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已经差不多痊愈了,胖子的腿伤没这么快好。
三兄弟难得有这样的闲暇,天天泡在一起,聊天打屁。
一周之后,双方经过艰难的谈判过后,终于到了最后一步——签署停战协议。
X统帅部的主会场,明日、爱娃和三大区长分坐长方形谈判桌的两侧,严肃而友好地看着对方,至少在表面上,是友好的。
就连一脸强悍的泰坦,也挤出了一丝笑容。
阿黛尔眼波流转:“明日先生,身体可好?”
“谢谢关心。”明日笑得很假,总觉得这个女人和站长是同一类的人,非常可怕。
爱娃又仔细审查了一遍协议书,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递给明日一支笔。
即便人类早已进入了电子时代,但是有一些场合,还是需要手写笔填的。
明日都不记得自己上次用笔写字是什么时间了,他在停战协议书的最后一页,郑重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汉字“明日”。
柏林区长作为X统帅部的代表,在协议书上签字,再彼此交换文件,完成了整个谈判程序。
双方不约而同地长吁一口气,鼓起掌来。
柏林区长和蔼道:“为了庆祝这一重大的时刻,今晚我方在帝国大厦安排了和平宴会,希望贵方准时出席。”
“一定一定。”明日虽然对协议还有不少遗憾,但也尊重这一来之不易的谈判成果。
明日和爱娃步出X统帅部,走过敬礼的两排红X士兵,看到门外只剩下游击舰,一直名为保护、实为监视的警车,连同联络官二营长,都不见了。
双方正式建交,外交人员可以在对方的境内自由活动,并享有外交豁免权,再明目张胆的监视就不合适了。
小武迎上来,一脸的期待:“大哥,和平了?”
明日微笑着点点头:“是的,和平了!”
小武欢喜地一声狼嚎:“嗷呜——”
消息传得很快,欢呼声此起彼伏,迅速弥漫全区。
和平,是广大民众的心声,无论是地下组织还是X阵营,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人民永远是和平的最大拥护者。
天空掠过一群白鸽,也来凑趣,它们可是象征着和平,但它们的眼睛却是白色的。
迎接这些白眼鸽的,是“苍穹”自动防御系统的密集火力网,将它们在空中打得粉碎,连一根羽毛都无法落下来。
或许,人类之间的和平降临了,但是幸存者与外界的战争,永不停止。
当晚七点,整个柏林安全区灯火通明,变成一座不夜城。
和平宴会的举办地——帝国大厦,流光溢彩,鹤立鸡群。
楼顶上,红色的X和银色的V,并肩而立,就像夜幕下的两盏明灯,熠熠生辉,组成一道和平的标志,诠释今晚的主题。
七点整,宴会开始进场,获邀出席的X主义者上层男女,手持电子请柬,顺着红地毯走向金碧辉煌的旋转大门。
在帝国大厦的外墙上,挂起了三百六十度的巨型电子屏,直播和平宴会的盛况,让聚集在大厦周围的普通民众,可以感受到现场的气氛。
临近八点,伴随着一串串震耳欲聋的炮声,一束束五彩缤纷的焰火冲向夜空,变幻出各种不同的美丽图案。
全区一片欢腾,电子屏的画面定格在一个打扮前卫的男人身上。
他的服装相当怪异,一半是红的,一半是白的,白的里面是红X,红的里面是银V,油黑的小分头下,鹰一样的长脸上,一小撮标志性的黑色板刷胡分外醒目,不是X主义的宣传大使——凯撒又是谁?
凯撒用他那独特的充满煽动性的语言,展开了一段精心准备的开场白:“先生们、女士们,晚上好!人类从哪里来?从细胞中来!人体细胞中有二十三对染色体,分别是X染色体与Y染色体。当X和Y组合,就有了男人,当X和X组合,就有了女人。今晚,一对男女带来了我们渴望已久的和平!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来自两位和平使者,明日将军和爱娃大使……”
随着凯撒拖得长长的一声呼唤,帝国大厦极其周边的区域,灯光忽然暗淡下来,人声渐静。
一道白光打在主入口,所有的目光聚焦在一个地方——红地毯的尽头,人群一下子沸腾了,只见巨型电子屏上出现了一对男女。
男的一身笔挺的草绿色将军服,左臂夹着大盖帽,右臂挽着一袭白色套裙的女子,缓缓地走在红地毯上,正是明日和爱娃。
几道色彩不同的光柱从不同的角度追着他俩,这一精心安排的独特亮相,赢得了柏林民众如潮般的掌声。
凯撒的画外音顿时拔高几度,毫不吝啬地将溢美之词,献给X阵营曾经的敌人。
现场反应热烈,兴奋的口哨和尖叫此起彼伏,再也没人喊明日“侩子手”了。
明日和爱娃步入宴会厅,掌声再次雷动,凯撒早已守在了门口:“明日将军,我可以采访一下你吗?”
爱娃得体地松开明日的手臂,代答:“悉听尊便!”
这次和平宴会,不仅面向X阵营全境直播,同样也将电视信号接入了地下组织,两大基地的十几万军民,也在同时收看。
全场又一次安静下来,这两个多次交集的东西方名人,每次接触,总能擦出令人记忆深刻的火花,这一次又会怎样呢?
明日眼神复杂地看着地下组织的幕后领袖,两人多次在基地一号的虚拟联络室畅谈交流,但此刻面对面,反而只能藏着掖着,这就是潜伏的代价。
电子屏的画面一转,出现凯撒的特写,先抛出一个开场引子,以英语问:“明日将军,请问,你此刻有何感想?”
镜头切换到明日的特写,用汉语打着官腔:“我很高兴达成了停战协议。我衷心地希望,我们双方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共同维系它,越久越好。”
凯撒眯起双眼,露出意味深长的语气:“说得好,人总是执着没有得到的,却不珍惜现在拥有的。将军,你最珍惜的是什么?”
明日略一思索:“我珍惜我现在的一切,但我更珍惜我的信念。正是这个信念,支撑着我度过最绝望、最黑暗的时刻。没有了它,我就是什么也不是,我所拥有的一切,也将毫无意义。”
凯撒咄咄逼人:“哦?将军的信念是什么,是为全人类而战吗?”
明日心头一跳,直觉凯撒故意在全欧洲的幸存者面前敲打自己,这看起来符合X主义者的立场,又似乎一语双关,逼着他承担地下组织的重担。
明日却觉得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了,现在他最在乎的,就是儿子和秦冰,以及追随自己的兄弟姐妹们。
当然,他不能说出来,只有用另一种态度表明自己的心迹,正视凯撒,缓缓地摇摇头:“我有自己的个人信念,核末世后,我经历了一段最黑暗的日子,但只要看到儿子的小脸,在我眼里,这个世界就不是灰色的。是儿子让我知道,这个世界没有过不去的坎,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这个信念,就是希望……”
“希望?”凯撒喃喃自语,似乎没想到明日做出这样的回答。
现场的每一个人,正在收看直播的每一个观众,都深受触动,这样的人生阶段,是每个幸存者都经历过的,不分阵营。
明日的声音传入每一个人的心中:“是的,希望!即便我们一无所有的时候,心中依然有一样东西,那就是希望。每个人的希望,各有不同,或许是爱、恨,或许是财富、自由、权利……对我而言,我的希望就是活下去,不是为活着而活着,而是为了自己在乎的人活下去!”
在广大观众的心里,明日的这番话,是因为采访而起的感言。
只有凯撒最明白,这是明日对他的回答。
他的双眼闪着异样的光芒,板刷胡颤动着:“明日将军说的好!我们每一个人,都不应该放弃希望,尤其在绝望的时刻。不过现在,希望已降临大地,和平的曙光照耀欧洲,让我们携起双手,共同开创一个新世界吧!”
说着,凯撒握住明日的右手,对着镜头高高举起,顿时激起一片欢呼。
明日第一次和凯撒如此亲密,他的宣言和举动更像一种暗示,是他俩携手开创一个新世界,而非两大阵营。
明日心中一动,双方都讲和了,凯撒没必要潜伏下去啊!
他大可显露自己的身份,正大光明地享受和平成果,去当地下组织的最高领导人,为什么非要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自己呢?
凯撒的理由是,基地军民不会接受一个长得像希特勒的领导人,其实这并不是问题,大不了整容或换脸呗。
所以,凯撒的所谓理由只是个借口,或许,他还有更深层的考虑。
明日暗叹,这些大人物的思路,岂是自己这种小人物可以揣测的?自己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将儿子和秦冰救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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