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自然早就传开了，边防军的新兵们要出去拉练。
负责保卫农场的一个排内卫队官兵，目光复杂地向友军行注目礼。
这是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不分男兵女兵，都是绿军装、碉堡帽，口鼻都被包住，只露出双眼，外套防弹背心，挂着弹药兜，肩挎冲锋枪，腰别野战刀。
大部分新兵都背着鼓鼓的绿色背囊，小部分背着重武器和弹药箱，重武器有火箭筒、便携式无坐力炮、重机枪、火焰喷射器等等。
野战背囊很鼓，但里面装的东西并不多，包括三天定量的饮食给养，一个战地应急包，一套战斗防护服和一把折叠工兵铲。
长长的队伍，绵延如龙，两人一排，前后两人相隔三米左右，一边前进，一边喊着响亮的口号，雄壮威武。
这样的情景，有多年没见过了，工人们纷纷发出欢呼声，欢送着人民子弟兵的出征。
五千人的队伍，按前、中、后的顺序，分为一营、二营、三营。
明日和雪莉，大步走在二营队伍的中间，同样背着野战背囊、只露双目，和普通士兵没啥两样。
虽然因为辐射尘的影响，无法进行远程的无线通讯，但各级指挥员所配备的高频对讲系统，信号可覆盖方圆十几公里，终端信号可直达每一个士兵，不用担心身份识别问题。
本次拉练，没带上核尸警犬，真要遇上核菌，五千人的火力，还能怕它？
明日制定的行军路线，是先出海山关，沿着高速公路南下，越过地雷区，经过一座大山，再转向西面，绕一个大弯子，接近老大一伙盘踞的小城。
出了隔离墙，上了宽阔的高速公路，新兵们分成两列纵队，拉开到道路两侧，一左一右行进。
这样的队形，可以在遭遇敌人伏击时，互相照应。
临近中午，队伍过了地雷区，拐上一条国道，经过那座大山的山脚，道路收窄。
两列纵队相互靠拢，不过前后士兵的距离拉开到五米左右，这也是为了应对伏击的突发情况。
很快，前方的侦察班发回报告，没有道路了。
“跑步前进！”明日通过蓝牙对讲机，下达命令。
队伍的速度立刻加快，在指南针的指引下，一路向西奔去。
灰蒙蒙的天空下，一望无垠的灰绿色旷野，延伸到不知何处的尽头，冷风吹拂、茅草摇曳，其间偶现散落的白色骷髅，不知是幸存者还是核尸的骸骨，警示着末世的萧杀。
不过，这些第一次拉练的姑娘小伙，兴致都很高，跑得飞快。
只可惜，跑了半小时以后，队形开始散乱，每个人的脚步也沉重起来。
也难怪，每一个新兵的身上都背负着十几公斤的装备，而那些专门挑出来背重武器和弹药箱的强壮男兵，重量更要翻倍。
明日跑得最轻松，他注意到，身边的雪莉气喘吁吁的，勉力跟随他的步伐。
他心里一动，故意问：“副官，要不要歇一会？”
雪莉理所当然地摇头：“指挥官，我没事！”
为了配合本次拉练，明日的称谓改为指挥官，比军团长顺耳多了。
他眼露坏笑：“那就好，你领着大家狼叫吧，鼓鼓士气。”
“是！指挥官。”她没想到他在这等着她，咬着银牙，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一掀护面，发出一声清脆的长啸，“嗷呜——”
雪莉的这一声狼嚎，仿佛一头骄傲的母狼在召唤心中的勇士，前后的姑娘小伙精神大振，立即一呼百应。
无尽的旷野中，狼嚎四起，如同一串规模庞大的狼群奔过，往西而去。
如此跑了接近一个小时，狼嚎声弱了下来，步伐也慢了下来，每个士兵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除了明日，好像和大自然融为一体，踏着齐膝的茅草，唰唰如飞，毫无疲态。
不知不觉，他已经跑到了一营的队伍中，前方不断出现掉队的士兵，更有人倒在旁边抽筋，正在接受医护兵的紧急治疗。
身后传来女孩子的娇喘声，明日回头一看，负责保护自己的警卫班都被落下好远，雪莉居然还在跟着自己。
她把头套推上去，露出通红的小脸，脚步踉跄，已近强弩之末。
“停止前进，原地休息。”明日终于发话了，他的命令传递到三个营长和每一个班长的蓝牙对讲机中，再由他们传给每一个士兵。
队伍停下来，姑娘小伙横七竖八倒了一地，茅草松软，像个大床。
雪莉也弯下腰，用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大口地呼出一团团的白雾。
“副官，喝口水，吃一片碘片，把护面放下。”明日半是命令半是关心，把自己的水瓶递给她，小丫头不服输的个性，很对他的胃口。
“谢谢指挥官，我自己有！”雪莉谢绝了他的好意，从背囊侧面的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水瓶喝水，又服了碘片。
各班的班长最辛苦，来回吆喝着，提醒掉队的部下归队。
警卫班也赶了过来，在正副指挥官的身边警戒，算是建立了前敌指挥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又有几声呼应。
明日开起了玩笑：“副官，这几个战士跑得真远，精神还这么好，这几声叫得太逼真了，你记得查一下他们的名字，回去嘉奖。”
雪莉的声音有点发颤：“指挥官，好像是真的狼。”
“是吗？”明日第一次见到这个大胆的小丫头也有害怕的时候，好笑地反问。
其实他也听出来了，是真的狼叫，心想，怎么来得这么迟？上次和秦冰在一起时，他可是一嗓子就引来了一大群狼。
原来，明日让部下在旷野上学狼叫，是故意的，就是想引来真的狼，让这帮新兵练胆。
果然，侦察班紧急汇报：“报告指挥官，根据声音判断，大约有几十头狼接近。”
“哦，知道了。”明日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声。
雪莉见明日并没有立即采取措施，有点急了，当即下令：“各营各班，我是雪莉副官，准备迎敌，有狼群接近！”
原本呈一条长线散布在旷野上的队伍，顿时一阵骚动，士兵们全都站起来，端起冲锋枪，如临大敌。
此时，狼嚎声越来越近，几只小鸟被惊起飞高，从方位上看，刚好对着队伍的中间位置——二营。
雪莉见明日还是无动于衷，似乎默许了自己发号施令，也就当仁不让：“一营、三营，立刻集结，以三角攻击队形，向二营靠拢。二营各班，迅速回缩，结成环形防御圈。工兵班和爆破班在最里面，无坐力炮班、火箭筒班在第二层，重机枪班、喷火器班和战斗班在最外层，等敌人接近，外层火力一起开火……”
直到这时，明日才懒洋洋地开口：“雪莉副官，阵势摆得不错，兵力部署得也很科学，只是，敌人不过是几十头狼而已，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吗？”
雪莉这才惊觉自己小题大做了，一阵赧颜：“指挥官，还是你来吧。”
明日自然要树立她的信心和威望：“不用，你让战士们不要开枪，改用野战刀就可以了。弹药很宝贵，能省则省。”
“是！指挥官。”雪莉立正敬礼，发自内心。
明日掏出了望远镜，好整以暇地准备观战，不打算亲自上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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