好默默的离开了院子。他回到房中坐卧难安,思前想后,还是放心不下,最后叫来石猛,递过一张银票,又吩咐了一些话。

    石猛按照吩咐找到了玲毓,把银票递了过去,“姑娘,三哥让俺给你送来的。”

    玲毓红肿的双眸扫了一眼,却未接过,问道:“这是何意?”

    “这是三哥给您的……”

    “他……他要赶我走?”玲毓低着头,单薄的身躯微微颤抖。

    石猛有些为难,犹豫了片刻,“三哥没说赶你走,他只说了,银票收下,如若到时候扬州住不惯,再回来便是。”

    这话还没说死,玲毓又惊又喜,“他真这么说的?”

    “姑娘,当然是真的。其实有些话不该俺来说,但俺也不忍你埋怨三哥。俺说了你就一听吧,姑娘你要真喜欢三哥,就先离开一段时间,只要每个月寄来一封信,再等着明年找个机会回来便是,那时他定不忍心再赶你走!”

    “你又怎么知道?”玲毓不解道。

    “他……哎呀,姑娘信俺便是,这啊,叫‘欲擒故纵’!”

    而以玲毓的聪慧,自然明白了这“欲擒故纵”背后的含义。

    第二天一早,石猛敲石保从的房门,喊道:“三哥,三哥!不好了!”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石保从开门不悦道。

    “玲毓~玲毓与夏果走了!”

    “走了?”石保从一惊,问道,“什么时候走的?”

    “我也不知啊,还是张家嫂子说的,让俺来通知你。她是后来听门子讲的。”

    不告而别,这又是哪出把戏。石保从没想明白,可赶紧穿好衣服,急冲冲来到西厢推门而入。

    他见房中果然干净整洁,就好像从未有人住过一般,只是还隐约残留着玲毓的体香。

    而前方床铺之上,留有一封书信和昨日自己送去的那五百两银票。

    他皱眉展开信,没想到里面竟是一首《卜算子》。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石保从读后不由得心头一痛,长叹一声道:“玲毓你这是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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