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巴蒂斯特勒古恩知道自己是情报贩子出身,所以知交遍天下,即使不认识,也可能是慕名前来向他购买情报或者信息的。于是他很自然地跟随女员工走了过去,要见一见这两位新加坡客人。
当他走到明亮和赵丽华跟前的时候,他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两个自称是新加坡游客的亚洲人,在脑子里翻找了一下自己的记忆,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两个人。但是又回想起刚才自己下属说,他应该认识其中这个女人的父亲。
于是让—巴蒂斯特勒古恩走到前面主动打招呼道:“二位,你们好,让你们久等了。请问令尊是……?”
让—巴蒂斯特勒古恩对着赵丽华问道,赵丽华接过话茬,彬彬有礼的回答道:“我父亲叫赵建国,他还有个法文名字,叫做雅克赵。曾经是前中国驻法大使的随员,我父亲生前说,他是您的好朋友,所以我这次来法国,特意想来拜访一下您。”
“雅克赵,你是雅克的女儿?”让—巴蒂斯特勒古恩并没有回避认识赵建国的事实,而是反过来询问赵丽华的身份。
“是的,我叫赵丽华,您好。”赵丽华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相片,递给了让—巴蒂斯特勒古恩。
让—巴蒂斯特勒古恩接过相片之后看了一下,这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赵建国抱着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儿正是年幼的赵丽华。
让—巴蒂斯特勒古恩似乎此时双眼已经湿润了,他双唇颤颤巍巍的说道:“你真是雅克的女儿啊,我见过他带着这张照片,他最喜欢这张照片了,他说照片上的这个小女孩是她的女儿,你就是这个小女孩儿?”
“是的,我就是赵建国的女儿。”赵丽华肯定地回答道。
“你父亲不是为中国政府工作嘛,怎么你现在成了新加坡人了?你身旁这位是?”让—巴蒂斯特勒古恩连续提出了两个问题。
“哦,我后来移民到了新加坡。我现在我是新加坡公民了,我身旁这位是我的丈夫。他是一位新加坡商人。”赵丽华沉着镇静的回答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真的是太好了。那你这次找我来的目的是……”让—巴蒂斯特勒古恩把最后一个单词的发音拖得很长。
“我是想向您打听一下,我父母当年出的意外,究竟真的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呢?”赵丽华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可以问一下您现在的身份吗?您现在不为任何国家的政府工作吗?你问我的这个问题,是不是完全出于私人目的?”让—巴蒂斯特勒古恩又提出了三个问题,好像这个老家伙特别善于提出问题,他那一身带竖条暗花的西装,还有那双纹路特殊的白色皮鞋,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装在一只铁笼子里火鸡。
“我现在就是一个家庭主妇,但是对于我父母出的意外,我始终不能释怀。特别是到最后法国警察给出的结论,中国大使馆也给出了异议,但是法国警方始终认定那是一起交通意外。所以我想这起事故究竟是不是意外,只有一个人知道的最清楚,那就是我父亲生前经常提起的,让—巴蒂斯特勒古恩先生,所以我为了却去我心中的一桩心愿,就特地让我丈夫带我到法国来,向您问个清楚。”
赵丽华也是一个经过特殊训练的情报人员,说瞎话编故事的能力那也是一流的。她知道自己的这些话,让—巴蒂斯特勒古恩作为一个职业情报贩子,未必全信。但是她也没必要让他完全信任自己,她只需要让他知道,自己此行来的目的是要向他购买关于父亲母亲出现的交通意外的真实情报来的,就可以了。因为她知道让—巴蒂斯特勒古恩作为一个职业情报贩子,向别人提供任何有价值的情报,都是需要收费的。所以上门向他打听事情的人,就等于是给他送生意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这样吧,现在也到午饭时间了,我们去前面的餐厅一起吃个午餐。边谈边聊吧!”让—巴蒂斯特勒古恩倒是很干脆,因为他知道自己又有生意找上门了。
于是明亮和赵丽华坐上了让—巴蒂斯特勒古恩奔驰轿车,朝路口处不远的一个餐馆开去。
这是一间法式餐厅和德式啤酒馆相结合的很有特色的法德混合式餐馆。这里既出售法国大餐,也出售德国的啤酒和简单的酒吧食物。但是法国大餐的就餐区和德国啤酒馆,是两个分隔开来的区域。
明亮和赵丽华,还有情报贩子让—巴蒂斯特勒古恩就坐在法式餐厅区域里一起就餐。
让—巴蒂斯特勒古恩边吃边开口说道:“我和雅克很早便认识了。您的父亲刚来法国的时候也是做情报这行的,恐怕您不知道吧?”
赵丽华装作很惊奇的样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十分清楚自己父亲究竟是干什么的。
让—巴蒂斯特勒古恩于是接着讲述道:“当时雅克为中国政府工作,那个时候,前苏联和东欧刚刚发生了解体的动荡,整个欧洲的政治形势非常的混乱。各方面的势力都想从这次地缘政治的灾难中获得一些好处。不提英国和美国,在欧洲大陆上,特别是法国和德国两国的情报部门,都想通过情报工作在解体后的东方阵营之中,获得自己的政治利益。您的父亲是一个很忠于他的祖国和他的职业的专业人员,当时他负责搜集西方对于东方阵营崩溃的各种反应的情报。而我们两个人就是在收集和买卖情报的过程中逐渐熟识的,我也没有想到,我们两个人的脾气很相投,很快便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我通过你的父亲开辟了一条同中国买卖情报的交易渠道,这让我从苏联阵营的崩溃引起的财务危机之中振作了起来。”
让—巴蒂斯特勒古恩顿了一顿,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红酒,然后继续说道:“在我们认识的第四个年头,我听说了有一伙儿举行秘密仪式的邪教徒,他们手里有很重要的一份关于中国的情报。据说这份情报是从克格勃手里流过来的。你知道在前苏联解体之后,有不少克格勃的重要情报人员都叛逃到了西方,同时他们也为这边带过来了不少重要的情报。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你的父亲,你的父亲表示他这份情报很感兴趣,可以让我作为中间人,与那些邪教徒进行交易的接洽活动。”
“您是说邪教教徒?”赵丽华装作好像很吃惊的样子问道。
“是的,就是一群邪教教徒。你知道那个时代法国是很乱的,法国国内出现了很多打着各种各样旗号的邪教。现在法国数得上名字的邪教都是在那个时候产生,并发展壮大起来的。因为东方阵营的崩溃,当时人们的思想很混乱。左翼的知识分子认为,他们的理想和信念失败了,所以有很多人就去参加了各种邪教;而右翼分子认为,历史的终结到了,所以也欣喜若狂,便为所欲为起来。而这种混乱的状态,正好是为我们这种做情报买卖的人,提供商机的好时代。于是我便作为中间人,替你父亲联系了那些邪教分子。”让—巴蒂斯特勒古恩继续讲述道。
“您能说说那是什么样的邪教分子吗?”明亮这时候头一次张嘴问道。
“嗯,您丈夫的法语说得可真好。”让—巴蒂斯特勒古恩夸奖明亮,法语说得好。
“我在巴黎留过学,所以说的还可以吧。”明亮好像是自我解释的说道。
“嗯,接着说那些邪教分子。他们这个邪教团伙,对外自称叫‘创世神教会’,而熟悉他们的人,都把他们叫做食人魔教会。其原因就是他们在进行宗教仪式的时候,会进行吃人的仪式。”让—巴蒂斯特勒古恩瞪大眼睛,张着嘴说道。
“您是说吃人的仪式吗?”赵丽华也瞪大眼睛,装作一脸无辜地问道。
“是不是听上去很恐怖啊!其实我开始也只是听说,并不把那件事情当做是真的。因为当时很多邪教徒和团体都很爱自吹自擂,不要说搞吃人仪式了,比这个还出格的我也听说过。但是我和你父亲就是犯了这个大意的错误了,没想到他们会真的举行这个吃人的仪式。在这些家伙约我们见面交易的那个他们举行宗教仪式的秘密地点里,我和你父亲雅克亲眼目睹到了他们吃人的全过程,当然是在我们交易情报之后了。当时你父亲可能是被那个过程刺激到了,拉着我飞奔出了那个举行秘密的吃人宗教仪式地点。后来好像你父亲又通知了法国的官方渠道,弄得那些邪教徒都不过点被端掉了,当然也不是完全的被端掉了,而是他们把那个地点先炸毁了。而当警察赶过来的时候,他们只抓住了那些搞爆炸的人,至于那些人是不是主谋,而那个被爆炸的设施里面,又埋藏了什么样的秘密。法国警方并没有进行详细的调查。但是我清楚知道的是,当时与我们交易的那个人当然就很尴尬了,所以事后你父亲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出现了交通意外事故的,我觉得就是一种很值得玩味的事情了。”让—巴蒂斯特勒古恩解释道。
“您是说您和我父亲去参加过那个邪教组织的吃人宗教仪式?”赵丽华又故作惊奇地问道。
“是的,我们是在一个纳粹德国的前防空工事里举行的那个仪式。在邪教徒举行仪式之前,我们和那个与我们交易情报的家伙,先进行了情报交易。”让—巴蒂斯特勒古恩介绍情况说道。
“那你们交易的是什么情报呢?难道说我妻子的父亲,我的岳父,是因为你们交易的情报而出事情的吗?”明亮不失时机地插嘴问道。
“这个嘛……”让—巴蒂斯特勒古恩停顿了一下,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明亮,微微一笑,对他奸诈说道,“小伙子,你知道我是一个做情报买卖的情报贩子,我们情报贩子的行当里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任何信息都不能凭空给别人的,我刚才已经和你的妻子说了很多了,如果你们想知道进一步的情况,那就需要交一点情报费了!”
明亮看着眼前这个向老年人行列里迈进的狡猾中年人,他知道他们之间终于开始谈到正题了。明亮于是毫不避讳,开门见山的说道:“您看,勒古恩先生,我和我的太太都是出于私人目的才想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我们不是像我已故的岳父一样,为了某些政府或者政治团体服务的。所以你在经济方面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我会尽我所能满足您的要求的。因为我很爱我的妻子,我希望能够帮助她了却这桩心愿。”
让—巴蒂斯特勒古恩露出了一副得意的微笑,然后微微闭眼思考了一下,立马就开出了他的要价:“这个情报并没有过时,但是对于对它不感兴趣的人,它是没有什么实际的价值的。但是对于对它感兴趣的人,它确实是一个极其有价值的情报。这样吧,我出个价格,你们看看如何?取个整数吧,一万欧元。”
赵丽华用一个妻子般殷勤的目光,看着明亮,明亮这时候表现出一个丈夫义不容辞的样子,马上掏出了元祖灵根手机,打开了手机上的一款国际流行的网络支付软件,对让—巴蒂斯特勒古恩说道:“我们可以进行电子支付,你愿意接受电子支付吗?”
“当然没问题了。现在是网络时代了,情报贩子也要与时俱进嘛!”
让—巴蒂斯特勒古恩也将自己手机上的同款国际网络支付软件打开,两个人互相进行电子支付的交易。让—巴蒂斯特勒古恩满意的看了看他自己的电子账户里的一万欧元,开始继续把事情向下讲了下去,
“其实按照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我们作为掮客的话,是不应该看买卖双方交易的底标的。但是那天情况很特殊,而且我和雅克还是很好的朋友,雅克害怕那些人追出来,所以他便把那个情报告诉了我,还告诉我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的话,让我把那个情报直接送给中国大使馆。”
说到这里,让—巴蒂斯特勒古恩你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对面两个人期待的表情,然后继续说道,
“那份情报是关于,克格勃秘密部队的一个考古科学发现的。你们知道希特勒组织过一支考察中国西藏的探险队吧?”
“您是说纳粹德国党卫军塞弗尔探险队吗?”明亮接过话茬反问道。
“是的。历史上德国纳粹中的一些人认为在中国的西藏存在一个沙姆巴拉洞穴是一种叫做世界轴心的东西,它藏着无穷的能量,谁能找到它,就能得到一种神秘的力量。所以他们才派出了考察队。”让—巴蒂斯特勒古恩解释道。
“那是不是一种臆想的东西呢?”明亮怀疑的问道。
让—巴蒂斯特勒古恩很肯定的回答道:“据我现在掌握的情报,那种神秘力量是真实存在。而且纳粹的考察队带回来了一些东西,但是这些东西太过于精密了,当时纳粹的科学家根本就不能解开其中的奥秘。所以直到大战结束之前,纳粹德国并没有完全解开他们从西藏带回来的那个东西究竟蕴含着什么秘密。但是随着纳粹德国在二战中的失败,幸存下来的党卫军科研秘密组织,因为美国的‘回形针计划’和前苏联华约组织的‘变色龙计划’都改头换面,又合法化了起来。所以其中有些人又想起来了纳粹德国从西藏带回来的一些东西,他们便开始继续研究这些东西。而且前苏联人在这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是随着苏联国力的下降,直到最后的崩溃,前苏联的一些秘密研究项目最终被搁置下来了。而参加这些秘密研究项目的人,有的神秘失踪了,而有相当一部分则叛逃到了西方。他们带着的,就是相关的研究成果,当然有一些人也带着当年纳粹德国从你们国家的西藏掠夺回来的那些东西。据说那些东西很神奇,如果研究透了的话,可以从里面提取出来远古的高科技。雅克认为这些东西是属于他祖国的,所以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让它物归原主。但是很不幸的是,我觉得这些东西应该没有被物归原主。而且你的父母和其他一些无辜的人也因为这件事情,遭到了意外而丧生。所以我总觉得这件事情里面有蹊跷,但是具体有什么蹊跷我也不太清楚。整个事情的情况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照您的说法,我的父亲最后也没有获得那些从西藏被德国人掠夺来的东西,是吗?”赵丽华表现得很沮丧地问道。
“据我推测,应该是这样子的。但是这件东西据我推测是肯定存在的,只是不知道现在它究竟流落到了谁的手里罢了。”让—巴蒂斯特勒古恩很肯定的回答道。
“除了这些,您没有其它的要告诉我们的了吗?”明亮追问道。
“我所知道的关于您夫人父亲的情况,也就是这些了。”让—巴蒂斯特勒古恩突然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好像又想起来了一些什么似的,说道,“哦,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了。那个邪教组织现在还存在,而且跟我还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如果你们想了解一下那个邪教组织进一步的情况的话,我想我们还得要重新谈一下那个价钱的。”
就在这时,赵丽华果断的打断了让—巴蒂斯特勒古恩进一步的勒索,她说道:“哦,不了,我真的很感谢您。听你那么一说,我觉得我作为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恐怕是没有办法搞清楚我父母的交通意外事故的真相了。很谢谢您为我提供的这些情况,让我知道我父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样我就已经足够了,我想我不需要再知道更多的情况了。真的很感谢您。”
此时让—巴蒂斯特勒古恩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表情,但是他很快就把这个失望的表情收敛起来,转换为满脸堆笑的说道:“哈哈,没关系,没关系。我能理解您的选择。这件事对于一个与情报圈子没有什么关系的人来说,确实是有些太……危险了,您选择适可而止,我觉得也不失为是一种聪明的之举。”
“我代表我的太太衷心感谢您,勒古恩先生。如果您有机会到新加坡做客的话,我们一定会热情的招待您的。”明亮也不失时机地凑热闹的说道。
几个人在这顿饭余下不多的时间里,又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明亮带着赵丽华就匆匆告别了让—巴蒂斯特勒古恩,离开了他们就餐的这座法德风情混合的餐馆。
在明亮他们前脚刚离开这座餐馆之后,让—巴蒂斯特勒古恩就拿出自己的移动电话,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说道:“克里松女士吗?今天有两个奇怪的人向我询问了十几年前发生的那桩中国大使馆官员的车祸。我觉得作为您的,忠实的合作伙伴,我有义务给您提个醒儿,说不定这两个人是冲着您和您的教会来的。”
“那就谢谢你了,我会注意的。你有那两个人的照片吗?”电话那头的声音问道。
“有,当然有了,不过您知道这一切当然都不是免费的了。”让—巴蒂斯特勒古恩满口生意经的说道。
“情报贩子就是情报贩子呀,你把那两个人的照片给我发过来,然后把账单也给我寄过来,我会让公司的财务部门如数给你钱的。”电话那头的声音,略带不满的说道。
“哈哈,那真是太感谢您了。那么再见了,克里松女士,祝我们合作愉快。”让—巴蒂斯特勒古恩马上切断了电话,然后观看自己手机里刚才拍摄的明亮和赵丽华的照片,他挑了两张最清晰的,又挑了两张最不清晰的,然后用手机上的一款混合修图软件,将这几张照片修改了一番。
等到他修改之后,那两张最清晰的照片,也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了,而那两张模糊的照片清晰度反而有些提高,他用手机邮箱将那四张照片,连同账单,全部都发给了他与玛丽娜德克里松联系时使用的秘密安全邮箱之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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