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的每一条肌肉、每一根骨骼，乃至每一个血管、脏器、腺体……产生高强度的肌肉运动以及分泌活动，自然而然地跟次声波产生了对冲，共振随即减轻。
明日停止了颤抖，表情松弛下来，研究员和警卫们也松了一口气。
可是明日摆明了不让他们好过，也不让自己好过，沉声下令：“加大功率！”
机械师吓一跳，这可是会死人的啊！
他下意识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同伴和警卫班，希望有人站出来，阻止将军的冒险行径。
然而，众人面面相觑，又把目光对准了机械师，毕竟他是权威。
明日不耐烦了，厉声道：“执行命令，否则枪毙！”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文质彬彬的机械师一哆嗦，快要哭了，一咬牙，拧住功率开关，向增强的方向转动……
次声波武器的致死原因有两个：
一是心脏及其他内脏的共振产生了超出人体的承受范围，令大小血管瞬间破裂，导致死亡。
二是大脑的共振干扰了人的心理和意识，严重时使人神经错乱，癫狂昏厥，直至脑死亡……
明日的身体再次震颤，脑海里开始浮现乱七八糟的念头，这一幕在对抗二号舰的定向共振波时曾出现过。
他知道，自己正在进入蜂群思维的正确轨道，欣喜下令：“继续加大功率！”
随着功率加大，明日如遭雷击，腮肌抖动，手脚抽搐，跟预期的状态越来越接近了。
他大叫：“再加！”
机械师的手比明日抖得还厉害，继续旋动功率开关。
警卫班上下也紧张得浑身发抖，虽然他们对指挥官有信心，但是担心总是难免的。
机械师带着哭音道：“将军，已经到头了！”
外界的声音传入明日的耳中，拉长变调，眼前的世界变成了一个点的世界，他达到了潜能的极限境界——时空破。
几乎同时，他感觉到一股空前的能量袭来，钻入脑门，轰鸣回荡，似要炸开他的脑壳！
他知道，自己面临最要紧的关头，好比婴儿降生时的情景，处于母体世界的狭窄端口，冲出去，就是一个新天地，出不去，就会死！
他本能地张开双臂、仰起脖子，如同迎接洗礼，把第六感集中到大脑上，集中于跟这股能量的对抗上。
它是如此的强大，从他的头贯到脚，仿佛要把他撕成碎片。
在研究员和警卫们的眼中，明日完全是触电的模样，五官扭曲，头发针竖，身上的军服猎猎而动，这样的视觉冲击太惊人了！
班长满头大汗，犹豫不决，几番要冲进门，中断这个可怕的试验。
但是，明日的嘴里吐出两个字：“别停！”
他的目光呆滞，大脑一片空白，浑身的关节噼里啪啦作响，每一条血管汹涌澎湃，仿佛随时就要爆开。
那种远远超出人体承受极限的痛苦，即便是经历过一次的明日，还是从眼眶中飘出了眼泪。
就在眼泪滚落空中的一瞬间，明日的第六感也突破了某个临界点，从大脑中喷薄而出，向外扩散……
他浑身打个激灵，终于捕捉到了熟悉的情绪——人类的群体意识，其中包含着担忧、揪心、紧张……
是警卫班的战士，他们是最关心他的一群人！
“兄弟姐妹们，我爱你们！”明日从内心深处喊道，如释重负，成功地跟门外的老部下们，建立了连接。
万事开头难！
他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在由自己主导的局面中，产生了蜂群思维。
而不像上次跟二号舰的对决，他是被动的。
刚刚骚动不安的警卫班，一下子安静下来，他们被明日唤醒了烙在骨与血中的群体意识，和他肌体共振、心灵共鸣……
此时，机械师的神经也到了承受极限，几乎就要不顾一切地关掉机器，却发现明日的身体忽然放松下来，五官变得平静而安详。
他狐疑地看看机器，还以为它超出了负荷，自己短路了，然而，一切正常，次声波依旧源源不断地射向明日。
这可是足以杀死一头大象的大功率次声波啊，明日将军竟然安然无恙，他怎么做到的？
明日知道自己做到了，但只是完成了整体设想的第一步，还要循序渐进地走下去。
那超出人体承受极限的痛苦，不再不可承受。
明日的身心融入了部下们的群体意识，好像多了十个人，帮他分摊全身器官的共振压力、抵挡次声波的能量。
现在，他不仅仅是防御，还可以展开反攻。
这是他整体设想的第二步！
当然，明日不会傻不拉几地反攻一台机器——共振波发射器。
以他为主导的蜂群思维向外蔓延，尝试连接更多的人类个体。
几名研究员首当其冲，明日感应到了他们的情绪，有震惊、有不信、还有欢欣……但是，这些情绪依旧是个体，没有形成群体意识。
明日尝试了几次，无法建立连接，他不再耽搁，将蜂群思维向校验室之外的地方蔓延，他感应到了更多的个体情绪，都是研发所的工作人员。
他不停地尝试，却都没有成功。
是的，可以感知，却无法纳为己用。
明日就像进入一座宝山，却无法带走任何一件宝贝那般无奈。
警卫班的战士都是追随他至今的老部下，自然是上下一心，但其他人，跟他未必同心同德。
就如秦冰所言，人心各异，难以驾驭，要凝聚很多人的群体意识，非常之难。
但是，如果无法壮大这股蜂群思维，他的整体设想就失去了意义，变得无足轻重，不可能改变末日大战的走向……
明日不由焦虑起来，反思着失败的原因，突然感应到，向外扩散的蜂群思维到了一个极限，停滞不前了。
在跟二号舰的对抗中，他一直处于守势，凝聚的蜂群思维没有超出一号舰的范围。
此刻他主动出击，才发现蜂群思维的作用范围是有限的。
他和秦冰的双人回空斩，是肢体相连，类似有线电话，其作用范围，就是“电话线”的长度。
而通过共振波的刺激，人类所产生的蜂群思维，不需要肢体接触，类似无线电话，它的作用范围，要么跟连接的人体数量有关，要么跟发射源的功率有关。
不过，在他的蜂群思维无法“扩容”的情况下，这个猜想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明日终于摇了摇头，示意中止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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