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力自进行第二项基础训练以来，就十分怀念在白水时的快乐时光。
如果现在让他收拾行囊滚回白水然后背着书包去白水中学上课的话，他保证二话不说就把以前所有的书都找回来然后背着书包一蹦一跳的去上课。
保证不走神，不逃课，不揪前桌的辫子或者她们脖子上挂着的那个......蝴蝶结。
以前每次去学校心情都极为沉重，罗小力也不明白，自己成绩明明就那么好，为什么老是还是不待见自己。
那个经常被他揪着辫子脸上还有这几颗雀斑的小女生，数一数年头今年就该毕业了吧，听说自从他辍学之后就剪了短发。
“下次见面一定得好好地给她道个歉。”
此刻正飘在湖中央的罗小力，嘴里咕嘟咕嘟的说了这样一句话，被呛了一口水。
身体不住地向湖底沉，幸好紧紧抓住的背包还浮在水面上。
今天是罗小力进入军营的一个月整。
这一个月内，变态连长钟义良教了罗小力很多东西。但钟义良教人的方式很特别，什么都只做一遍，然后让罗小力慢慢体会。
无论是30靶速射，徒手格斗还是枪械拆装，都是让罗小力盯着自己做了一遍，然后就不管了。
尤其是这个武装泅渡，钟义良甚至连示范都没有。
先带着罗小力去连部旁边的河里抓了几次鱼，教了几个游泳动作。然后在第四次罗小力兴高采烈风跟着他以为已经转变性格的连长去抓鱼的时候，被钟义良一脚踹到了深水区。
罗小力在水里一边扑腾一边问候了钟义良的祖上八代，最后又亲切的把钟义良称为钟大哥，钟大爷。然后就被钟义良捞了起来。
上来又给他讲了一下深水区的注意事项以及憋气功夫，在罗小力还没把刚才喝下去的水吐完时，又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这样反反复复一个下午，旱鸭子罗小力成功的学会了游泳。
钟义良说，武装泅渡是一名合格侦察兵的基础技能，还说这是他给罗小力军旅生涯满一个月的礼物，只要度过了这个坎，他距离名副其实的侦察兵，就只差一个徒手格斗了。
于是今天早晨，在罗小力到达云阳基地的第三十天，在学会游泳的第二天，这个从小生活在白水却很少接触水的少年，背负着全身三十五公斤的负重，扛着一把钢枪，朝着云阳湖而去。
当然，在武装泅渡之前，还有一个十公里左右的负重越野等待着他。
前面十公里的越野其实没什么难度，毕竟训练了整整一个月了。当他跑到云阳湖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竟然还有一丝兴奋。
再感受了一下湖面的温度，他不由得打了个摆子，然后预估了一下，今天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
此时虽是初春时节，但湖水依旧冰冷入骨，罗小力还是克制住了抽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将领口袖口全部封住，避免衣裤兜水。然后把背包扔到了湖里，搓了搓手，一脚踏入了湖水里。“嘶~”隔着厚厚的作战衣都能感受到湖水的寒冷刺骨。
“钟义良，小爷我今天要是死在这里，变成厉鬼第一件事就是来吃你。”刚下河几秒，浑身上下就直打哆嗦。
环顾四周，除了枯萎的芦苇荡，什么也没有。
“天杀的，一个人也没有。钟义良还真打算让我在这湖里自生自灭？”
一步步的推着背包向着湖中心走去。湖边的淤泥很深，一脚下去要用很大的劲才能拔出来，好在随着前行，双脚慢慢的碰不到淤泥了，罗小力用力向下一蹬，彻底离开了河床，推着背包，向着湖对岸游去。
罗小力不知道的是，在他刚刚走过的干枯的芦苇丛中，有好几个涂着迷彩装的人在默默地注视着他。
如果罗小力在这里的话他会发现这几个人就是在他第一次负重越野出现过给他过鼓励的那支小队的人。
此时他们当中有一个人接通了自己的无线电设备，向着麦里说道：“呼叫总部，海鸟报道。菜鸟一号已下河，重复，菜鸟一号已下河。”
切换频道，刚才通报的海鸟看着罗小力的背影，忽然开口说道：“游到一半准沉下去，我赌两周袜子。”
“三分之一，三周袜子。”耳机当中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海豹，你呢？”
“我？我决定他能完成。”海豹瞄准镜从未离开过罗小力，他看着罗小力在水中的挣扎，
冰冷的湖水倒灌进了罗小力的衣服里，他只感觉自己全身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抖，每一个毛孔都紧闭了。双脚好像也有一些不听使唤。
罗小力想起钟义良特别叮嘱过的话，刚开始游时两只脚不能停下来，必须游起来。不然会沉底的。所以罗小力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两只脚不停地在水里扑腾。
扑腾了约摸一百五十米左右，他觉得自己的双腿好像越来越沉重，现在不能休息啊，一休息就会往水里沉。
但双腿已经没劲了，他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同时呼应着双腿摆动的频率。但这样又坚持了两分钟，腿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罗小力甚至都不知道两条腿还在动没有。
只感觉整个人在往水里沉，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好像有个声音在他脑海里让他不要在划了，让他休息会，休息一小会儿就好。
“休息会？”罗小力这样想着，“休息一下没什么大不了吧？好冷，我就休息一下，稍微休息一下，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少年罗小力在湖中央缓缓停了下来，他可能真的有些累了。真的需要休息，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又扯了那个小姑娘的辫子。
“对不起啊，其实当时扯你辫子是觉得你长得挺漂亮的。”
他好像看到了天佑叔，又回到了白水镇的那条街上，那个晚上，那个下着大雪的晚上。
当时和现在一样，特别冷，全身都冷。
天佑叔坐在街道尽头机修店门口等了罗小力一下午。此刻看着罗小力慢慢的走过来。
“小兔崽子，你冷不冷？”天佑叔居然破天荒的关心起了罗小力，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不，肯定是又要使唤他跑腿。“不。。不冷。哦不，好像有点冷。”
“你看你干啥去了，全身都湿透了，全是水。你小子是不是找揍，给老子找事做是不是，？！”
“哎，对啊，我为啥浑身都湿透了。我到底做什么去了？”罗小力自己也有些搞不懂了。
“赶紧滚进来，暖会身子。”天佑叔一把把罗小力抓过来，扔到了屋里。
不知道为什么，屋子里还是很冷，罗小力知道暖气肯定打开的，但还是很冷，刺骨的寒冷。天佑叔给他端了一杯姜汤，他居然会熬姜汤？简直不可思议。
罗小力端起姜汤一饮而尽，想要尽快的将体内的寒气驱逐出去，但喝的太急居然呛到了，一把将盛汤的碗摔的稀碎。
“为啥姜汤也是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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