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手摧花的混蛋！老娘若非戴着头盔，真要死在你手里了。”秦冰有点后怕地拿开抵住明日脖子的野战匕首，向下一瞟，“咦？你手里拿着什么……”
明日低头一看，手里竟然抓着一条白惨惨的腿骨，这么细，刚才怎么当成她的腿了？吓得赶紧扔掉，从雪里站起来。
他又骇然发现，那几座小雪丘竟然是几个坟头，两人昨晚睡在了一片坟地里，他虽然不怕鬼，但想到刚才摸到的腿骨，还是毛发直竖。
两人坐在坟边，手里各拿着一支高强度无缝填补喷胶，为对方修复防护服上的裂缝。
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防护服很容易受损，只要创口不大，就可以用这种喷胶修补。
“你刚才的那一刀，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老兵也未必使出这么大的威力。”秦冰顺手拍了一下明日的屁股，“撅高点，老娘的这一刀，差点把你阉了。”
“哦……”明日满脸尴尬地撅起屁股，妖女很喜欢攻击男人的下三路，这种不良嗜好实在令人忐忑。
近午时分，云雾山边的雪野上，传来一声声高亢的长啸。
“嗷呜……”明日尽情地嚎叫着，也不用担心引来狼群了。
大雪积深，即便是抗辐射的核变异动物，也只得龟缩在窝里，不敢出动。
这一片山区平原，位于爆炸区的边缘，也是采矿者的乐土，他们自然更不敢踏雪外出。
所以，明日可以肆意地在雪地上撒野，他的脚下踩着两块长条形的棺材板，重心向前，左右一撑木棍改造的滑雪杖，在雪地上滑下去老远。
“别只顾怪叫，有本事来追我呀！”秦冰一个侧回旋，有如一只轻盈的鸟儿，从他的身边飞速掠过，抛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明日不得不佩服妖女的野外生存智慧，居然就地取材，用棺材板做了两副滑雪板，教他滑雪。
这种带着技巧的运动，很适合明日，他一点就通，很快掌握了诀窍，跟秦冰展开了滑雪比赛。
“冰爷，我来也！嗷呜——”明日又是一声怪叫，好似一头发情的公狼，追了上去。
耳边风声呼呼，身畔山峦相伴，两个灰影你追我赶，在灰茫茫的雪野上驰骋……
两天后的上午，两人总算绕过了绵延的云雾山，又打算练习高山滑雪，便登上一个山口。
明日俯视下面的浩荡雪原，颇有江山如此多娇、天地之一小的感触，但防核面罩上的投影框却提示他，这美丽的江山充斥着致命的辐射。
“明日，野外生存训练进行到这一步，我也没什么教你的了。现在由你决定，我们是前进，还是返回？”秦冰淡淡远眺，她很少喊他的名字，显得很正式。
明日顿时记起站长的暗杀令，但他还有准备好向妖女挑战，至少眼前不是时候。
因为这一战，必定要死一个，死的也可能是他，最好死在一个有意义的地方。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雪原的尽头，再过去就是大海了，而大海边就是……
他眼睛一亮，答非所问：“冰爷，以我们这样滑雪的速度，多久能到达海边？”
“半天就到了。”秦冰一时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明日一环扣一环地问：“我们所穿的战斗防护服，如果不装氧气筒，可以在爆炸中心呆多久？”
“可以呆上三、四个小时吧……”秦冰蓦地反应过来，声音拔高，“混蛋，你打什么鬼主意？”
明日毅然决然地做出了一个决定：“冰爷，我觉得，现在回去早了点。你不是说过，越是恶劣的环境，越能锻炼人的生存能力。我想，不如去爆炸区走一圈，这一次野外生存训练，才算功德圆满。”
秦冰一呆，第一次显出犹豫，但她自己说的，将下一步的决定权交给他，遂一咬银牙：“好！老娘就陪你走一趟，就当视察一线了。”
“好嘞！冰爷，轮到你追我了！”明日不给她反悔的机会，一撑滑雪杖，左腿前弓，右腿一蹬，冲上一个雪丘，凌空跃起，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顺坡儿下滑。
“混蛋，你赶着去投胎啊！”秦冰娇叱一声，飞驰而下。
蔚蓝色的大海边，千万年如一地卷着白色的浪花，几只海鸟儿逐浪飞行。
灰雪覆盖的海边公路上，两行整齐的树木蜿蜒消失在海陆相交的尽头。
在公路的另一头，两个灰色的人影踏雪而来，为这片空寂的土地带来了一丝生机。
秦冰轻松地交替双腿，叮嘱道：“前面就要进入爆炸区了，记住，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当作没看见。”
“是。”明日和她齐头并进，注意力却有点分散，思绪集中在即将到来的生死决战上。
他凌乱的落在左侧的大海，恍惚回到了和妖女看海的那次历险，两人的战斗情谊，就是从那时建立起来的……
他的心头一阵烦闷，有点想要中止挑战、打道回府了。
“停！”秦冰忽然喊了一声，一个急停。
明日虽然走神，但反应很快，双脚一个变向，呈内八字倾斜，身前带起一团飞雪，堪堪停在一个横在路中间的物体跟前。
“你大爷，这是哪个王八蛋设的机关？”他恼火地骂了一句。
“是老娘设的！”秦冰白了他一眼。
明日才想起来，爆炸区是黑市的采矿作业区，还真算妖女的产业，当然，实际上的控制人是站长。
他讪笑道：“我骂的是站长。”
秦冰没有理他，滑步上前。
横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长方形牌子，上面蒙了一层雪，从远处看，和公路的雪面融为一体，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秦冰用滑雪杖敲了敲牌子，咣咣咣，声音板脆，是金属做的。
随着她的敲击，上面那层雪一块块剥落下来，露出银灰色的不锈钢底子和若隐若现的三个红色大字——“爆炸区”，字的左上角贴着一个黑色的骷髅标志，令人望而生畏。
这就是传说中的爆炸区？明日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留意到投影框中的辐射值并没有升高多少。
“这里属于爆炸中心之外的中度污染区，距离重度污染的核再生能源基地，还有十几里路呢。”秦冰一边介绍，一边继续敲着牌子。
两边纷纷落下碎雪，露出阴森森的铁丝网，高高的，顺着公路两边的树木外侧延伸下去，仿佛没有尽头。
明日忽然想到，就是这个祸害，毁了自己美丽的家乡，毁了自己生命中最美好的情感，一时恨从心头起，冲动地抽出大砍刀，大步走到牌子前：“让老子劈开它！”
“住手！”秦冰发出高分贝的尖叫，都岔音了，倏地挡在他的身前，双手高举，抓住他挥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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