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监控员也是好不容易压下激动的心情，将有线监控的画面放大，一一扫描连体人的脸，让明日鉴别。
说起来，真正见过站长脸的，除了明日，也就是秦冰了。
明日坐在了一排监视器前，已是边防军指挥官的雪莉俨然变成了勤务兵，端茶倒水伺候着。
几千人的看脸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明日一圈看下来，无一遗漏，并没有发现那张印象深刻的脸。
所有的脸都是面无表情、目光空洞，虽然五官各异，却又像一个人似的。
当然，在站长还是人类的模样时，就可以变脸，现在彻底成了非人的存在，那张脸是否保持原样都难说。
盯了半天监视器，眼睛都累了，明日挤着眉心，闭目养神一会，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忽然听到雪莉叫了一声：“有情况！”
明日刷地睁眼，豁然监视器上的所有人脸都眼露精光，看向了镜头。
珍妮失声惊呼：“不可能，‘他们’的视角……”
明日也才意识到，边防营的摄像头是围绕着墙头阵地设置的，大约有几十个，各个监视器的角度都是不一样的。
这一下子颠覆了明日等人的认知，因为连体人原先只能视线一致，聚焦在同一个目标，无法像一群人那样左顾右盼。
但现在，监视器上的每张脸，都看向了各自的镜头，直勾勾地看着，仿佛每个连体人都突然觉醒了，有了自己独立的视觉。
虽然隔着屏幕，明日也有种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感觉，毛骨悚然。
然后每张脸晃动起来，外面跟着枪声大作。
雪莉情急下令：“监控退回全景！”
随着画面缩小，围墙外的全景显现，但见原本静止的长长人链波浪般地动起来，无数的手臂挥舞，千足虫一般的腿脚乱跳，一条人桥弹向了空中，迎着密集的弹火，扑向了墙头阵地……
雪莉变了脸色：“怎么会这样？它从来没有主动发起二次进攻的……”
珍妮想到了什么：“难道它发现了指挥官？”
明日面色凝重，虽然不知道它通过什么方法发现了自己，但它迥异之前的反应，除了跟自己有关，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更令众人心惊的是，连体人这一次的攻势也出现新的变化，居然全线收缩，在围墙的几个方向都弹起了人桥，拉开了总攻的架势……
你大爷！绝逼是冲自己来的！
老小子，你真是阴魂不散的狗皮膏药、打不死的小强吗？
明日已经百分百笃定，这个连体人就是站长了，心中哀叹，老子真是战斗命啊，从东方杀到西方，又从西方杀回东方，一刻也不得安生。
唉，点背不能怪社会，命苦不能怨政府，现在也没政府了，老子只能认命。
明日感受了一下刚刚飞索空降时所受的内伤，已经没啥感觉了，这自愈力虽不如连体人，但也够神奇的了。
来吧！老小子，拜你所赐，老子现在也不是人了，就让我们两个不是人的东西，再来一次巅峰对决吧！
明日盯着监视器上空前激烈的战斗场面，听着越发密集的枪炮声，胸中燃起滔天的斗志，思维的潜能大爆发，在脑海里快速推演、展开战术预判……
他腾地站起，一声大喝：“雪莉听令……”
在激烈的战斗中，边防军所剩不多的预备队动用了，这是明日营的精锐，甚至其中有几个是当日尸暴大战时的敢死队员。
这一次，明日又要率领这些老部下展开一次敢死行动。
车库中，三辆大卡车的货厢篷布都拆了下来，六十名预备队精英全副武装，分别登车，每车二十人，沿着货厢四周架好了轻重武器。
明日独自上了一辆越野车，是小团队大逃亡时从黑市开出来的那辆，当时的三辆改装车只剩这一辆了，铭刻着他和妖女的共同记忆。
他坐上了驾驶席，雪莉也想上越野车，却被他阻止了，理由是，不能把所有的鸡蛋放进同一个篮子里。
她只好上了其中一辆大卡车。
珍妮在指挥部坐镇。
明日扭头看了一眼，后车厢已经清空，放了八枚微型核弹弹头和一架便携式发射器。
活着，就要用生命去战斗，他要再一次履行自己的人生格言。
车库的门打开了，陡然增大的枪炮声伴随着硝烟涌进来，一双双充满斗志的眼睛盯着外面的天空。
两名战士提着枪跑到车库的门口，做出OK的手势。
决战的时刻到了，明日一踩油门，驾驶着越野车，率先向外冲去。
几乎同时，“嘣”的一串爆响，南面的围墙腾起一条长长的起爆烟尘，轰然倒坍！
这是爆破班的配合，在墙根下埋下一串微型高爆遥控炸弹，通过定点爆破的技术，炸塌围墙，营造突围的假象。
越野车一马当先，明日身先士卒，在他的身后，三辆大卡车齐头并进，马达声轰鸣着，加速疾驰。
明日看到了黑压压地一片人影迎面而来，将油门踩到底，要佛挡杀佛、魔挡杀魔。
那条收缩的人链发现了边防军的“突围”企图，在围墙缺口处快速地缩小包围圈。
由于“他们”的肩膀相连，难以改变队形的长度，仿佛一圈绳子收缩似的，自然形成一个个向内的凸起，刚好扩大了队形的纵深和层次，令突围车队的阻力大增。
架在三辆大卡车车头的重机枪立刻开始疯狂扫射，如此密集的火力，却依旧撕不开连体人的防线。
从围墙到包围圈不过二、三十米的距离，双方同时对冲，几乎就是一眨眼的事。
明日原本打算直接撞翻连体人，从“他们”的身上轧过去，却发现侧前方有一块隆起的山石，当即改了主意，方向盘一打，冲了上去。
“嗖”的一声，越野车有如离弦之箭，从山石上腾空而起，
对面的连体人反应极快，控制着自己的肢体，也跟着跳起来，展开空中拦截，却慢了一拍。
越野车飞得更高，掠过连体人的头顶，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落在包围圈后的低坡上，激起一片灰尘。
按照明日的计划，车队一冲出包围圈，就顺着盘山公路向下开，吸引连体人来追。
明日第一个上了盘山公路，便一踩刹车，通过后视镜观察身后的战况。
连体人并没有马上追来，当然，就是想追也有难度，因为“他们”都是连在一起的，不可能同时进行相反方向的行动。
此时，三辆大卡车已和连体人对撞在一起。
按明日的设想，“他们”终究是血肉之躯，还不被大卡车碾得粉碎？
然而，他错了，三辆大卡车好像撞上了牛皮筋，靠着加速度继续向前冲，却越来越慢，而收缩上来的连体人却越来越多，如同打褶的绳子，那些褶皱，就是减速器！
伪装的突围行动卡住了。
明日发觉不妙，三辆大卡车上的战士们也发觉不妙，轻重武器一起开火，却陷入了重重包围中。
围墙阵地上的战友们便是想帮忙，也无能为力，因为三辆车连车带人，跟连体人混在了一起。
连体人有如发现方糖的蚂蚁，顶着猛烈的枪弹，密密麻麻地爬上了车……
明日在后视镜里，咬牙切齿地看着大卡车上的部下不时被连体人拖了出来，沦为“他们”的一员。
有一些连体人开始攻击驾驶室，他甚至能看到雪莉那张决绝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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