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客人，拜会一下主人也是应该的。
两人进入一架电梯，当它动起来，明日不由吃了一惊，原来电梯不是上下移动，而是平行移动。
看来，地下组织的基地比想象得要大多了。
过了一会儿，电梯停下来，门一开，明日就一呆。
他看到了无数的男女老少，白人和黑人都有，甚至还有少量的黄种人。
他们挤在了电梯外，排成了一条长龙，好长好长，空气中弥漫着人群密集的热量和气味。
原来，基地不仅是个大军营，也是一个小社会。
人们看到明日的出现，顿时热烈地鼓掌，还用汉语喊着他的名字，这样的欢迎阵势，显然是刻意安排的。
明日跟着刀锋穿过热情的人群，来到一条通道的尽头，一扇门缓缓打开了。
刀锋停下来：“明日，进去吧，领袖在等你。”
明日既来之则安之，整整衣襟，昂然走了进去。
里面也是一条很长很长的通道，墙壁都发着淡淡的白光，他一个人向前走去，周围十分安静，只有他空洞的脚步声机械地回响。
不知不觉中，光线暗淡下来，明日停下脚步，通道消失了，上方黝黑，四周朦胧一片，仿佛有一双眼睛在观察着自己……
他有一种被看光的感觉，又有一种回归母体的缱绻！
他的心灵仿佛开了一扇大门，思维在释放，和周围融为一体……
明日看到一双很熟悉的眼睛，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的。他眨了一下眼，想看得更仔细，那双眼睛也眨了一下，他蓦然醒悟，这是自己的眼睛！
当他这样想的时候，一个有些耳熟的浑厚男声响起，是汉语，说得相当标准：“明日，你好！”
明日看看四周，看不出声源的位置，也看不到任何人，有些迟疑地问：“领袖？”
那个声音回答：“你可以叫我领袖，其实我希望你留下来，基地正缺少你这样的人。”
明日吓一跳，这是他最担心的事，又被人用儿子拿住，强加给本不属于他的责任，赶紧撇明：“领袖，我跟刀锋说好了，要带儿子回亚洲。”
领袖语带惋惜：“明日，你的能力很强，本来可以帮助更多的人。不过人各有志，我也不能勉强你。”
明日心中松口气，放低身段：“领袖，谢谢你救出了我儿子。”
领袖也不惺惺作态，一语道破动机：“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很清楚，我帮你，其实也是帮自己。”
明日没想到对方如此直白，也就不再遮遮掩掩：“领袖，我想，我也帮了你们，大家扯平了。”
领袖笑起来：“好小子，很懂得谈判嘛。按照你们东方的哲学，世间每一件事，都有它的理由。你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也有你的理由。”
末世了，还有人谈哲学？这位领袖真是个理想主义者。
明日硬着头皮跟对方客套：“我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自然是我的儿子。”
领袖的话里透着玄机：“儿子只是你的表象，真正的理由，存在于你的内心，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明日有点被绕晕了。
领袖继续语打机锋：“有多少人知道自己的内心？我问你，对于人的内心，最怕的是什么？”
“是……”明日感觉自己像个白痴，一时兴起，思维的潜能爆发，好好地跟对方思辨一下，“应该是欺骗或谎言吧！我想，对于每一个人的内心来说，都害怕被欺骗或被蒙蔽！”
领袖语气平淡：“你很聪明，这个答案已经很接近了。但真正的答案刚好相反，对于人的内心来说，真相最可怕！”
“真相怎么会可怕，我们人类孜孜以求的，不正是真相吗？”明日本能地反驳。
领袖像老师一样教导他：“说的不错，我问你，人类为什么追求真相？”
“是因为……这世界的真相太少了！”明日一面思索一面回答。
领袖的声音露出一丝称赞：“回答得很好！可是，维持人类世界延续的，不是真相，而是谎言！”
“啊，如果真是这样？那不是太可怕了！”明日的固有信念在动摇，怎么会这样呢？
领袖的声音异常冷静：“对于人类来讲，谎言构成了现有的精神世界，一旦知道真相，将颠覆固有的一切，包括信念和使命。你也一样！”
“那你能告诉我，真相是什么？”明日迷茫了，一如眼前的空间。
“你真的想知道？”领袖追问，“即便是最可怕的真相？”
“是！”明日坚决地点点头，人，如果活在谎言之中，那还有什么生趣？
领袖轻轻一叹：“真相就是，人类的灭亡已经就在眼前，不可避免！无论我们怎么努力，最多只能暂缓它的到来，却不可能改变这个结果，因为我们无法改变自相残杀的天性！既然人类很快不复存在了，那我们所做的一切，爱和恨，好和坏，又有什么意义？”
明日浑身一颤，是的，领袖的话太对了，虽然已进入了末世，但人类还在自相残杀，加速自己的灭亡。
他自己就是个明证，从黑市杀到水市，从日之堡杀到海山关，所过之处，生灵涂炭，一片焦土。
而他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生存，还有对自己人的爱和对敌人的恨。
然而，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人类都灭亡了，他所爱的人、他的兄弟姐妹们，又如何独活？
明日的大脑一片浑噩，喃喃自语：“难道人类真的没救了吗？”
领袖当头棒喝：“还有一线希望，就握在像你我这样的人手中，救世或灭世，就在你我的一念之间。”
明日幡然醒悟，领袖一环扣一环，分明要套住自己，才不上当，当即摇头：“我没有这么大的能力，也负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你是领袖，你可以。”
领袖发出感叹：“能力和责任成正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和宿命，你和我是一类人。当日，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看出来了。”
“我们见过面？你是谁？”明日下意识地叫起来。
领袖越发像个哲学家：“我是谁并不重要，关键是你要知道你是谁？”
“你说什么？”明日已经彻底糊涂了，生出一种在对方面前无所遁形的赤裸感。
领袖却没有回答，从朦胧的对面走出一个人影，一直走到明日的面前。
“是你……”明日无比惊讶地瞪大双眼，万万没想到，地下组织的领袖竟是此人！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