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冰听得刺耳,眉头一蹙,正欲训斥,却被一个小家伙打岔了。
“爸爸、冰妈,我想爬墙!我想爬过去……”亮亮对着隔离墙张牙舞爪、嗷嗷直叫,像一头亢奋的小兽。
他的攀爬技术深得父亲的真传,初生牛犊不怕虎,再高的墙也不怕。
众人相顾失笑,明日注意到成成怯生生地跟在儿子的身后。
那个皮包骨头的小男孩,在敏敏的精心照顾下,脸上长肉了,气色也红润了。
再看到儿子恢复了好久不见的童真,他也不知道自己留下成成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是啊,怎么过去呢?”秦冰被亮亮提醒了。
众人经过短暂的兴奋之后,就面临一个现实的问题,怎么翻过这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明日一直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绕过去。
现在才发现,这座“山”既无路可走,也饶不过去。
因为唯一的国道被封住了,沿着隔离墙往两边延伸的都是盐滩,不要说大卡车,就是越野车也无法通行。
站在最后面的敏敏,轻轻地应了一句:“冰爷,车子过不去,人可以探路。陆路过不去,还有海路。”
秦冰笑起来:“臭丫头,跟我想到一块了。”
隔离墙往西去是陆地,一眼望不到头,往东去是大海,不过十几公里。
秦冰又征求了老兵的意见,火控雷达显示,在隔离墙的两侧,方圆二十公里内,没有任何活物,可以探路。
趁着天色未黑,一支探路小队迅速成型,明日三人组加上秦冰,还有童子军中的狙击手、喷火兵和工兵,共七人,五男二女。
敏敏带着亮亮和成成,留在老兵坐镇的大卡车上。
一男一女的火箭兵和机枪手也留下来,作为警卫。
探路小队带足了武器装备,毕竟远离车队,即便有高频对讲机保持联络,真要发生什么事,车队也是鞭长莫及。
一行七人,穿着灰色的户外冲锋衣,全副武装,在几十米高的隔离墙脚下,像一队蚂蚁,一路穿过盐田,跳过小河,向东面的大海行进。
小河岸边的盐碱地上,长满了一种叫海英菜的植物,枝叶肥大,水灵灵的,像一根根张开的手指,看得人很想吃一口。
这是明日家乡的特产,用它做馅包出的海英菜包子,亮亮特爱吃。
现在当然没人敢吃,因为正常的海英菜,叶茎很细,这是发生了核变异的品种。
发生了核变异的植物,在核污染的废土上随处可见,不过很少能从外表看出来。
因为植物的变异主要发生在土下的根茎和结出的花果上,像这种枝叶变异的,倒是第一次见。
探路小队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终于到了大海边。
在天黑前的最后光亮中,但见白涛滚滚,海天浩淼,巍峨的隔离墙像一条黑线,一直延伸到海里,就是驾船绕行,也要绕半天的。
三名童子军不由显露出少年心性,不顾海腥风劲,在白色的沙滩上雀跃皮闹。
胖子和李驹也好久没看到大海了,皆感心旷神怡。
明日想起在爆炸区所遇到的那只装死的大章鱼,忙提醒众人警惕,还好,海滩上没有发现异物,连海鸟也没见一只。
秦冰俏立于海边的一块礁岩上,任凭海风吹乱了发梢,别有一番英姿,回忆起跟某个混蛋两次看海的经历,这是第三次了。
她沉思半晌,喊他过来,商量大事:如何翻过隔离墙?
首先,车子不能丢下,尤其是大卡车,这是他们逃亡的根本。
那么,用炸药炸出一个墙洞?
但这举国之力建造的隔离墙可不是豆腐渣工程,或许会耗尽车队携带的所有火药,得不偿失,接下来的路还长着呢。
也许,真要寻求大沙村的帮助了,如果能找到一艘装下大卡车的海船,就可以从海路绕道了……
说话间,天黑下来,秦冰打算明早再好好观察一下隔离墙,便下令扎营,又跟老兵知会一声。
工兵带了一顶大帐篷,值此末世,男女混账也无所谓了。
在野外过夜的好处是,不用担心巨鼠。
而且在这鸟不生蛋的盐碱地,不止核尸,连其他的核变异动物也没见到,看来,今晚可以享受一下和平年代的野营了。
众人挑了距离海滩不远的一处高地,在背风的凹处扎营,吃了压缩饼干当晚饭。
当然,岗哨是必须设立的。
秦冰安排了站岗的顺序,两人一组,三班轮替。
童子军的两名男兵当第一班,明日和女兵值第二班,胖子和李驹站好最后一班岗,身为首领的她,自然不用执勤。
岗哨设在帐篷西边的两侧,靠海的东边成为天然屏障,因为如果有敌人或核变异动物接近,也只能从陆上来。
再说,还有大卡车的雷达监视呢。
明日这几天都在车上屈身睡,总算可以落地睡个踏实觉,第一个钻进帐篷,往打地铺的电热毯上一倒,就呼呼大睡了。
这种充电式电热毯是和平年代驴友的野营之宝,在核灾难后,因为电力供应不继,沦为废品,但对于拥有核电宝的小团队来说,电力没有任何问题。
下半夜当班的胖子和李驹,倒在了明日的身边,秦冰和女兵则睡在了另一边。
虽然貌似安全,但所有人都是和衣而卧,枪不离身,在这个看不到明天的世界,天知道夜里会发生什么变故?
因为是第一个睡下的,明日靠在帐篷的最里面,也就是靠海的方向,听着呼呼的海风声和有节奏的海浪声,他睡得很香,连梦都没做一个。
儿子在大卡车的钢铁堡垒中,又有老兵和敏敏守护,他绝对放心。
不知过了多久,明日在头顶淡淡的小夜灯中睁开双眼,似乎听见了什么异样的声音。
他看看手表上的夜光指针,还没到十一点的换班时间,边上的胖子鼾声不小,他都听习惯了。
难道是是自己的幻听,明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轻轻爬起来。
秦冰和李驹几乎同时惊醒,看见是明日,以为他要小便或换班,又侧头睡去。
明日提着冲锋枪出了帐篷,被外面的刺骨寒气刺激得连打几个哆嗦。
借着海面的微光,他隐隐看到西边站岗的两名童子军腰杆笔直,略略放心,转向大海的方向。
顺风儿传来浓郁的海腥味,在海浪声中夹杂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极其细微,要不是站在帐门外,真的听不到。
明日下意识地打开冲锋枪的战术灯,往海滩上一照,黑乎乎一片,什么也没有。
但是,他总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两个岗哨立刻觉察,低声喝问:“口令?”
明日忙回复:“大海!”
随着说出口令,他一个闪念,将战术灯切换成强光,再次照向海滩,顿时头皮一炸,浑身寒毛直竖,厉声嘶吼:“有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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