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小爱没有丝毫迟疑：“快开车！快！”
明日猛倒车，将那个没救的女人甩下车头，再一打方向盘，跟在了前一辆车的后面，把该车当开路先锋了。
他的记忆中，对最初的核受害者跟黑雨的“化学反应”也所知不多，因此，他没敢开灯，雨刮器划的频率很慢，以免引起“他们”的注意。
好在，那些核受害者似乎很享受黑雨的浇灌，站在原地不动，肢体轻轻抽搐着，让雨水冲刷全身，也不再抓自己的头和身体，当然，“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所剩无几。
能躲过刚才危机的人都是聪明人，开路的前车行驶的很小心，借着满路事故车的车灯，尽量离淋雨的核受害者远一点，车速时高时低，一起一伏通过布满尸体的积水路面。
还有至少一辆车，跟在了明日的车后面。
路上还有不少被吃了一半、有口气的正常人，已经离死不远了。
当他们看到几辆车经过的时候，都下意识地伸手求救，甚至故意发出尖叫。
可惜，专注淋雨的核受害者没有再攻击新猎物的意思，几辆车也没有理会这些垂死的人，若是躲避不及，甚至直接碾过去。
明日毫无心理负担，刚之前救下的小孩不同，送这些垂死的人上路，其实是帮他们解脱。
还没有摆脱旧有法律和道德观念的小爱，就没有这么轻松了，她的身子随着车子的颠簸一颤一颤的，怀里的亮亮成为她聊以安慰的心灵寄托。
车内有了暖风，亮亮在小爱的怀里又睡了。
明日开了几乎一天的车，毫无睡意，他就近观察着雨中的核受害者，注意到“他们”的脸上和身上已经起了一层小水疱，心中竟有一丝难得的亲切。
这一段被车子堵住的路相当长，终于到了畅通地段，明日茫然四顾，发现自己迷路了。
是的，他真的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虽然他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但属于典型的网生一代，不喜欢出门，习惯用网络解决一切，开车几乎不记路，完全依赖卫星导航。
尤其是华夏全境早已覆盖了引领世界的华为9G网络，为民众提供了前所未有的便利。
但现在一断网断电，网生一代就两眼一抹黑了。
车外确实是一抹黑，黑夜黑雨，连路牌都看不清，也没有熟悉的参照物。
当然，明日拥有掘荒者的未来记忆，本应熟悉这个城市，只是他熟悉的是未来那个残破的末日之城，而非眼前暂时完好的城市。
“小爱，你认得这条路吗？”他只好向她求助。
“不认得呢，怎么办？”小爱跟明日在一起时，习惯把决定权交给他。
“只好跟着老司机走了。”明日感觉前车开的很溜，赶紧跟上，而后车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了。
这条路确实很偏，没有其他车，也没有人，长长地延伸到远方，黑雨沥沥的黑暗中，一前一后的两辆车，远光灯和近光灯像孩童拿着的两只手电，顽皮地向前照射。
明日听着雨点敲打着车顶车窗，看着两边的黑暗，唤起了熟悉而亲切的未来记忆，这才是真实的末日世界，一个人类印记正在消失的世界。
他正有些沉浸在自己熟悉的世界，忽然车内响起“滴滴”的悦耳声音。
睡得正香的亮亮立刻惊醒，来了精神：“爸爸，车子没电了！”
是的，这是别克车电力不足的报警声，明日一看仪表盘，还能跑个几公里。
若是往日，完全不成问题。
因为华夏的飞乐牌智慧路灯电线杆遍布全国，可以随时随地充电。
虽然纯电动车早已普及了一个多世纪，但汽油车并未完全退出历史舞台，还是有不少人钟情油电混合汽车，明日就是其一。
不过不多的加油站大多设在郊区。
另一个未来，明日带着儿子和小爱向外地逃亡的途中，想法加到了汽油。
但时间线改变了，这一天，他一直在市区兜兜转转，上哪去加油？
屋漏偏逢夜雨，明日一抬眼，发现领路的前车不见了。
“你大爷！死哪去了？”明日冒出了口头禅。
“别说粗话，那辆车好像进了地下。”小爱最不喜欢明日说粗话了，为此多次纠正他，他却一不留神总会蹦出一句。
明日“哦”了一声，一踩油门加速，同时打开远光灯。
“爸爸——”
“小心有人！”
后座的一大一小几乎同时发出尖叫。
原来在远光灯的照射下，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人影，很突兀地出现在道路的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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