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胃里的那团食物已经涌到嗓子眼了，被秦冰的话吓得死死憋住，却又被眼前的春光加了一重刺激，酸味直冲鼻腔，几乎要出鼻孔漾出来。
这是啥滋味？他在心中哀嚎：老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这辈子遇见了你这个妖艳贱货？
好在这样的滋味，自从他认识秦冰以来，已“享受”了不止一次，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他以莫大的毅力，先一口咽回去，再赶紧拿起玻璃水瓶，将半瓶水都灌进肚子，这才压住翻腾的胃。
秦冰笑眯眯地看着一脸苦相的明日，轻巧地说：“好，第一题算你过了。别说我有意难为你，一旦踏上逃亡之旅，哪有像这两天的好伙食，逮到什么就要吃什么。”
明日虽然觉得秦冰说的有道理，但自己在毫无思想准备下吃了这么恶心的东西，自是满肚子的苦水加牢骚，在心中给她贴上各种恶毒的标签：“贱人！妖女、色情狂、暴露狂、强迫症……”
秦冰自然听不到他的腹诽，脸色一正：“现在开始问答题：在遭受核污染的野外，你可以找到什么可以吃的安全食物？”
“植物有土豆、萝卜、山药、葛根……”明日这三天的苦学没有虚度，首先列举了那些深埋土中的块茎植物，然后是穴居动物，“动物有田鼠、蛇、蚯蚓……”
一提到蚯蚓，他不由觉得秦冰的考试方法很接地气，比那些形而上学、纸上谈兵强的多，除了时不时卖弄一下风情之外，倒是一个称职的老师。
这样一想，他的胃好受多了。
秦冰颔首：“回答正确，再加一条书上没有的，必要的时候可以吃人肉，因为聪明的人类比动物藏得更深，他们的肉是最安全的食物。”
“啊？这跟食人者有什么区别？”明日吓一跳，这已经冲撞他的道德底线了。
“等你到了那一步，就没什么区别了！”秦冰的回答残酷得如同外面的世界，不理明日的感受，进入下一题，“怎么安全地吃肉？”
明日又有些恶心了，回忆着学到的知识：“戴上手套或用布裹住手，剥皮去内脏，在表皮三毫米之下、骨骼三毫米之上的肉和脂肪，是最安全的，绝对不能接触骨头，因为骨头最容易吸收辐射……”
“回答很好。”秦冰继续提问，“在核污染区，怎么解决饮水问题……”
她所问的一个个问题，都是如何在极端的环境中，维持最基本的生存条件，让脆弱的生命尽可能地得到延长。
真是不考不知道，一考吓一跳！
明日忽然意识到，按自己原先的计划，等儿子长大一点，父子俩一起离开这座城市，去看看世界，寻找一方净土，其实是很天真的想法。
因为在核世界中逃亡，是一项无比艰巨和困难的任务。
逃亡者具有战斗的本领，仅仅是最基本的条件，还必须是一个生物学家、外科医生、地理老师、化学药剂师……甚至是一个按摩师。
明日三天所看的书，秦冰用了大半个上午就考完，他的回答基本正确，看来不用当原始人了。
秦冰满意道：“记性还不错，下面考你的悟性，考书本以外的东西。”
“冰爷，还有考什么啊？”明日不由叫苦，刚才已经殚精竭虑了，再考下去，岂不崩溃？
秦冰毫不理会他的抗议：“当你身陷一个遍布敌人、处处危险的环境中，最好的武器是什么？”
“因人而异吧。”明日见是这样的问题，略略放心，至少是他感兴趣的，就结合自身的情况回答，“比如我，最好的武器当然是手枪了，其次就是军刀。”
他没好意思说大砍刀，因为才学了三天，刀法的皮毛还没沾呢。
“错！最好的武器就是没有武器，或是万物皆武器。”秦冰双手一按桌面，目光一下子犀利起来，甚至整个人都变得犀利了。
明日心中一警，那一瞬间的感觉，她不再是一个美丽妩媚的女人，而是一件武器、杀人的武器！
明日也杀过人，但他的眼里压根没有这样的杀意，一言不合就杀人的杀意……
“不懂……”他疑惑地摇了一下头，却被秦冰激得浑身绷紧，仿佛面对的是一只择人而噬的雌兽。
“仔细想想，如果你的手中没有武器，怎么办？”秦冰语气放柔，杀意顿消，循循善诱，对明日潜移默化地引导。
“如果我没有武器？”明日也放松下来，陷入了思索。
这两个月，是他有生以来最惊心动魄的一段日子，多次死里逃生，不停地战斗。
杀掉两个食人者时，他用的是手枪；资格赛上，他用的是匕首；周赛上，他用的是斧头；月赛上，他是赤手空拳；在最危险的飞机头之战时，他用的是手枪和军刀。
如果说这几次生死之战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他每次置之于死地而后生，起决定性作用的，都不是武器，而是被死亡逼出的潜能。
这不正应了秦冰的第一句话：最好的武器就是没有武器。
明日老老实实地承认：“冰爷，没有武器我大概懂了，万物皆武器还是不懂。”
“是吗？好好看着我！”秦冰妖媚一笑，缓缓地解开睡袍的带子……
与之前几次或者干脆地脱光、或者半遮半掩不同，她现在的举手投足，充满了女性的极致诱惑。
明日的喉头蠕动了一下，却不是被吸引，而是恶心的感觉再次泛起，不明白她干嘛又刺激他？
一愣神的工夫，秦冰蓦地抓起吃饭的不锈钢勺子，闪电般扑上来，骑在他的大腿上，勺子的长柄几乎抵到他的眼珠子。
明日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吓得眼睛眨也不敢眨，只听秦冰一字一顿道：“美色可以是武器，敌人的弱点也可以是武器，随手抓到的任何物品，都可以变成武器。如果我现在要杀你，你已经是个死人！”
明日心有所动，就听秦冰做出进一步的讲解：“武侠小说的绝顶高手，飞花摘叶，皆是武器。其实武器不只是有形的，也是无形的，像行为、心理、气势等等。同一个事物，可以产生不同的效果，会利用的人，能达到同一个目的。比如我的身体，对别的男人是诱惑，对你而言是厌憎，对我而言，都起到了扰乱敌人心思的作用，从而杀死敌人。换了老兵，我就未必能制住他，因为他对女色完全免疫。所以真正的高手，要做到不喜不悲、无欲无求、物我两忘。善于捕捉敌人的弱点，将自己的弱点转为优势，并能利用身边的各种事物，这就是万物皆武器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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