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思索着明天的战斗。
海浪声声，黑暗沉沉，偶尔的闪光，是敌我士兵的冷枪，清脆地打破暂时停火的冷寂。
在敌人阵地的外围一圈，灯光通明，阻止鼠群嗅着血腥味而来。
冷！非常冷！冷厉的海风倒灌进来，吹得明日猛地打了一个寒战，忽然想到，那临海礁岩上的三千多幸存者，将度过怎样的一夜？
他用对讲机联络了秦冰，才知道她让幸存者们散布到两道防线的礁岩中，自己寻找避风的地方，将就过夜。
不远处隐隐传来婴儿的啼哭声，随即又销声匿迹了，应该是被母亲捂住了嘴。
忽然，一阵女性的尖叫，在更远的地方响起，跟着是几声枪声，他赶紧询问情况。
有班长报告，是食人军的一支夜袭队渗透进来，抓走了几名妇女。
是的，食人军都是一帮亡命之徒、穷凶极恶之辈，堪称人类幸存者中的最黑暗族群，无论男女，落到他们的手中，定是生不如死。
不一会儿，从敌人的方向传来女人的哭喊，这些禽兽，对女俘虏们会做出什么禽兽的事，可想而知！
明日的双眼喷出怒火，要不是肩负着更重要的责任，他一定会潜行过去，杀了这些禽兽。
“大哥，让我带几个兄弟过去，也抓几个狗日的过来……”小武猫腰钻进了前敌指挥所，气呼呼地嚷嚷，手中冲锋枪的战术灯调至淡光，浑身烟尘，几乎认不出本来面目，胳膊上扎着一块纱布。
明日忙制止他的冲动：“不行，敌人只怕故意如此，吸引我们出击。”
仿佛为了证明明日的判断，在敌人的阵地上，一个高音喇叭响了，传来一个浓浓的河南腔传了过来，是老大的副手东队：“对面的兄弟们，打仗打累了吧？你们在海边喝着西北风，一定又冷又饿，要不要加入我们？我们这里有肉、有酒、有女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狗日的！”小武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立刻杀出去。
明日严厉道：“给我忍住！别中了敌人的圈套。”
谁知东队的矛头又转向了他：“明日区长，我们老大说了，只要你将秦冰送到他的怀里，我们就立刻退兵。听说秦冰流产了，是你的孩子吧。我们老大说没关系，可以叫兄弟们一起伺候秦冰，让她怀上一堆野种，生下一窝孩子，给你当个便宜老爹！嘿嘿嘿……”
“X你妈！你大爷……”明日憋气之极，又想对墙打一拳，才注意到老兵惨死时自己一拳打在墙上的皮开肉绽，已经痊愈，也亏是在战场上，否则别人一定会奇怪。
“这狗日的竟敢侮辱大嫂，老子去干掉他！”小武比他还气愤，一下子直起腰来。
明日的耳轮一跳，心中一警，猛地将小武按倒，“嗖”的一声，一发子弹从他刚才站立的位置穿过，是敌人的狙击手，从小武的战术灯发现了目标。
“你去你去！别自己先被人干掉了……”明日呵斥道。
东队又嚷了几嗓子，见明日没有回应，这才消停了。
但是高音喇叭里，却传来男人的淫笑和女人的呻吟，跟海风的呼号混在一起，刺入明日的耳膜，刺入滩头阵地上每个人的心中。
这一夜，注定是漫长的一夜……
隆隆的炮声打破了第三天的黎明，骚扰了一夜的食人军一大早就发起了疯狂的进攻，弹火横飞，枪声震耳……
当一天的战斗结束，滩头部队虽然守住了阵地，但第二道防线又被敌人削平了一半。
食人军的蚕食攻势确实有效，步步为营，稳步推进，照这般打下去，滩头部队最多再坚持三天，就无险可守。
更要命的是，皮筏艇越打越少，只剩两条了。
护卫舰上的舰员和荷包岛上的幸存者正在利用现有材料，抓紧造船，却哪里赶得及？至少三天内是造不出可用之船。
明日和苏菲、秦冰、小武沟通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对策。
绝望的情绪在滩头阵地上蔓延，战士们还好，都有跟食人军拼到底的觉悟和决心，但某些幸存者又打起了秦冰的主意，说只要她走出去，大伙儿或有一条生路。
这些怪话传入明日的耳中，他勃然大怒，命令卫兵将妖言惑众的家伙抓起来，就地枪毙。
小武早就憋不住了，二话不说，带着卫兵过去，揪出为首的那几人，“啪啪”几枪，撂倒在地，扔进海里喂了吃人鱼。
这一下，再无人敢有异议。
明日森然传令：“从现在起，胆敢扰乱军心者，杀无赦！”
可惜，明日能堵住幸存者的嘴，却堵不住敌人的嘴。
夜里，东队通过高音喇叭，发布了一条劝降通牒：“鉴于你们灭亡在即，我们老大出于人道主义立场，决定接受年轻女人的投降，只要你们脱光衣服，证明没藏武器，排队走出阵地，我们绝不开枪……”
这条侮辱性的通牒来回播放着，激起滩头部队和所有男性幸存者的同仇敌忾，但某些女性幸存者，未免心动。
好死不如赖活着，即便这些女人明知投降之后，迎接她们的将是悲惨的命运，但能多活一刻是一刻，这是人类趋生避死的本能。
次日一早，有二百多名年轻妇女，选择了向食人军投降。
明日无法责怪她们，身为军人，不能保护自己的民众，难道还能阻挠他们求生吗？
但他所看到的一幕，还是深深地刺入他的内心！
在一辆坦克的引导下，一行赤条条的雪白女体，踩着地上的血尸残骸，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入敌人的阵地。
这一刻，双方默契地没有开火，对滩头部队来说，这是无法抹去的耻辱；对食人军来说，则是无耻的胜利。
这一幕，深深刺激了滩头阵地上的所有将士，他们纷纷请战：“指挥官！跟敌人拼了……拼他个鱼死网破……”
“都他妈的给我冷静！现在冲出去，不是送死吗？”明日及时喝止了部下的冲动，却没有压住一个人。
小武似乎被触发了小桃红的屈辱记忆，像一头受伤的老虎，两眼通红，发出怒吼：“这些不要脸的臭女人！不知羞耻！老子送她们上西天……”
他冲出战壕，“啪啪”几枪，几个最后面的女体应声倒地。
明日急眼了：“快把他拉回来！”
小武的卫兵得令，忙不迭将他拖回战壕，战斗随即打响……
第四天的战斗结束，第二道防线也被敌人削平了。
而滩头部队的将士加上所有的幸存者，只剩下不到两千人，被压缩在狭长的临海的第三道防线上。
入夜，在敌人的阵地前沿，推出了一个大大的铁桶，下面烧着火，桶里的黑色液体冒着泡泡，沸腾起来，似乎是油。
明日通过望远镜观察着这一幕，心中不解，敌人又耍什么鬼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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