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应该已经做过这事了，但是太子被圣上打磨得根本是宠辱不惊，根本不会有什么抱负。如果没有实打实稳妥的局面放到太子面前，他根本不敢踏出这一步。”
狄仁杰长叹：“你分析得对，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地方啊……太子性子弱，如今却强敌环伺，空有太子之位也难有作为啊……好在有相王在，他们兄弟齐心，也算是让我欣慰一些。”
“相王一让皇位给圣上，二让皇嗣之位给太子，他或许有抱负，但他恐怕更懂得韬光养晦，什么东西都藏着掖着，根本不会展现出来。那么在圣上还有精力控制朝政的时候，相王又如何会越过太子去争取什么？”徐玄玉淡笑，“他们父子几人，能够闷声发财，借着圣上对他们没有怀疑多积攒力量，就算是烧高香了。”
“你看吧，你这一分析，与我琢磨的如出一辙……这就是我不敢闭目的原因啊。”
“看到问题了，自然要想办法改变问题。”徐玄玉微笑，“狄公与其担心未来，不如参与进去做点什么呢？”
“我都这样了，能做什么？”狄仁杰轻叹。
“谋篇布局啊，狄公无需诓我，这些年你给圣上先后推荐了多为治国能臣，难道就没有想过未来？”徐玄玉双手缓缓地拨动着，手指操一起来，他的思绪更加明朗，“太子和相王没有的朝堂影响力，狄公有，高宗的余威有！”
“你的意思……”
“圣上年事日高，与其甘冒风险，坐等圣上禅让皇位给太子，还不如计划好，在合适的时候，发动政变，助太子拿下皇位。”
“你……你这还是想趁机报仇？”狄仁杰眉头皱起。
徐玄玉摇头道：“我说过，我不恨圣上，该杀的人我和大兄已经杀光了，这个仇已经报了。相反，我挺钦佩圣上的，一介女流能成为千古女帝，并且这皇帝做得也不差，必然也将流芳百世。但是英雄会有迟暮，与其等到她没有能力控制朝堂时，被歹人利用出现挟天子以令天下的事，还不如控制在我们的手里。毕竟，太子是个孝子，他决计不会伤害圣上的！可要是换了别人就不见得了，比如二张，狄公不会认为二张对圣上真的有什么真爱吧？”
狄仁杰脸皮抽搐了下。
而这个时候，门被敲响。
“狄公，张大人、敬大人和桓大人他们一起过来探望您来了。”武略说道。
狄仁微诧，然后惊异地看着徐玄玉：“你该不会是算到了张柬之、敬晖和桓彦范他们会来吧？”
徐玄玉摇头道：“不……我不认识他们，天预地演术推算不到他们的头上。”
“那就是……上天的安排了？”狄仁杰眉头一动，“如果……你能让他们几个支持你的想法，那我就跟你来布这个局！”
徐玄玉微笑：“他们几个靠谱不？不会我今天从这走出去，明儿个就被下死牢了吧？虽然我命本就不长了，可我还想苟延残喘一阵子呢。”
“他们都是我一手扶持起来的人，我相信他们。”狄仁杰眸光闪亮，十分笃定。
徐玄玉点头：“那好，我便与他们聊聊吧！”
徐玄玉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一回来神都，就骤然成为了神都风涌的中心。
武姒宅院的一棵百年菩提树下，武姒正在跟下道川下双陆。
武姒一身紫袍，英气十足，而下道川一袭黑衣，面具依然在。
因为武曌喜欢双陆，武姒也会多研究这个，然后她发现，自己跟姑婆真的很相似，也很喜欢下双陆。
“我又输了！”下道川放下棋子，笑道：“门首，我甘拜下风。”
“你根本没有用心，这样运气也不会到你那边的。”武姒并没有太多获胜的喜悦。
“天赋的原因，这方面，我一辈子都不会是门首的对手。”下道川深深地看着武姒，说一辈子时，那看别人永远都只有冷酷煞气的眼眸全是温柔。
风，吹过两人身旁的菩提树，巨大的树冠沙沙声响，落下了片片黄叶。
叶片拂过武姒眼前，被武姒那纤长的手拈住。
“又是一年落叶。”武姒轻轻捋动叶片，“徐玄玉回了神都，除了面圣，这几天都见了哪些人？”
“第一日见了姚嵩，临淄王想跟他比谁驯的鹰更好，就主动去找了他……第二日，寿春王他们几兄弟又一起去见了徐玄玉，似乎是因为秋猎的事，他们都想交好徐玄玉。然后徐玄玉进宫面圣，得圣上赐字一副……当日下午开始，徐府门槛被人踏破，各部官员，还有一些文人，百家千门的代表，有各方面的商人……”
“昨日，徐玄玉去见了狄仁杰，听说狄仁杰见到他，精神倍增，中午起身，徐玄玉陪着他，狄仁杰喝了两碗米粥。比较巧合的是，当天张柬之、桓彦范、敬晖等人也正好在探望狄仁杰，听说他们跟徐玄玉相谈甚欢，但谈的是什么，无人知晓。只知道，徐玄玉他们走后，狄仁杰睡梦中都在喜叹：江山无忧矣。”
武姒撇了下嘴：“我武家江山当然无忧，就算他死了，自然有的是能人来撑我武家江山！”
“那是当然，狄仁杰一个病老头子，还真以第一重臣自居，以为朝廷没有了他，就真的转不动。”下道川冷笑，“这圣上跟前，宰相班子成员哪个不是厉害人物？”
武姒冷哼：“只要狄仁杰一死，回头自然有人收拾他那一脉的人。父王不能当太子，除了李昭德从中作梗外，狄仁杰也使了很多坏。李昭德已经死了，他狄仁杰也该死了。”
“他时日无多了，听说狄府有些人已经在琢磨退路了。”下道川冷笑更盛，“任凭狄仁杰多牛的人，树倒猢狲散的定律一样适行。”
“狄仁杰这糟老头子坏得很，他都快死了还想兴风作浪。”武姒眸光一转，“徐玄玉会参加诸王秋猎？”
下道川颔首：“是的，这应该是一个杀他的好机会。”
“可他是那么好杀的么？”武姒眉头紧皱。
“我和聂人疯，带上两个鬼，在猎场里埋伏着，伺机一起出手！”下道川表情森冷，“徐玄玉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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