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庭月来不及细想,已经被簇拥着进入了一个早已经准备好的通道,放眼望去整个队伍像是水流流进干涸的土地一样,进入U型地势后,眨眼消失不见。很快打底剧烈震动,虫子们终于追了过来,很显然他们对突然消失的人群有些惊愕,现场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一个角落里,火光突然亮起,这像是一个讯号,下一刻似乎每个角落都有火焰在燃烧。轰的一声,这个人造峡谷里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爆炸声也持续不断响起,整个峡谷很快就开始瑟瑟发抖。
陈庭月感觉周围空间开始变热,耳朵里是此起彼伏的虫子的嘶鸣声,但是洞穴里的人不管不顾,只是沉默向前赶路。很快陈庭月感觉到周围空气开始变得潮湿,地上出现一个直径不过三米的水坑,但是前面的人跳下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显然是其中另有洞天。陈庭月随着前面的人跳进,向下潜去,水深有五米,周围被混凝土固定,但是看上去也支撑不了多久,这个布局显得很仓促。
坑底有一个洞,陈庭月继续向前,通道斜向上方,很快陈庭月就脱离水坑,他的眼前又出现一个通道,只是此时的通道温度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高了。沿着通道,陈庭月很快就走了出来,此时外面已经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湿透了的衣服被散乱地扔在地上,有几个人在迅速地擦拭身体,其他人各自席地休息、闭目养神,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陈庭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他的身躯一阵,内力鼓荡,贴在他身上的衣服瞬间膨胀,水珠飞射,等到陈庭月内力平息时,他的衣服已经恢复如初。其他人看向陈庭月的眼神有些怪异,没有惊奇也没有厌恶,只是怪异,似乎陈庭月做的只是一件哗众取宠的事情。
叽,没过多久,一道怪异的声音响起,陈庭月四望,没见异样,但是原本在闭目养神的众人突然集体起立,列队向着右手方向跑去。
从始至终,陈庭月彻底成了一个单纯的旁观者,但是讽刺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人下一步要干什么。一切都在无声地进行,只有走过一步陈庭月才能明白一步,但是他可以确定,虫子已经掉入一个为它们精心策划的陷阱里,它们正被一只黑手来回拨弄。
陈庭月跟着他所在的队伍来回奔波,直到动静渐渐消失,此时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场面异常惨烈。虽然整个局面一直是人类在掌控节奏,但是由于彼此单个实力差距太大,还是有很多人牺牲,在这样的战斗里,很少有人会受伤,要么全身而活,要么粉身碎骨。
众人开始默默打扫战场,陈庭月时而会听到人群里传来的压抑的抽泣声,但是各自手上的动作却没见人停止,夜幕下,很难看出究竟是哪些人在哭泣。陈庭月看到有一个虫子尚未死透,腿脚犹自不断抽搐,幅度越来越大,渐渐被其他人察觉。
“草泥马!”旁边有一个人抡起枪托就砸巨虫的脑袋,另外有人赶快把他拉住,但是那个人犹自不肯罢休,悬空的腿脚不停地对着巨虫蹬踹,嘴里呜呜地哭个不停。
陈庭月心情沉重,向着城边走去,似乎是又想起了自己的好友。
城边早已忙碌起来,那群人并不像之前的军人,不仅一边劳作一边交流,而且话音很大,这是一群建筑工人。陈庭月站在城边一动不动地望向城外,耳边响着那群劳累半天正在休息着的工人们的交流声。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哎!不知道我家里那边怎么样了!”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但是已经满脸风霜,陈庭月很想告诉他:联系不上的大都死了,没死的就像他和他的小队一样,正在死去的路上。
“我还好,我跟我的家人没有分开,我的大儿子现在参了军,二儿子现在准备考机甲驾驶员证!”这是一个比之前的中年人的年纪稍大的人,他安慰地拍了拍之前中年人的肩膀,又情不自禁说起了自己的事。
“不知道这些虫子都是怎么来的,专家们一人一个说法,穿得人模狗样,说的一点儿用没有!”
“我估计还是乱用药引起的基因突变,要么就是跟电影上一样,有坏蛋搞出来的实验产品,后来他们自己控制不住了反而被虫子先灭了!”
“草,那些王八蛋都该死!”一个愤愤不平的声音响起。
这时有人问了:“那为什么只有虫子变异?为什么全世界都有这种虫子?太阳为什么不见了?”
讨论的人一时间哑口无言,之前得出结论的人嘴硬道:“虫子和太阳消失是两码事!”
然后他们又对太阳的消失和虫子的出现是不是两码事进行了深入讨论,最后跟他们口中的专家一样,没有任何结论。这时,突然有人道:“幸亏让我们遇到了楚将军,我儿子不是参军了吗?他有内部消息,有好些个像我们这样的地方已经失去了联系,怕是……”
中年人没有说话,但是他的意思很明显,众人又是沉默起来。
“是啊!听说这次就是楚将军策划的,好像是为了营救被困在外面的那些人,以前他还组织人去外面搜救流落在外的人,最后还救回不少的人!”
“是啊!没有他,我们怕早就死了!”
最后,大家都开始称赞那个事实上他们并没有见过的楚将军,直到他们被工头叫上继续劳作。
陈庭月站在墙头许久未动,嘴里似乎在嘟哝着什么,他的拳头却越握越紧,最后狠狠砸在墙头,转身消失在夜色里。刚刚被换下来的建筑工人们一脸愣愣地看着陈庭月的背影,然后开始讨论离去的年轻人身上可能发生的故事。
同一时间,在另一处偏僻的地方,一个正在打扫战场的军人忽然高声道:“这里还有一个人!”
“没有身份牌,应该是遗失了;身体已经糜烂,脸也看不清楚了,应该是之前被虫子吞下的,身份很难确认!”
“留下他的物品等待确认,然后把他送进去火葬!”
就这样,一个在虫身下发现的血肉模糊、没有生命迹象的尸体被装入装尸袋中,挂上一个空白的牌子后送进了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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