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装直升机首先吹响了阻击的号角，密集的爆炸声传进了指挥部。
紧接着，重机枪的声音也“哒哒哒”地响了起来，一道道长长的火舌横扫过去，将旧浪刚止、新浪又来的核尸前锋打散。
但这也是一瞬间的事，核尸大潮的速度几乎没有丝毫的停滞，一层层翻滚着，很快逼近了城墙下，故技重施，又卷起一股股涡流，前端会聚成巨大的触角，高高伸向二楼平台。
迎接“他们”的，是一条条火龙……
“全体开火！”景纯一声令下，城墙上下楼层火力全开，对清早来攻的核尸大军给予迎头痛击。
明日见战局稳定，出去上了厕所，四名卫兵紧紧跟随。
放完水回来，明日站到了景纯的身后，先扫视了一圈战况，目光最后落在角落里一个画面上，那是敢死队所在的防空洞。
但见五千队员对着高台拉开队形，手举野战刀，正在古巴仔的教导下，反复练着同一个砍杀动作，已经练了一夜。
小武和胖子则在台下巡视，不时纠正着队员的动作……
忽然，明日听到墙上的空调机发出嘀的一声，与此同时，他的眼睛一花，感觉电子屏的各个小画面波动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
但是控制台却哔啵几声，有几个指示灯一闪一闪地亮起来。
监控员们都有些慌乱，快速地操作着。
参谋们也骚动起来，纷纷向各自负责的环节发出指示。
原本井井有条的指挥部，一时间陷入忙乱之中。
“副官，怎么回事？”明日疑惑地问。
景纯语气急促：“报告指挥官，发电机组停电了，可能是超负荷运转，造成短路，电工正在抢修。现在启动了备用电源，仅够照明和耗电量低的设备使用。”
停电了？明日才感觉空调机停止了工作，空气没刚才那么温暖清新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叫了一声“不好”，上前一步，用力地拍着顾岩山的肩膀：“快给放大四个城门的监控！”
顾岩山被明日拍得龇牙咧嘴，不敢怠慢，飞快操作。
监视器上的四幅小画面刷地放大，只见四门的带电尸堆跟前，核尸大潮正在形成几股翻涌的涡流，非常恐怖。
所有人都看到了，景纯脸色大变，急急地下达命令。
但见火力网立即向四门的位置延伸覆盖，却来不及了，那几股涡流已经形成，漫过尸堆，伸着巨大的触角，席卷而上，冲上了二楼平台，迅速向两边蔓延。
因为停电造成了电网失效，原本固若金汤的核心区露出致命的破绽，四门的喷火器阵地没有防备来自侧翼的袭击，顿时被淹没。
两人一组的喷火兵只能自救，来回转动喷射口，左右喷洒，但核尸太多了，着了火也狂扑上来。
而楼上的火力点却投鼠忌器，只能打击外围的核尸，眼睁睁地看着四门的战友陷入重围……
“指挥官，怎么办？”景纯也拿不准注意了。
明日在脑海中做了最快的分析，只犹豫一下，就做出决断：“集中四门的所有火力，攻击被核尸包围的喷火阵地，把敌人打回去！”
一名参谋插了一句：“那些喷火兵怎么办？”
明日面无表情：“只有牺牲他们了。”
整个指挥部一片沉默，众人虽然觉得明日的决策正确，但要将自己的战友连同和敌人一起消灭，都有点于心不忍。
景纯迟迟没有传达命令，眼圈发红：“指挥官，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想，他们宁愿死在自己人的枪口下，也不愿意被核尸活生生地吃掉！”明日点出了残酷的现实，看着景纯厉声道，“给我开火啊！”
景纯吓得激灵一下，就要传令，却听顾岩山叫了一声：“等等！”
所有的目光都转过来，虽然顾岩山只是一名负责监控的士官，但大家都真心希望他有什么好的办法。
明日的心中也升起一线希望，如果能救四门的战友，他当然愿意，虽然自己无计可施，不代表别人没有好主意，兼听则明嘛。
只听顾岩山飞快道：“喷火器的燃料管道连接油库！”
众人恍然大悟，幸亏他提醒及时，一旦对喷火器阵地实施覆灭性打击，打断了喷头，燃料着火倒灌，会引发油库爆炸，还不把核心区掀翻？
明日一阵后怕，自己还是对核心区的了解不够，缺乏应对各种不测的方案。
景纯当即对一名参谋下令：“传令油库管理员，立刻关闭喷火器的输油管……”
“等等！”这一下变成明日喝止了，却是想到一旦关闭输油管，二楼阵地的所有喷火器都失去了燃料，将把其他的喷火兵置于危险境地。
景纯和其他参谋也想到了，都不知所措地看向明日，等待他的最后定夺。
明日的额头冒出冷汗，原来这个临时指挥官真不好当，所面临的抉择，比他的个人抉择更加艰难、更加残酷。
“不能关闭部分管道吗？”他直接看向分管油库的参谋，对方摇摇头，浇灭了他的一丝侥幸。
此时，四门的喷火兵已被核尸潮水吞没，“他们”继续扩大对二楼平台的占领，并乘势向火力点较少的城门上方蔓延……
一旦让核尸攻上四门的任何一座角楼，核心区的防线将全面崩溃，数十万军民将沦为刀板上的鱼肉。
明日只有壮士断臂，咬牙切齿地下达了命令：“关闭油管，对二楼平台火力覆盖！”
他甚至没有给喷火兵撤退的机会，因为在核尸的夹击下，根本没有撤退的时间和空间。
须臾，二楼平台的喷火阵地上，至少还有一大半的喷火兵仍在拼死战斗，但他们忽然发现，喷火器喷不出火来了，顿时陷于绝望……
随着景纯一声令下，全部火力倾泻到环绕城墙的二楼平台上，包括直升机的弹火，二楼阵地一片火海，所有的敌人连同战友，都被消灭干净。
指挥部的将士大都低下头，不忍看下去。
只有明日一直盯着画面，就像看一件司空见惯的东西，他那颗曾经敏感而柔软的心，在血与火的淬炼中，变得越来越麻木和坚硬了。
千疮百孔的二楼平台上，满满的都是死尸，横七竖八挤在一起，相当一部分都被烧黑了，几乎每一具尸体上都布满了弹孔，兀自流着血液。
夹在死尸中间的一千台大型喷火器，几被破坏殆尽，断裂的管子兀自冒着余火。
核尸大潮暂时退却了，在楼下起伏着，酝酿着下一波的攻势。
此时，电工也将电路故障抢修好了，电网恢复了工作，却形同虚设，因为核心区失去了最重要的二楼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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