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车的后车厢里,明日难掩失望的目光。
她不认得他了,无论他怎么跟她尝试沟通,她回应他的,只是凶狠的尖啸、血红的狰狞。
对此,明日早有心理准备,既然血族的人类意识近乎胎儿,他不可能指望一个胎儿拥有以前的记忆。
当然,她的身体记忆一定还在。
当日黑市的黑拳比赛中,他和她第一次重逢,他差点死在她的手里。
他正是依靠唤醒她的身体记忆,才躲过一劫,并反败为胜。
但现在,他想故技重施,吻上她不可描述部位的胎记,却做不到。
正如他所说,一切归零。
他已不是从前的他,她也不是从前的她。
既然从前不可再来,那么,就让他和她的关系,从零开始,宛若初见。
明日硬起心肠,目露凶光,手上动个不停。
她的尖啸越来越弱,直至变成哀求的呜咽。
因为她的光尾巴,正捏在他的手中。
她的模样,也由赤目龇牙、浑身血红的凶形恶状,逐渐消退回正常的眼色和肤色,可怜兮兮。
原来她被关在一个全透明的笼子里,尾巴则被固定住,露出一截在笼外。
已经看破男女之情的明日,面对曾经山盟海誓的爱人,面临人类的生死存亡,心中想的更多的,不再是昔日的柔情,而是她的利用价值。
如果他能驯服她,跟她的强大意念连接,即便眼下没有核尸族群可以操控,也会大大增加蜂群思维的量能,甚至能超过秘密部队巅峰时的状态,更有效地杀伤活死人树。
他严厉地看着她,握紧她的尾巴,开始了驯服,不!是征服……
不多时,车队抵达十字口,枪炮声清晰起来,活死人树大军业已逼近。
十字口阵地最前沿,各种火炮平行射击,交织成一道密集的火力网,顽强阻击着敌人。
由无数活死人树结成的巨型藤网,迎着猛烈的炮火,无视被轰得千疮百孔的前端,不急不躁地缓缓推进。
它们的移动速度看似缓慢,却非常怪异,眨眼之间就前进了一大截,仿佛穿越了时空。
这绝不是正常的前进方式,而是利用空前的质量,所产生的巨大惯性,在无数条根须的合力推动下,做到了超出肉眼判断的瞬移。
而且,跟核变异军团惊天动地的超级暴乱截然不同,活死人树大军的攻势仿佛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即便在劈头盖脸的炮火中,也似闲庭信步。
那一发发炮弹击中了藤网前端,虽然炸得根须和枝条飞溅,声音震耳,地面却毫无震动,因为所有爆炸的冲击力,都被整个藤网缓冲和抵消了。
唯如此,愈见其可怕。
似乎,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挡这股灭绝大潮。
在密密匝匝的环形电网后,小林为首的三百余名机甲士兵森然肃立,手中的一把把巨剑,泛着寒光。
在他们的周围,兄弟部队和民兵的着装都发生了变化,原本贴身的灰白色战斗服好像充了气一般,鼓鼓囊囊,显得相当笨重,这是因为里面加了保暖层。
原来在今天的战斗打响之前,战时指挥部就下达了命令,各部队都按严寒条件着装,为冰冻防线的开启,提前做好准备。
经过0日之战的洗礼,战士们的神经也坚韧了好多,冷眼注视着如此可怕的敌人,抱定了绝不后退一步的决心。
根据战时指挥部的命令,十字口防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坚持半小时以上,为下一步的冰冻行动部署争取时间。
藤网接近了电网,那巨大的褐色阴影、群魔乱舞的根须,倒映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那一双双颜色不一的眼睛,不约而同地收缩,喷射出仇恨的怒火。
小林高举巨剑,厉声大喝:“准备战斗!”
机甲士兵的剑伞大阵,随即展开,遮护着身后的战友。
“人类万岁!”战士们呐喊着,所有的轻重武器同时开火,和电网的蓝色电弧,构成更为密集的火力网,封住了藤网的来势。
“哒哒哒”、“突突突”、“咄咄咄”……
但是,最密集的火力网,也不可能没有空隙。
藤网仿佛一个巨大的活物,浑身一抖,探出成千上万条狰狞卷曲的根须,化为笔直的长鞭,见缝插针地对冲过来。
那些粗的根须,要么被电网拦截,要么被火力网搅碎,但夹在其中的细根须,却有不少乘隙而入,杀进了阵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越过近卫军的剑伞大阵,扑向无遮无掩的其他部队和民兵。
“啊……”几十名士兵和民兵,被电射而下的根须卷向了空中,发出嘶吼。
下面的士兵拼命射击,试图打断这些要命的触手,救下战友,却又担心误伤他们,以至于缩手缩脚。
被抓的士兵眼露绝望,纷纷大喊:“别管我!向我开枪……”
是的,他们宁愿死在自己人的枪下,也不愿意被活死人树零割切碎了……
与此同时,藤网的前端已跟阵地前沿的电网,发生了正面接触,虽然被电得上下冒烟,却顽强地继续推进,要把电网直接碾压。
而布置在电网外围的自动火炮,也不断被活死人树连根拔起,火力锐减。
鉴于已经发生过的战斗,电网阻击活死人树的效果不大,阵地内的火炮集群,毫不犹豫地开火了,将电网连同敌人,一起轰碎。
这种近距离的平射炮火,总算暂时扼住了藤网的推进势头。
苦的是十字口的守军,即便都采取了护耳措施,也被巨大的炮弹爆炸声,震得几近失聪。
在热兵器战场上,被炮火震死的士兵不在少数。
距离电网最近的近卫军,对讲机完全失去了作用,彼此只能靠动作沟通。
小林将巨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命令部下结成圆阵,形成一道钢铁大闸,取代电网,作为保护阵地的新屏障。
他并没有实施“砍树”战术,因为该战术针对单个活死人树最有效,现在它们结成一个无坚不摧的整体,想砍的话,好比老虎吃天,不知从哪下口。
战斗瞬间达到了白热化。
藤网受阻于空前猛烈的炮火,探出的万千根须,大半被近卫军的剑伞圆阵和密集的火力网挡住,仍有少数漏网之鱼,从空中探下,抓起一个又一个士兵,甩回藤网。
被抓的士兵达成了默契,皆发出最后的吼声:“向我开枪……”
在这种人树大战中,几无用武之地的狙击手,终于派上了用场,瞄准被抓的战友,在他们被无数根须包住之前,一枪毙命,免受千刀万剐之苦。
而那些开枪的狙击手,则是边射击边流泪,恨不得给自己一枪。
这何其悲壮的一幕,在十字口阵地不断上演!
阵地后方的补给队和预备队,不断地将弹药和人员送上去,补充缺口,跟敌人打起了消耗战。
只是,人类消耗的每一条生命,都是宝贵的火种。
而活死人树结成的巨型藤网,仿佛一个随时自愈的超级怪兽,前端被炮火不断地轰碎,创口又不断地生出新的根须,源源不绝,恢复原状。
要不是前线官兵怀着坚持半小时的信念,只看到这一幕,就足以崩溃。
指挥部里,柏林区长痛心疾首地看着前线的官兵不断牺牲,频频催促伊凡,尽快启动冰冻防线。
伊凡只说等等,再坚持一下,吸引活死人树越多,所取得的战果越大。
老人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有转移目标,焦灼地问一名参谋:“元首呢?他怎么还没有动静?”
其实不止柏林区长,观看战场直播的军民,心中都泛起相同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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