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气得回房间睡觉去了，就我妈，她一个农村人，连日期都记不清楚，怕我来不及读书，大半夜的出去借钱，求爷爷告奶奶，最后把外婆的棺材本给借来了……呜……我那时候去读书，大学四年，别人享受过的，我都没享受过。我就往死里读，等毕业了，因为发表过很多论文，有学校邀请我去任教。那时候我打电话跟我妈说，儿子有出息了，有本事了。等过年的时候，要买辆车，从温州一路开回山沟里去……”
讲到这里的时候，蒋伟已经是泣不成声。我用仅剩的右手在裤兜里摸索了一会儿，拿出手机递给他，笑道：“给，温州的号码。伯母肯定已经醒了，然后不肯睡觉，你以往都在今天打电话给她。现在有点晚，十二点了，但我估计她还在等。”
蒋伟用力擦着自己的鼻涕眼泪，他看着冰灯，用我的手机拨去了一个号码。
这一次，他没有再使用自己写了无数次的剧本。
“喂，妈……”
“过得很好，放心吧。这几天，还和朋友一起玩，一起看电视，还去东北看了花灯。我拍几张照片传给表哥，你让他弄出来给你看看，特漂亮……”
“嗯，每次都吃两碗饭。最近冷了，你多穿点衣服，哎呀，别给我留，我现在挣钱了，你们想花就花。”
他挂了电话，将脸埋在膝盖之间，哭得泣不成声：“小时候跟他们说买这个买那个，结果啥还没办到，就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我都小心翼翼，只能跟他们说自己忙，不能回去看他们。现在只想做的，就是看着他们平平安安地去另一个世界。对于你，我觉得愧疚，真的很愧疚。但我只能掩着良心告诉自己，我告诉自己，想看到我妈安静离开的那一天。李东，你这只手，我记着了，它每一天都会在我肚子里烧着，永远不会平息下来。你今天给我一只手，我以后用这条命来报答你。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是畜生。”
“说什么笑话呢，你的命早死了。”
我笑了笑，碰了碰他的酒杯，自己饮了一口。等吐出一口火辣的浊气，我轻声道：“猪崽么，轿车么，儿子么……她都会看到的。”
当我回到瑞安，屋子里已经莫名其妙出现五万块钱。我根本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幕后黑手送来的。
我将钱丢给张艾艾，让她自己想办法拿去给自己的弟弟当学费。她先是愣了下，最后什么都没说，将钱收了下来。
我坐在椅子上，此时失去左手的悲伤情绪已经席卷我大脑，我用力摇了摇头，对蒋伟问道：“前些日子的夜晚，二楼有个中年女人被鬼魂们夺走了精气，你知道谁夺走的精气较多，并且比较好对付不？”
蒋伟仔细想了想，随后说道：“我主要是在一楼，那次也来不及过去，很抱歉，我不知道。”
对于他的回答，我并没有多意外。毕竟阴室里的鬼魂们不是这么团结，不可能都知道其他鬼魂的情况。
“主人，我建议你先收服二楼一个较有能耐的鬼魂，这样也容易掌握情况。”蒋伟又说道。
他现在对我已经是称呼主人，看来是愿意跟随我了。
收服二楼的鬼魂，我倒是有这个想法。但虽然说我现在鬼奴已经有几个，可问题是……我本身的实力还不行。
现在我少了一只手，如果还贸然行动的话，小青首先是可以排除的，因为她很无能。也就是说，能陪伴我战斗的只有张艾艾，孙青，蒋伟。
可是他们三个之中，总有一个是要保护我的。如此一来，我们的实力就会大打折扣。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收服鬼魂，而是先提高我本人的能耐。
事到如今，也只能跟林温馨谈谈了。
我给林温馨打去了电话，她接起电话的时候，声音有点懒洋洋的：“李东，怎么这么早打电话过来，现在才上午十点……”
她懒洋洋的声音听着有点妩媚，我这时候才忽然想起，林温馨的声音是挺好听的。
我连忙不再想奇怪的事情，尴尬地说道：“有些事情，想与你说说。”
随后，我就将这两天的事情都告诉了林温馨。我明显听到她那有了一丝哭腔，只是在忍着：“你有病吧！你有病吧！你有病吧！”
她语无伦次地说了几句，最后咬牙道：“你在家等着，我现在就来找你。”
说完，她就把电话挂掉了。我一时间有点楞，听见我说电话的孙青扬了扬眉毛，说估计是被喜欢上了。
我无奈地说道：“你想啥呢，我们只是一起经历过危险的事情，所以感情比较深厚。”
“谁知道呢？”孙青打开电视机，他慢悠悠地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一阵无语，就去房间里睡了个午觉。起床后就洗漱一番，去动车站接林温馨。不得不说，少了一只手，真的很是麻烦。挤牙膏就特别累，还有拧毛巾。
林温馨这次是没打扮就过来的，估计心里比较急。见到我之后，她还是愣了愣，然后才哆哆嗦嗦走到我面前，骂我没大脑。
其实我被她弄得有点想哭，但想到自己是个男人，就忍着情绪，跟她笑道：“再这么责备下去，恐怕天都要黑了，你倒是帮我想想办法。”
“还能怎么想办法……”林温馨难过地说道，“少了一只手，你连传统道士都做不了。赶紧收拾收拾，跟我去苏州。”
我疑惑道：“去苏州干什么？”
“反正赵良不是挺疼你么？”林温馨说道，“在三道五法里，赵良是纹身战法的大能。我们先不管他帮助你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反正去跟他学点道术，恐怕也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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