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老小子的论点虽然偏激，但也并非没有道理。
明日冷笑：“凯撒先生，你身为人类，却要毁灭人类，等于毁灭你自己，真正可怜的人，其实是你！”
电子屏前的所有观众，都下意识地攥紧拳头，为元首加油。
凯撒却是有备而来，越战越勇：“人类的可怜之处在于，明知总有一死，却非常努力地活。明知会有离别的一天，却爱的好像明天不会到来一般。我却可以打破这个桎梏，因为我可以永生，可以看遍这世界的美丽，这是渺小而短暂的人类生命所看不到的！”
明日被凯撒藐视众生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你大爷！人类个体的生命虽然脆弱而短暂，但人类种群的传承却可以千年万年。在我们短短的一生之中，可以纵观历史长河、横阅浩瀚星空，我们的基因之中，甚至隐藏着宇宙起源的记忆。在某种意义上，只要人类种群存在一天，我们的生命都得以延续，通过我们的子孙后代延续下去。我们的灵魂，也将因此不朽。至于你，即便可以活得很久，跟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分别？”
凯撒早等着这句话：“嘿嘿，人类这个种群，空有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智慧，却挡不住来自低等智慧族群的攻击！证明上帝造出人类这个族群就是错误，现在，由我这个新上帝来纠正这个错误！至于你这个所谓的元首、所谓的救世主，所作的一切努力，则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愚昧，又是多么的可怜！”
明日见论战占不到上风，有些气急败坏，展开人身攻击：“我可以不是救世主！如果你是上帝，我就是和上帝对抗的人。可惜，在我眼里，你只是个小丑，一个自以为是上帝的小丑。你为什么剃掉了胡子，是怕自己小丑的形象深入人心吧？因为希特勒就是人类史上最大的小丑！”
他却忘了统帅部树立新元首的初衷，就是致敬希特勒，这相当于伤敌伤己了。
凯撒似乎被戳中了痛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随即压下：“我不跟你计较，因为我是大度的，上帝是仁慈的……”
明日捕捉到老小子的破绽，一口打断他：“我劝你还是留起小胡子，继续小丑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吧。”
凯撒试图转变话题：“你知道吗？大自然也是仁慈的，无论是春夏秋冬，什么样的风景，都是美丽的。唯一不美丽的是人类。比如，当你沉浸在大自然的风光中时，忽然看到一个人类，你会下意识地产生厌恶感。其实，你厌恶的是自己，因为你是人，所以知道人性的丑恶，这跟大自然是相悖的。哪怕对方是个美女，内心中同样有自私的一面。阳春白雪，才是世界最美丽的事物……”
明日故意冷眼旁听，等凯撒讲得兴起，冷不防冒出三个字：“小丑哦！”
老小子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小子，你要为这个词付出代价的。我决定，让你看看你的同类都是怎么死的！先灭掉巴黎和马德里，最后才轮到柏林……”
明日没想到成功激怒了凯撒，却换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原计划是希望减轻其他两大安全区的压力，现在却截然相反，巴黎和马德里竟成为首当其冲的目标。
他有些急了，试图挽回局面：“小丑，我看你是害怕了！有种先来进攻柏林，我一定让你的核变异军团有来无回……”
老小子发誓一般地狞笑：“小子，你想找死，想当救世主，我偏不让你如愿。我会让你活下来，让你的人都活下来，进入永生之城，当我的奴隶，当我的小丑，我活多久，你们就能活多久。让新人类看看，这就是对抗我的下场，一个旧时代的救世主，却永远成为了奴隶和小丑……”
明日血脉贲张，不以为老小子在说笑，这个小丑确实有这样的能力。
自己可以受辱，但是亲人和兄弟姐妹们怎能跟着自己一起受辱？
“他爸，我相信你！凯撒不可能得逞！”却是秦冰的声音在耳唛中响起，她看出明日的情绪不对，及时唤回他的理智。
明日的大脑一清，蓦地反应过来，自己不能被凯撒反过来激怒，因为有无数双眼睛在关注着他，无数只耳朵在倾听着他，他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成千上万颗心。
他一下子变得异常冷静，无视凯撒的挑衅，面对镜头，好像看到了电子屏前的每一个人，以无比虔诚的语气说：“我是一个无神论者，如果说世间真有上帝的存在，我信！大家都知道一个似乎无解的问题：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答案只有一个，先有爱！所以我认为，真正的上帝，就是爱！因为有了爱，才有众生……”
这一刻的明日，脸上充满了圣洁的光芒，感觉自己变成了人类的救道者，用爱拯救众生。
曾经自私的他，在与命运的不断抗争中，对人生的理解，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电子屏前的所有眼睛，都崇敬地仰视着，虔诚地倾听着，好像被施道的信徒。
在末日世界，几乎所有的幸存者都放弃了内心的美好，人性的恶被无限放大，但到了亡族灭种的最后关头，他们终于被唤醒了曾经的爱。
这便是人之将死的善念吧？只是，明日所作的最后努力，还来得及吗？
唯一大煞风景的人，自然是凯撒，做出怜悯之态：“小子，你确实堪称我的对手，只可惜弱点太多了，你的亲人、爱人、兄弟，还有那些承担不了的责任，都是你的弱点……”
明日将老小子的冷嘲热讽当作耳旁风，继续倾吐心声：“人类文明已到了最黑暗的关头，是黎明前的最后黑暗，还是就此沉沦于永恒的黑夜，将取决于我们每个人的最终选择。我承认，我一直害怕成为救世主，一直害怕做出选择。今天，我终于明白了救世主的使命，那就是，爱！在我们人类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只有爱才能拯救我们。我爱你们，我也需要你们爱我。只要我们做到了‘我爱人人，人人爱我’，那么，每个人都是救世主！现在，我，明日，以救世主的名义，向全天下的救世主发出号召：为了爱、为活着的人、为死去的人，战斗到底、战斗至死！人类万岁！”
他用来自心灵深处的呐喊，再次发出了末日决战的最强音——人类万岁！
那一刻，即便明日身处密封的演播室中，都能感觉到大地的颤动，那是无数人同声喊出的口号，所产生的共振。
明日蓦地打个激灵，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感应到一股充斥天地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向自己，而他的第六感随之扩散，感应到一个个狂热的情绪、高昂的斗志和不屈的决心……如同汪洋大海一般，无边无际！
难道，这就是群众的意志？这就是爱的力量？自己终于触摸到了成千上万人的群体意识？
明日激动地想要大喊，遗憾的是，对着他的是摄像机，不是共振波发射器，他无法连接这股空前的群体意识。
“万岁？先活过明天再说吧……”凯撒自知再待下去已没有什么意义，撂下一句狠话，灰溜溜地消失在空气中。
明日如释重负地收回第六感，背后的衬衫已被汗水浸湿，跟老小子的这场隔空论战，比一场恶战还厉害。
凯撒的不请自来，不幸地沦为了明日的最佳配角，成为唤醒人民群体意识的大功臣，估计老小子做梦也想不到是这样的效果。
明日冲出了演播室，一头扎进了实验室，跟伊凡和机械师展开了最新的试验。
那股汹涌澎湃的群体意识依旧洋溢在核掩体之中，明日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然而，他还是无法建立无线连接。
明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心急如焚、心浮气躁，一不留神，遭到共振波的反噬，吐出一口老血。
机械师吓得赶紧中止试验，秦冰忙上前急救。
试验失败，明日一脸的挫折，明明已经触到柏林人民的群体意识了，偏偏又隔了一层膜，无法加以利用，实在令人沮丧。
伊凡和机械师眉头紧锁，又对着电脑嘀咕起来。
侍卫队和两支轮换团队都去休整了，他们要在决战之前，将身体和精神调节到最佳状态。
柏林区长又发来通知，请明日参加第三次战前军事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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