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妮失踪了，在如今已陷于混乱的水市，只怕凶多吉少。
英姐宽解众人：“妮妮很机灵的，就算遇到了什么麻烦，也能逃出来。”
秦冰也故作轻松：“大家早点休息吧，说不定明个一早，妮妮就打哪冒出来呢。”
明日则没有这么乐观，他最大的担心是，妮妮可能落在了三和兴会馆的手中。
他没有说出来，勉强笑道：“说的也是，各自睡觉吧。”
两间睡房，英姐和敏敏睡一间，明日和秦冰睡一间，谁叫他俩是夫妻呢。
李驹则睡在了客厅。
三女分别进了睡房，明日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取出一颗假牙，递给李驹：“大驹，给你。”
李驹面露喜悦，刚伸出手，又连连摆手拒绝：“老明，这是食头给你的礼物，再说我也没掉牙，不好安。”
明日知道他是无功不受禄的意思，微微一笑：“没要你打掉牙齿和血吞，需要的时候，直接咬碎它就行。”
李驹这才吞吞吐吐：“这个太贵重了，我受不起。”
“自家兄弟，说什么外话，收下！”明日说着抬手一松，让假牙直落下去。
李驹下意识地一手接住，嗫嚅了一声：“兄弟……”
明日拍拍他的肩膀：“兄弟，晚安。”
进了睡房，淡淡的灯光下，秦冰穿着内衣躺在松软的大床上，并无睡意。
明日脱掉外套，洗把脸，也上了床，和她并头而卧，两人一起睡过不少次，都习惯了这种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的相处方式。
不过明日今天有点主动，关了灯，居然拉起被子，蒙在了两人的头上，好像要做夫妻之间的不可描述之事。
他当然没有这个心情，却是受到妮妮的启发，用被子做掩护，跟妖女说一些私密话。
毕竟身在别人的地盘，天知道这间睡房里，有没有摄像头、窃听器之类的监控系统。
秦冰没有误会，在被子下将头挨近他，低声问：“明日，你打算怎么办？明天不走了？”
知夫莫若妻，虽然妖女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但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在这个私密的黑暗空间内，明日想起了那个光溜溜的小丫头，心中涌起一缕决然：“明天你们走，我留下。此事因我而起，我一定要找到妮妮，生要见人，死要见……”
他说不下去了，只能祈祷上天，不要如此残酷。
“我们都留下来，一起找，人多力量大。”秦冰做出艰难的决定，以她一贯的自私，本不会为一个关系并不深的小女孩如此上心。
“不行！这里太乱了，人多反而误事。若是再丢了一两个人，我的罪过就更大了。”明日坦言。
“混蛋，老娘最讨厌你这种假慈悲的嘴脸！”秦冰嘴里这样说，柔软的身子却靠上来，流露不舍和担心。
明日知道妖女对自己的心意，忍不住揽住她的柔肩，敞开心扉：“冰爷，其实我是自私的，我的儿子还需要你照顾呢。这趟浑水，你就带着大家及早抽身吧。”
他心知肚明，自己留下来，正合了食头和余副官的心意，难免要摊上一堆破事，但寻找妮妮，也需要他们的帮助，权当新的交换了。
秦冰被说服了，却依旧缠着明日不放，生怕他有什么闪失似的。
“他爸，你自己千万小心！那把万象刀，我带来了，给你留下吗？”
“不！这把刀你还是带回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见食头看你的眼神，好像见到宝贝似的。”
“怎么，你真的吃醋了？”
“贱人，吃你个头……”
“哎呀，你干嘛打人家屁股？”
“夫人，为夫是提醒你，请自重啊！”
“王八蛋，占着茅坑不拉屎……”
夜里，休息室中的诸人，睡得并不安心，东北面不时地传来枪炮声，那是三和兴会馆的位置。
战火并没有延烧到小皇宫，说明食头一方占据了上风。
据余副官说，明天早上，食头的军队将对三和兴会馆发动毁灭性的打击。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明天之后，会馆将从水市的地图上消失，或者，只是换个名字而已。
次日一早，食头没有食言，让余副官在小皇宫外的码头上准备了一艘巡逻艇，送明日他们离开，还给敏敏捎带了移植手术后所需的药物和补品，可谓仁至义尽。
明日一个人留下来，在码头上跟秦冰、老兵等人挥手告别。
看着巡逻艇在河面上越去越远、站在艇上的同伴变成了小黑点，他忽然感到了孤独，心知接下来只能靠自己了。
余副官得知明日留下的意图，正中下怀，满口答应帮他寻找妮妮，当然食头一方也需要他的帮忙。
她准确地把握了明日的心理：“你不需要参战，只要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让士兵和民众看到你就行了！”
明日别无选择，从未想到，出自幸存者底层的自己，有一天会变成号召民众的旗帜，这似乎是革命领袖的角色，自己能行吗？
到这份上，不行也行了。
往好里想，他帮助食头一方剿灭会馆，也是造福水市民众，至少可以阻绝小鬼子渗透进这个幸存者据点。
余副官陪着明日回到小皇宫，让人送来了一套军装，竟然也是食头那样的白色军装，配着镶着金边的白色头盔。
明日穿戴整齐，很是合身，余副官直夸他比食头还帅，又给他配上了手枪和一把长长的战刀。
明日抽刀一看，明晃晃的，相当锋利，倒是趁手，只是穿成这样，哪像打仗的，分明是作秀。
这样也好，说明余副官没有骗他，不用他亲身上阵。
明日跟着余副官走出大门，但见椭圆形的广场上，黑压压的士兵整齐列队，至少有几百之众，一个个穿着迷彩绿的战斗盔甲，荷枪实弹。
队伍的中间，五辆装甲车排成一排，炮筒发亮，车顶的机枪台上，重机枪手森然屹立，大战在即的气氛扑面而来。
显然，这就是食头一方的全部家当了。
看到明日出现，士兵们士气高昂，同声呐喊：“明日！明日……”
明日处之泰然，只当自己站在黑拳比赛的赛台或“最后生存者”的擂台上。
蓦地，更大的声浪掀起来：“食头万岁！将军万岁……”
食头出现了，一身金色的战斗盔甲，炫目之极，站在广场的最高点，骄傲地接受部下的欢呼。
明日的脑海中隐隐滑过一个念头，此情此景，真有点皇帝御驾亲征的做派，似乎药头临死前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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