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小笙姐姐,笙箫的笙。”楼宁之不但要搞事, 还熟练地使用了技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如果这套不是用在自己身上,庄笙肯定会给她鼓鼓掌并且大力夸赞一顿, 然而她此刻的心情, 只有在心里爆了句粗口才能稍稍平复。
桌子下的腿不断地夹紧, 夹紧,再次夹紧, 身体成了一根紧绷的弦, 不敢有丝毫放松。
“小笙姐姐小笙姐姐小笙姐姐小笙姐姐……”楼宁之恶作剧似的一直喊着,甚至起身从桌子那头绕到这头, 在她耳边继续骚扰。
喜欢是真喜欢, 小孩儿也是真的小孩儿。
小孩儿不懂,有的称呼多叫几遍就不管用了,尤其是在现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庄笙一开始还不自在, 忍耐着自己的生理心理上的反应,到后来就听得麻木了, 轻笑着按着她两边肩膀把楼宁之押了回去。
“不要闹了。”她语气含笑。
楼宁之很喜欢看她的笑容。
她朝后厨的方向看了一眼,还没有小龙虾端上来的迹象,她身体前倾,凑近了正在烫水杯的庄笙,小声说:“作为交换, 我告诉你我的名字。”
“不是叫楼宁之?”庄笙倒水的动作一顿, 抬眸。
“你怎么知道?”楼宁之睁圆眼睛。
“你之前载我的时候, 不是把身份证给我看过吗?那时候看见了。”庄笙失笑,她发现楼宁之经常露出这种表情,眼睛圆鼓鼓的,透着些许的惊讶,是为了显得自己眼睛大吗?
楼宁之意味深长地啧了一声。
庄笙:“???”
楼宁之:“我还以为是我对你念念不忘,原来你早就对我心怀不轨了。”
庄笙呛了下。
这个小孩知道这两个词是怎么意思吗就瞎用。
楼宁之撩人而不自知,再次神神秘秘地说道:“我想告诉你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庄笙爱极了她这样子,无论是琥珀色眼底透出的狡黠,还是唇边抿起来的小得意的弧度,配合她放轻了声音。
在其他人眼中,这两个人现在的年龄应该不超过十五岁。
“楼小楼。”楼宁之说。
“嗯?”
“我家里人都叫我楼小楼,这是我本来的名字,宁之是后来改的。”
庄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楼宁之说:“酸了吧唧的。”
庄笙笑了下。
楼·叭叭叭·宁之又开始了:“我不是跟你说过我爸挺没文化一土老帽么,给我大姐叫金花儿,二姐叫银花儿。我这名儿是因为他当年要建个小楼房自住,一拍他那油光锃亮的大脑门就给我取名叫小楼。我谢谢她,好歹没给我叫楼铜花楼铁花楼翠花的。”
庄笙低头闷声笑,把自己面前用热水烫过的餐具推过去,把她的那份移到自己跟前。
“谢谢。”楼宁之想起那段往事还是不堪回首,“我花了好几年时间习惯了这个不走心的名字。”
庄笙心说你也知道这名儿不走心啊。
楼宁之问她:“虽然这名儿不走心吧,但是叫久了还蛮可爱的,小楼小楼的,你要不说人家也不知道你是叫名字还是叫的姓氏,听起来就亲切,你说呢?”
“是是是,亲切。”
楼宁之:“我四岁的时候,我爸把我们姐妹召唤到一起……”
庄笙快给她的用词笑死了,召唤是什么鬼。
“他说要给我们改名字,趁着我大姐还没高考,免得把人丢到大学里头去。取了三个名字,楼宛之,楼安之,楼宁之。”
庄笙:“……”
你大姐二姐知道你已经把她们的名字、年龄、职业,包括处了几个对象全都卖出去了吗?
在公司加班和在医院值班的两个姐姐同时打了个喷嚏,给对方发了个消息。
楼宛之:【想我了?】
楼安之:【小楼那个兔崽子肯定又在外头胡咧咧了。】
她那条发的比楼宛之慢了一点,发出去才收到大姐的短信,头皮一麻,鸡皮疙瘩掉满地,回:【你神经病啊?有病回家吃药。】
楼宛之回了一个:【呵呵,家里又没你。】
楼安之惊恐地把手机丢开,在她边上的一个同事奇怪地抬起头:“安之,你很冷吗?”
楼安之:“有一点。”
说着把办公室的外套给套上了。
楼宛之望着安静的手机,脚蹬着办公桌边缘,轻轻一使力,人跟着老板椅转了一圈,她冲巨大的落地窗外夜景比了个射击的姿势,感觉自己非常的帅气。
照了照镜子,盘靓条顺身材棒,果真非常帅气。
帅气的楼总耷拉下耳朵,苦逼地继续看资料,并想着下一次回家做饭是什么时候,希望楼小楼不要再闯祸,打一次人她手也疼的。
无忧无虑,已经开始吃麻小的楼宁之道:“要我说她俩改了不就完了么,什么之什么之的,真不如金银花好听,这一听就是亲姐妹,还知道哪个大哪个小。就跟古代人说的那个排行,伯仲叔季,一样一样的。”
庄笙抽了抽嘴角,即使有心上人滤镜在,也请恕她不太敢苟同。
“非扯上我干什么呀?我名儿挺好的,但我爸说,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整齐个屁,户口本改完给我气的,三天没跟他说话,最后还是一套乐高稍稍平息了我的怒火,但是这事儿我记不清了,都是我大姐告诉我的。我觉得她肯定瞒了我什么,爸……老……我铁骨铮铮,是那么好收买的人吗?”楼宁之想说口头禅“爸爸”的,不知怎么忽然感觉不合适在庄笙面前说,自称老娘又忒没气势,干脆什么也没用。
“你说得对。”庄笙附和她,心里想的却是:说不定你大姐真的隐瞒了什么,你这么心大好糊弄的人,可能不需要一套乐高就被收买了。
她喜欢听楼宁之讲话,讲她优渥的生活,讲她那些在庄笙看来披在鸡毛蒜皮烦心事的外表之下家人无尽的宠爱。
羡慕是因为她从来没有融洽的家庭关系,因为以一个普通人的家境不可能享受到这样的生活,占据了更多的是,由衷的开心:她喜欢的小姑娘从来都没有受过苦,被家里人保护得那么好。
小姑娘剥小龙虾的动作很慢,半天了还在那儿跟尾巴上的壳儿较劲,絮叨的时候同时眉头微蹙,看起来挺苦恼的。
“哎,你说这小龙虾怎么就这么难……”嘴边递过来嫩白沾着蒜蓉酱的龙虾肉,庄笙一手托在虾肉下方,看着她。
“谢谢。”楼宁之眨眨眼,就着她的手指叼了过去,吃掉了。隔着手套,温热的嘴唇碰到了她的手指。
手指指尖发烫,微颤了一下,庄笙镇定道:“不客气。”
今晚回去不洗手了。
吃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二个完了还有第三个。
吃人的嘴软,多吃吃就不软了。楼宁之一开始还不好意思,后来脸皮也厚了,把手套给摘了,自己面前那盘小龙虾径直推了过去。
庄笙昨晚吃麻小就想帮她剥了,奈何人太多了,她们俩本来就被开玩笑,实在豁不出那张脸。今天的关系比昨天不是近了一点半点,她想,在楼宁之的视角看来,好朋友之间剥个麻小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这个好朋友毕竟还不到发小的程度,楼宁之也不好意思全让她伺候,旁边盘子里还有烤串,楼宁之拿了一串掌中宝,递到庄笙唇边:“张嘴,啊……”
庄笙右边耳廓通红,将头往一侧偏了偏,张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喂过她东西吃,尤其是,尤其是……庄笙在舌尖含过一遍对方的名字,垂眸,她的心上人。
庄笙不好意思地小口吃了,楼宁之看着她乐起来。
“你怎么像个小媳妇儿似的。”楼宁之单手挑起她的下巴,眼波潋滟,原本清纯的外表不知怎么就透出妖孽来,低笑道,“来,小姐姐,笑一个。”
庄笙脸也跟着红了。
楼宁之:“笑一个嘛,不然我先给你笑一个?”
庄笙忍住害羞,抬眸望着她。
楼宁之咧嘴一笑,露出了足有二十多颗牙齿,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小姐姐也太可爱了。
庄笙:“……”
行吧,总算是打破了目前的窘境。
接下去楼宁之总算是没再搞出来什么幺蛾子,但是她把喂了庄笙的掌中宝的另一半给吃了不说,点的四斤麻小吃了有三斤八两。
最后一盘见了底,楼宁之咬着自己口中蘸饱了酱弹性十足的小龙虾肉,震惊道:“我麻小呢???”
和下午庄笙拎着打包盒她满场找实在有异曲同工之妙。
庄笙:“……吃完了。”
楼宁之继续震惊:“不可能,我点了四斤的。”
庄笙一言难尽地看着她:“……这就是四斤。”四斤龙虾去壳以后,没多少,十几串肉,也没多少,庄笙在心里给楼宁之开脱着。
楼宁之不可思议脸:“我居然吃了四斤麻小!”
庄笙以为她是怕胖,或者是为自己的大胃口大受打击,不忍道:“我也吃了点,你最多吃了……”三斤。
三斤,也就比一般人多了一点儿,可以接受。
话还没说完,楼宁之已经兴致冲冲地掏出手机,点了绿色的微信图标,再点了几下,手指按住屏幕下方,一脸嘚瑟显摆:“哈哈哈哈金花银花!你们一定想不到我今天吃了多少斤麻小,四斤!厉害吧我是不是创纪录了哈哈哈哈……”
庄笙:“???”
不是,这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吗?
看小黄片是不可能看小黄片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看小黄片,光着大白屁股滚来滚去有什么好看的,她又不是没见过打野|战的,毫无美感甚至泛着一点恶心——十八年来过得放纵又不羁的楼宁之现在依然保持着这个想法。
哪怕她进浴室换内裤的时候敏感地感觉到了那并不是大姨妈,大姨妈有透明的吗?难不成她天赋异禀导致大姨妈自动褪色的吗?下一步是不是就是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外星人,并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两个姐姐的亲生妹妹。
她自己脑补了一出飞碟停在家中院子,外星人父母来接自己回家,和她煤老板爸爸四处浪妈妈,还有两个姐姐抱头痛哭依依惜别的画面,想到这儿有点卡了壳,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她那两个混账姐姐会抱着自己痛哭……算了,删掉她俩,专注爸妈,她在爸妈怀里痛哭了一场,坐上了亲生父母带她走的飞碟。
想着想着想出了一滴鳄鱼的眼泪,虽然爸妈唠叨了点儿,俩姐姐烦人了点儿,但她忍了这么多年都习惯了,不想和她们分开。
红着眼眶发了条朋友圈:【我不要当外星人![大哭]@楼国庆@修炼千年的白狐@楼宛之@楼宁之】
片刻后。
楼国庆回复:【乖女儿,下个月是不是就要开学了啊,想要什么礼物啊?[摸摸头]】
楼宁之笑了,世上只有爸爸好,回了个么么哒,礼物还在想,让他准备好出点血。
楼妈妈回复:【什么外星人,你还想炸了外星球不成?[愤怒]】
楼宁之回复她:【是亲妈吗?我是垃圾桶捡的还是充话费送的啊?你就这么不盼着我干点儿好事儿呢?】
楼妈妈又回复:【那你倒是干出点好事我瞧瞧啊?】
楼宁之:【你等着!!!】
大姐楼宛之回复:【睡醒了?做噩梦了?冰箱里有吃的,记得吃早午饭】
刚从妈妈那儿大受打击的楼三小姐嘤嘤嘤地也给了大姐一个么么哒,决定把大姐重新加入依依惜别的画面。
二姐楼安之回复:【你这一天天的戏怎么那么多,让金花儿把你随便塞进个剧组拍戏吧,省得你闲得蛋疼[微笑]】
楼宁之用力地哼了一声,根本没打算搭理她。
过了会儿,看见新回复多刷出来一条,楼宛之回复了楼安之:【叫谁金花呢?皮痒了是不是?回去洗干净等着。】
楼宁之立马闻风而动,起哄架秧子:【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楼宁之洗漱了一下,回来继续刷了下手机,发现朋友圈没有新回复了,估计大家都忙去了。她一个人猫一样窝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将她大姐的嘱咐抛到了脑后,拆了包薯片边噶吱噶吱边看了个电影,电影女主角是今年刚拿了柏林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杯回来的陆饮冰,她大姐比较迷这个演员,高冷御姐款,楼宁之捎带脚认识了。其实不用她大姐熏陶,电视上、电影里、商场等等,但凡是能有显示屏或者海报的地方,就少不了这个人的身影。
出道时间都快赶上自己年龄了,楼宁之瞎琢磨着,这人怎么硬生生红了这么多年不带一点儿下滑趋势的,而且还越来越红,要是能来大姐公司打工就好了,一定大把的钞票。
好像是自己有工作室啊,有点儿可惜了。楼宁之纳闷这想法还没来得及实现就夭折了,于是摇头晃脑地自我感慨:不是我不长进啊,而是这些艰难的任务都没有我扛上肩膀的必要了啊。
看的电影就是陆饮冰获奖的那部影片,但是这种类型的影片,指望着楼宁之能看进去还不如指望她一整个夏天不吃小龙虾,都是不可能的事儿。但是她还是把影片看完了,昏昏欲睡中陆影后的盛世美颜支撑着她刷完了全片。看完了剧情完全不知道,电影名字一开始记得看着看着就忘光了,就记得小姐姐真好看,好像比前几年更好看了,大姐真有眼光,以后她也要当个颜粉。
至于内裤上那点透明的水迹,她压根没放在心上,也没往她昨晚居然是做了个春梦上想。电影看完了无聊,手机来来回回就那几个app也无聊,和人打字聊天她嫌费劲,说话懒得张嘴,已经放了两个月暑假的楼三小姐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漫长假期一成不变的无趣。
她索性一直闭眼瘫着,不如一场大觉。大觉也睡不踏实,肚子饿,每半个小时被肚子叫给吵醒了。拉开冰箱看见里边什么牛奶啊,饮料啊,速冻的各种都不想多看一眼,索然无味。叫外卖吧,划拉开几个外卖服务,从头刷到尾愣是没有她想吃的。
楼宁之大叫一声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感觉老天爷都在跟她作对。
“好饿啊好饿啊好饿啊。”她碎碎念着,盯着大门企图有一个哆啦a宛或者哆啦a安回来给她投喂,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五分钟后,楼宁之放弃了,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决定开车出门遛个弯儿找饭吃,再去簋街打包点麻小回家。
一个半小时后,拎着小龙虾打包盒的楼宁之到了《碧落》剧组。
看着不远处正在拍戏的众人的楼宁之:“???”
她刚刚是中邪了吗?
不是要回家的么?怎么开着车跑这儿来了?
自己先原地站着梳理了一下心路历程,她吃完午饭以后,趁着人少去簋街打包了一份麻小打算回家当作饭后“甜点”吃。拿了车,开始往家里开,看见了放在副驾驶座上的麻小,想起了昨晚上帮她大忙的大美人儿,大美人儿看起来挺喜欢吃麻小的,于情于理,她应该给人道个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麻小送剧组给她当零食吃。大美人儿家里地址不记得,剧组地址还是知道的,北京有名的影视城就那几个,她昨天还来过一次,轻车熟路。
楼宁之了然,原来自己是这么过来的。
楼宁之昨儿来的时候,跟着她姐还有好几个高大威猛的保镖,挺显眼的,剧组人看她眼熟,还有的人就记得她是跟着投资商一起过来的,没怎么拦着,放她一个人往拍摄中心走了。
庄笙今天不演背景板师姐妹,演会动的师姐妹,剧组要给这些人都发便当了。因为是群戏,对于精益求精的剧组来说,不会随便比划比划喷点血浆糊弄过去,起码楼宁之往这儿坐了半小时了,还没比划完,麻小都凉了啊。
导演叫助理给她买了个冰镇饮料,让她坐在遮阳伞里看。楼宁之瘫一天了,这会儿不乐意坐着,把麻小放好,去导演那儿看取景器。
她背着手,在导演喊“卡”空闲的时候,故意问他:“那个在中间的叫什么名字?”
导演:“什么中间?那个中间?中间那么多人呢?”
楼宁之:“长最好看的那个。”
导演:“小庄。”庄笙跟剧组跟了快一个月了,一开始普通群演,后来变成特约群演,相貌出众,又经常被导演指挥着往这儿往那儿,这么跟下来一个姓氏是记住了的。
楼宁之就乐,一说最好看那个导演就认出来了,说明是真好看。
楼宁之顿了顿,又问:“嗳,导演你觉得她怎么样?”
导演一脸:“???”怎么样是什么样?
楼宁之:“就是各方各面啊,都怎么样?好吗?”
导演:“……挺好的。”
楼宁之喜滋滋地咧开嘴笑,晃着脑袋往拍摄中心看。庄笙因为长得好看,被剧组安排了一个比较显眼的角色,也是高来高去的,穿着水袖吊着威亚,仙气飘飘。
这哪儿是挺好,简直是特别好,非常好!
金主爸爸的妹妹在这儿,导演看她眼睛发亮,多说了一句:“她之前应该吊过威亚,动作挺熟练的,本来没打算让她上的,她自己毛遂自荐的,就让她试试,一试果真没用错人。这几回ng都是别人的原因,她是群演里演得最认真的一个。”
“群演?”她是群演?楼宁之微微诧异。
“你不知道?”
楼宁之啊了一声,露出思索神色。
她还真不知道,在她印象里群演应该是战争片里涂得黑乎乎的尸体,古装片里街道上到处走的人,现代片里嘴碎对女主开嘲讽的路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长得一张大众脸,都不怎么好看。楼宁之眼里的大众脸和一般人眼里的大众脸标准不同,小美女也是大众脸的一种。她们家有娱乐公司,而且规模不小,她有时候会去公司玩会见到很多明星,明星和普通的长相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小美女级别的放到明星标准里就是个路人。
所以她才会特别惊讶,庄笙的脸在她看来绝对够上明星级别的好看了,就差包装一下了,怎么会只是个群演?
楼宁之问了导演这个问题。
导演刚过完一小段,耐心回答她道:“这个圈子没那么容易出头的,长得一般好看的多了去了,长成她那样好看的,虽然不多,但也不少,运气、机会、成本,缺一不可。她没人捧,靠自己打拼,有得打拼了。”
导演又问:“我们剧组主演你见过了吗?”
楼宁之摇头,昨天主演被围住了,今天没有她的戏,人不在。
“那你肯定听说过她的名字,夏以桐。她长得也很好看啊,就算在圈子里相貌也是数一数二的。”导演叹了口气,说,“可她跑了四年的龙套,不,也不能说全都是龙套吧,也有恶毒女配那样不讨喜又无脑的雷剧配角,到现在还是黑历史。”
看着年轻人不谙世事懵懂的脸,思索的时候鼓起脸颊婴儿肥很有点儿可爱,导演忍不住多感慨了两句:“你以为谁都是陆影后啊,背景深不可测,老天爷赏饭吃,出道就是主角,自己建工作室,一炮而红,长盛不衰。”
楼宁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不干这一行,不知道冒尖儿有多难,我们干导演的也是一样……唉,”导演转过脸,看大家伙儿调整好了,掐断了话茬儿,拿起手边话筒,“准备,《碧落》第19场2镜1次。”
庄笙早就看到楼宁之了,但是她现在吊在空中下不来,而且戏拍到一半,无论如何是不能中途去见她,跟她说会儿话的,她又不是大牌,就算是夏大牌,也没见她拍到一半去和探班的好友聊天的。
这天庄笙拍了多久,楼宁之就在下面看了多久。
天擦黑了,这场戏过了一大半,庄笙被放了下来,看着远处拎着个打包盒冲她跑过来的女孩儿身影,她心里一着急,刚跑出两步,吊了一下午威亚的双腿一软差点当场跪在地上。
幸好身边的秋秋扶了她一把。
“谢谢。”庄笙借着她的胳膊站直身体,下一刻她的手就被另一双手给搀过去了。
“???”秋秋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对她一脸敌意的年轻女孩儿,她和对方有仇吗?
庄笙道完谢后顾不上看秋秋,又惊又喜地望着楼宁之,压抑了好几下都没控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说出的话温柔得要滴出水一样:“你怎么来了?”
楼宁之把她拽得离秋秋远了一点儿,眉开眼笑:“我喜欢你。”
“!!!”
庄笙一口气差点背过去,剧烈地咳嗽起来。
楼宁之在继续生气把人赶出去和见好就收差不多得了当中纠结了一下,没吭声,默认了对方的举动。但是不吵不闹不是这位大小姐的风格,她在被窝里折腾来折腾去,时不时用自我感觉非常长的大长腿蹬蹬被子,装作不经意地蹬在楼宛之,然后非常敷衍地说声“不好意思,腿太长了,踢到你了。”
楼宛之不和她计较这些小事,等她踢蹬够了,才问:“分数出来了吗?”
“出来了,过线了。”楼宁之撇了一下嘴,眼底的得意却暴露出来。
按照楼宁之成天混日子的脾性,让她光凭文化课考试考上好学校基本上是不可能的,直接送出国就更不行了,在家里有人管着都能浪成这样,这要是去了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干出什么事他们都不觉得惊讶。楼家虽然有钱,却一点都不想养出来个成天无所事事的废人,虽然楼宁之现在比这个也没差到哪儿去。在父母的谆谆教诲以及两位姐姐的威逼利诱下,楼宁之走了艺考的路子,又选了理科,高考比文科又再低了几分,经历了几个月的魔鬼集训,低空掠过目标院校的录取线,终于在千军万马中走到了独木桥的对面。
要不是这样,她能从楼安之那里借来车出去浪去?
首都电影学院摄影系,虽然她从小都不大爱念书,但是有真材实料的感觉也不赖,她那些狐朋狗友送钱的送钱,托关系的托关系,出国的出国,都有了好去处,但是都服气她。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她有本事么,自己就能考上。楼宁之不是不知道自己是纨绔子弟,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但经过高考以后,她觉着自己可能也是有点儿长处的,大大增长了自信,就比如那艺考,人家过得磕磕绊绊,她轻轻松松就拿了高分,文化课更是从零开始突飞猛进。
三个月掉了十几斤的肉不是白掉的,做掉的一打又一打的练习现在还被她珍藏着,她觉着她这辈子最努力的时候大概就是高考前那几个月了,一句话总结:不是人过的日子。
有人说,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后来的楼宁之想起高考结束后的这个夏天,再回忆那段岁月,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感受,学习,真的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当然,现在的她还在津津自喜,并且从大姐那儿要了一台新车作为她考上大学的奖励,楼宛之痛快地答应了。楼宁之很快就忘记了晚上挨打的事情,高高兴兴地抱着楼宛之的胳膊睡了。
楼宛之轻轻地拍打着妹妹的背,眉头微微蹙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在沉思中慢慢陷入了梦乡。
“起床了小楼。”
“起床了,该去剧组了。”
像是有五百只蚊子在耳朵旁边一直嗡嗡嗡嗡,楼宁之烦躁地一把拽过被子,把自己的耳朵埋了进去。
“都八点半了,还不起来?”
“你昨天不是答应过我跟我一起去的吗?”
蚊子还在嗡嗡嗡嗡。
“不去了不去了。”楼宁之在被子里叫唤,“困死了不要烦我,出去出去都出去。”
耳边果然没有声音了。
她松了紧皱的眉头,正打算重新入睡,头皮猛地一阵刺疼,她疼得彻底清醒,嗷嗷叫着坐了起来,眼泪汪汪:“起起起起起我现在就起,你松开!”
楼宛之松开揪着她长发的手,拍了拍,衣冠楚楚地站在她床前,笑容嫣然:“非逼我动粗,早这样乖乖的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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