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儿子这种缱绻的语气,总能激起明日心底的柔软和爱怜,但此刻,却只能带给他巨大的心痛和自责。
被枪指着的他置若罔闻,无能为力地看着这一幕,未来记忆中有过不止一次的相似情形,让他一再对命运怒吼,誓要做命运的主人。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把他踩在脚下,哪怕他拥有一万年的记忆又怎样,一只手枪就能将他干趴下。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边上张坏已不再抽搐的身体,还有昏迷中的豆豆。
如果豆豆及时醒来,再跟台长拼命,倒是可以为他制造机会。
但明日知道自己那一记手刀的威力,豆豆没这么快醒来的。
难道真的束手无策、坐以待毙了吗?
“不!我的命属于我自己,轮不到任何人做主!没任何人配……”明日再次在心中怒吼,但表面上却是无比的平静和顺服,好像已经认命了一般。
小爱拿着绳子,一步一步,步若千钧地走向明日,她知道,一旦将他捆住,一家三口就真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她想到核爆炸后这一天以来,他种种判若两人的神奇表现,心中还是有点期翼奇迹的出现的。
但明日却没有跟她有任何的眼神交流,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相隔至少九米远的枪口。
台长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依旧没有掉以轻心,命令道:“小爱,先把你男人口袋里的瑞士军刀掏出来,扔到我这边。”
小爱在明日的口袋中摸到了那把军刀,慢慢地掏出来。
在此期间,明日还是看也没看她,一动不动,仿佛绝望了。
小爱将瑞士军刀扔向了台长,有意无意地扔偏了方向,如果台长去拣的话,就可能松懈,也许明日可以趁机反击。
但台长却不为所动,甚至也不让吕主播去拣,显然他不信任任何人。
也是,一个连妻子都可以牺牲的男人,又怎么能信任其他人。
“明日,别拿你女人挡子弹,我可以将你俩一起打成马蜂窝。”台长将心比心,打开天窗说亮话,防止明日效仿他。
小爱的眼睛则亮了一下,台长提醒了她,是可以牺牲她自己的,如果牺牲自己可以换来明日父子的安全,她愿意。
因为背对台长,她不用担心被发现,使劲地眨眨眼,希望明日能明白她的意思。
但明日毫无反应,如石像一般,丝毫没有拼死一搏的暗示。
“现在捆上你男人,要捆的紧紧的,否则我一枪崩了他!”当台长恶狠狠的声音传来时,小爱终于绝望地轻唤了一声“明日”。
而明日的眼珠子就在这一刻动了起来,并迸发出明亮的光芒,他的整个身体都动了起来,像一头蓄势已久的猛虎,扑向盯了好久的猎物。
“台长小心!”吕主播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伴随着一串清脆的枪声,还有亮亮的尖叫声。
小爱脸色惨白,第一反应是挡在明日身前,但他只留下一道身影,早已蹿到她的身后。
她惶然回首,没有看到预期的子弹击中、血花横飞的画面,却看到台长手中的那支枪好像被一个隐形人抬起,正对着天花板连连射击!
碎石纷落,站在台长附近的吕主播吓得扔掉亮亮,抱头蹲下来。
而明日就在此刻冲到了台长跟前,又是一记手刀,将这个白眼狼、翻眼狗击晕在地。
在命操人手、生死由人的千钧一发关头,明日激发了所有的潜能,动用了意识流“凝空控物”的最大底牌,跟着全力一击,总算夺回了命运的控制权。
但他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全身脱力,眼冒金星,胸闷欲呕,大脑仿佛缺氧一般地难受,随时会昏倒。
他一屁股坐在台长的身边,没忘了拣起那把手枪,对准了兀自抱头尖叫的吕主播,同时对惊吓、惊喜得无以复加的小爱嘶声道:“快把台长和吕主播捆起来,快!”
小爱如梦初醒,立刻行动起来。
而被摔在地上的亮亮,小狗一般地爬过来,欢叫着:“爸爸、爸爸,你把坏人打败了。”
明日抱住儿子,强撑着看着小爱将台长和吕主播分别捆住,然后鼓起余勇,双手哆嗦着,几下将那把还剩几发子弹的自动手枪拆成了零件,散落一地。
并非他不信任小爱,而是知道枪在她的手里也不安全。
“收好军刀,别让豆豆杀了台长……”明日最后叮嘱一声,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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