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脚刚踏上这块小镇的土地,就被几个身穿黑色西服带黑色墨镜的人截住了。伯纳德明心中一颤,他以为自己和国内的组织接头的事情被美国政府知道了,但是他还强装镇定,对那几个“黑西服”问道:“先生们,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其中为首的一个家伙问伯纳德明说道:“请问您是伯纳德明先生吗?”
“是的。”伯纳德明回答道。
为首的“黑西服”说道:“我们是国会非美委员会的特别调查团,今天到这里来,是为了调查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里面的非美活动的。伯纳德明先生,您是一位重要的证人,我们想请您到行政大楼,接受一下我们的问讯。”
伯纳德明此时心里开始敲小鼓,所谓的非美活动委员会其实就是美国国会成立的反对苏联和左翼进步势力的一个极端反动的组织,这个非美活动委员会又称戴斯委员会,1938年 5月26日,美国国会众议院设立临时性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以反苏著称的得克萨斯州参议员 M.戴斯担任主委,故又称戴斯委员会。参加调查的委极大多数都是右翼反苏分子。而它下设一个特别调查团,这个特别调查团的权限,甚至超越了联邦调查局。可以实行联邦执法机构的一切执法权力,包括实行逮捕拘留等人身限制的权力,还有没收财产等财产限制的权利。虽然这个特别调查团的权限,在一定程度上违背了美国的宪法,但是在“麦卡锡主义”横行的当时,还是没有人敢指出这一点,直到“麦卡锡主义”破产这个特别调查团才被解散。
伯纳德明心想,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刚和组织接上头,就被美国人发现了?于是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连家都没有回,就跟随这些黑衣人走进了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的行政主楼。
伯纳德明被带到了一个大会议室里,伯纳德明把自己的提包放下,然后在会议桌旁边坐了下来。他发现会议桌的对面坐了一排人,伯纳德明知道这些人大多是有头有脸的参议院议员,于是他准备接受这些人的询问。
一个白人男议员首先开了口问道:“伯纳德明先生,您好。我们希望您不要紧张,今天我们只是问您几个相关的问题,你只要如实回答就好了。”
伯纳德明点了点头,表示他们可以再继续了。
那个白人男议员继续问道:“伯纳德先生,请问您和奥本海默博士一共共事了多久?”
伯纳德明听到这个问题,他突然发觉原来这次问讯不是针对他的,而应该是针对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的负责人奥本海默博士的,他突然想明白了,这些人应该是爱德华泰勒为了和奥本海默争夺对于国家实验室的控制权而请来的外援,这时候,伯纳德明的内心终于有了底气。
心里有了底气,伯纳德明的回答自然也有了信心,他说道:“我来这里的时间不长,如果各位阅读过我的档案的话,你们应该知道,我是通过回形针计划才来到美国的。在此之前,我一直为纳粹德国服务,在纳粹德国的时候和我比较要好的科学家,我想列位可能也都听说过。我列举几个吧,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沃纳海森堡、沃纳冯布劳恩、奥托冯梅克伦堡、爱德华泰勒,威廉皇家学会的会长马克斯普朗克教授是我的第一任导师,阿尔温薛定谔教授是我的第二任导师,尼尔斯玻尔教授是我在丹麦工作时候的导师。”
这时候那个白人男议员打断了伯纳德明的讲话,说道:“伯纳德先生,我们知道您的专业背景,我们也知道您在纳粹德国极端的环境之下,能够弃暗投明,而且帮助了我们的国家完成了回形针计划,我们都认为您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您就不用和我们讲述您的背景了,您可不可以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的问题就是您和奥本海默教授一起工作了多长时间?在您和奥本海默教授一起工作的时候,您有没有发现他的政治倾向是偏向于苏联和左派的?”
伯纳德明知道这些人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他们是想从他的嘴里打听到奥本海默博士是不是苏联间谍,现在在美国科学界和文化界,已经有很多人被麦卡锡主义分子贴上了“苏联间谍”的标签,虽然这些人也许从内心里并不是倾向于苏联人,而只是一些有良心的科学家和文化名人。
伯纳德明知道他的回答不但对奥本海默博士很重要,对他自己今后的前途也很重要,于是他想了一想,审慎的回答道:“我说了,我来这里工作的时间不长,大概也就是四年多,这四年多里,我和奥本海默博士共事的时间大概有两三年吧,我并没有发觉奥本海默博士有任何苏联间谍的嫌疑,我知道他的历史上好像和左翼文化有些不清不楚的瓜葛。不过我想在座的各位也都清楚奥本海默博士的出身,他家是一个纽约的犹太富商,我不太认为这样一个出身的人会同情苏联和布尔什维克。就像我在这里的好朋友爱德华泰勒博士一样,他家族的财产被匈牙利的红色政府全部都没收了,爱德华泰勒博士绝对不会对苏联和他家乡的新生红色政权有什么好感的。”
那个问话的白人男议员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伯纳德先生,正如您所说,您和奥本海默教授工作的时间只有两三年,我想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应该不够您对奥本海默博士有一个足够的了解。奥本海默博士曾经把自己父亲留给的遗产中的一大部分拿出来捐给了西班牙内战中的共和政府,共和政府一直是苏联支持的。如果我和您说了这件事情的话,你会怎么想呢?”
伯纳德明故作惊讶的顿了一顿,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其实我听说过,海明威还参加过西班牙的内战,而且他当时还是一个国际纵队的战士,但是我不觉得海明威是一个布尔什维克成员。要知道在我们美国的科学界,如果硬要说谁真是参加过苏联红军或者布尔什维克党的话,乔治伽莫夫先生还在二十岁的时候,因在红十月炮兵学校教物理,因此有红军炮兵上校的军衔。不过我想之所以伽莫夫先生最终选择了来到美国,成为一个美国公民,原因就是他对美国价值观的认同。基于同样的理由,我相信奥本海默博士不会做对不起美国的事情。”
这时候,对面的一个白人女议员开口问道:“那对于爱德华泰勒博士,你认为这个人会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美国的事情呢?”
伯纳德明看到这个白人女议员感到很惊奇,因为在当时的美国国会女议员的数量非常少,而他面前的这个白人女议员伯纳德明在报纸上见到过,他知道这个女人是一个坚定的反苏分子,而她问这个问题,实际上是从另一个方面想要考察伯纳德明。
于是伯纳德明回答道:“爱德华泰勒博士绝对不可能做出任何对不起美国的事情,我敢用我的名誉向你们保证。就我对爱得华的了解,对于法西斯主义和布尔什维克,爱德华都是深恶痛绝的,他自从到达美国之后,就一心一意的用自己的聪明才智,为美利坚合众国服务。”
这时候那个男性白人议员又开腔了,他问道:“据我所知,奥本海默博士和泰勒博士两个人对于国家实验室的发展方向有分歧,您能给我们说一说他们之间的分歧究竟出现在什么地方吗?”
伯纳德明回答道:“这个事情啊,其实这个事情完全是因为氢弹的研制而造成的,奥本海默博士认为,只要有了原子弹,美国的国家防御就会固若金汤了,没有必要再研究比原子弹破坏力更加强大的氢弹了,因为研究氢弹需要投入更多的资金和人力,而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再投入这么多的资金和人力在经济效益上有些不划算;不过爱德华不这么想,你知道爱德华从小是在欧洲的动荡中长大的,用他本人的话说,他内心没有什么安全感,所以他总觉得原子弹还不够,我们还应该研究氢弹,不断加强美国的防御力量和进攻力量,这样才能保证美利坚合众国的安全不受到外来的威胁。”
那个白人议员紧接着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伯纳德先生,我问问您,您对于制造氢弹的问题是怎么看的呢?”
伯纳德明知道这个问题,实际上是在测试他,于是他没有犹豫,回答道:“说实话,虽然奥本海默博士是国家实验室的负责人,但是从我内心来讲,我支持泰勒博士的看法,我们并不是没有能力研制氢弹,我们现在完全有这个科研能力,来把氢弹实际的制造出来,那我们为什么不造一颗试试呢?原子弹是利用核裂变的物理学原理,而氢弹是利用核聚变的物理学原理,作为一个物理学家,我当然愿意看到两者都被我们人类成功的开发出来。当然了,奥本海默博士的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战争已经结束了,要知道任何核武器的制造和储存都是很费钱的,最后我们还要发展经济,支援欧洲,对抗苏联,哪个地方都要用钱,所以现在制造氢弹的投入产出比是不是合适,我觉得是一个系统性的工程问题,需要组织人手研究一下的可行性和经济性。”
伯纳德明说完这番话之后,他发现在座所有的审查人员都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伯纳德明看到这种表现就知道自己已经过关了。
正如他所料的一样,这个询问很快就结束了,伯纳德明被送回了自己的家与妻儿团聚了。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正因为这次谈话,让伯纳德明通过了非美委员会为他设立的考验,使他有资格进入美国最为秘密的一个科研项目之中!而这个科研项目的负责人正是他的老相识——奥托冯梅克伦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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