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最前头的三人成品字型队列。待走近了些,才看清他们皆是肩宽臂粗、虎背峰腰,穿着同样制式的青色襽衣,腰间悬跨着一模一样的长刀。
石保从偶然间与最前头的一人目光相对,突然感到后背一阵恶寒,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不用说他也猜得到这三人定是赵匡胤身边的大内侍卫。
赵光美连忙带着两人迎了上去,高喊道:“二哥来了!”
马队众人下了马,只见赵匡胤从那三名大内侍卫中走出,“嗯,老三还没到呢?”
赵光美连忙解释,“如今东西大街道路拥堵,从他府中出来的路最是难走,不走朱雀门,从梁门绕过来怕是要耽搁些时辰。”
而就在这时,赵德昭上前问候:“爹,一路辛苦了!”
赵匡胤对这个不喜读书的二儿子,最是无奈,缓缓点头,“你今儿倒是精神,与平日检查功课之时全然不同。”
赵德昭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这话也不知该不该接,这时石保从替他解了围。
他上前躬身施礼,喊道:“伯父好!”
赵匡胤把目光转了过来,“石保从,听闻这蹴鞠社就是你一手练出来的,倒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伯父谬赞了,这不过是其他人抬举我,其实全是大家的功劳,保从不敢独占!”
“呵,这嘴上功夫倒是比你爹强多了。”
赵匡胤笑着欲往里走,赵光美连忙上前引路。
石保从这时才发现赵匡胤身后的赵萍,刚想出言问候,却没想到惨遭无视。
赵萍扭着头故意不瞧他,跟在赵匡胤的身后。
今日的赵萍不像前两回牙街上见到的那般英气逼人,反而变了一副模样,脸上略施粉黛,头上插着珠钗,一身淡蓝色的绣花褙子,外面披着浅蓝色的到脚披风。带着一阵香风从石保从的身前走过。
这时赵德昭过来,指着缀在后面的俊俏少年道:“保从,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四弟,赵德芳!”
可这俊俏少年却也不想理他们二人,直直向前走去,却没成想被赵德昭一把抓住,质问道:“好啊你,如今长大了,跟你说话也不理!”
赵德芳估摸着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哪里能挣脱赵德昭的大手,只好回道:“二哥,我没有不理你,而是不想理他石保从,他欺负咱姐,可你还跟他这么要好,我也只好连你也不理了。”
“你……这是哪门子的歪理,你个小孩子懂什么,男女之间又哪那么容易说得清。”
“我是说不清啊,可他欺负姐姐就是不行!”
石保从摇头苦笑,心说这孩子年纪轻轻的怕是有些恋姐倾向,不过这青春期倒也可以理解。
而就在这时,已走过去的赵萍回身呵斥道:“德芳,不许乱说,还不快跟上来!”
“哎,姐我来了!”赵德芳朝他们二人做了个鬼脸,追了上去。
赵德昭赶紧解释道:“保从,你别介意啊!他就这性子!”
“瞧你说的,我跟他个孩子计较什么啊!走吧,咱们也跟上去!”
正待他们要转身之时,突然街的拐角处又来了两匹马和一辆马车。这回没有侍卫的遮挡,石保从看清来人正是赵光义,连忙招呼一声与德昭迎了上去。
赵匡胤、赵光美听到喊声也停下了脚步,在门口等候。
石保从笑道:“三叔父来的刚好!我们就要进去了。”
“这第一次来,走了些冤枉路,耽搁了些时辰!”赵光义笑道,“你快过去扶芷儿下车!”
“她也来了?!”石保从登时心花怒放,连忙跑了过去,刚跑到一半,就见车厢门开了,从车中下来的正是他这些天来朝思暮想的赵芷儿。
石保从本还喜笑颜开,可走了过去见赵芷儿怀中的婴儿不由得一愣,问道:“这是?”
赵芷儿看在眼里,嗤笑道:“呆子,这是我的侄儿!赵元佐!”
她怀抱婴儿这一幕,石保从就仿佛见到了几年之后的某一天,不由得说道:“芷儿,我想你了!”
赵芷儿闻言俏脸绯红,娇嗔道:“这么多人,你胡说什么呢……”
此时两人四目相对,虽再未有只言片语,却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赵光义也是过来人,看在眼里,连忙轻咳一声,命仆人去拴马。石保从、赵芷儿这才惊醒过来,各自别过了头去。
随后,赵家三兄弟汇在一处。而赵芷儿与胖乎乎的赵元佐自然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赵匡胤罕见地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伸出手指想要去触碰赵元佐的肥嘟嘟的小脚,却想不到赵元佐突然嗷的一声大哭起来,吓得赵匡胤一跳,悻悻道。
“这小家伙还认生,自己的伯父都认不得了。”
赵光义笑道:“二哥莫怪,小孩子脾气古怪,一会哭一会笑让人捉摸不得。”
可这话音刚落,赵元佐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好看到了一旁的赵光美,突然“咯咯”地乐了起来,两只胖乎乎的手臂就向赵光美够去。
“这孩子倒是跟我投缘!”赵光美欢声道。他如今虽未娶妻生子,平时也不喜小孩,可不知为何一见到赵元佐,身上的骨头都酥软了。
他连忙伸出双手接过了赵元佐,搂在了怀中,轻轻摇晃。而赵元佐更是开心,手舞足蹈起来,惹得众人一阵发笑。
而赵家的年轻一辈中,如今倒有些泾渭分明了,石保从与赵芷儿、赵德昭站在了一处,而另一边则是赵德芳、赵萍。
石保从与赵芷儿一直有说有笑,可赵萍看在眼里,那对柳眉却越皱越紧。
随后,赵光美见时辰也差不多了,就叫家仆回家中把美联社的社员们领到象棚来,而他则亲自领着大家登上台阶,来到了象棚最顶端的天字号雅阁。
这天字号雅阁,不比寻常,正对蹴鞠场中央,离着地面足有五、六丈的高度,一眼望去,蹴鞠场尽收眼底。
而里面的空间更是极大,容纳个二、三十人绝不成问题。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绒毛毯子,一脚下去,靴子沉下去足有一寸。而栏杆的那边有一排金棱七宝的乌木椅子,一旁的桌上则摆放着各种美酒、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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