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死的树枝上端坐着几只乌鸦在“呱呱”的怪叫,似乎是在欢迎他一般。
藏镜就像是一只迅捷的猎豹,在房屋的缝隙间飞速的穿梭一闪而逝,两只眼睛血红的乌鸦看到他后,互相看了一眼就振翅高飞,一直盘旋在他的头顶。
藏镜并没有注意到它们,依旧在埋头奔跑,最终停在点着一盏微弱灯光的窗口前,那灯光似乎随时都会熄灭一般,这是吉尔伯特的家。
藏镜取下包裹,轻轻的敲了敲窗户想要说什么。
这时屋内传出来的却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与干呕声,让他欲言又止。
『啊,是你,我还记得你的脚步声,你又回来了是吗?,咳咳——年轻的猎人。』
那虚弱的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去喘息一般。
『抱歉,咳咳——感谢你还记得我,但是我恐怕再也帮不上你什么了。』
『噢——你不必担心我,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必为我感到悲伤。』
『但是,在我死之前——请收下这个——』
窗帘微微掀开,一双干瘪而又颤抖的手,吃力的捧着一个古旧的铁壶,举到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造型古怪的火焰喷射器。
『我用不上它了,但我希望它可以代替我继续,咳咳——帮助你。』
剧烈的咳嗽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过了半晌,他才继续说。
『在来这里之前,我得的是不治之症,是这座小镇给了我希望——』
『他们奇怪的血液,再次给我赢得了些许时间,咳咳——所以哪怕他们如此的愚昧无知。
我也依然要为他们恳求您,宽恕他们,拯救他们吧,咳咳——』
藏镜接过铁壶摩挲一下,就挂在了猎枪旁边,便轻轻的嗯了一声
『噢——谢谢您的仁慈,知道吗?我很幸运,没有被怪兽的瘟疫所感染。』
『我还依旧可以以人类的身份死去,咳咳——』
『请记住,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请尽早离开这里吧,善良的猎人。
让我安静的待一会儿吧咳咳——』
藏镜将他的话牢记在心底,默默的听他说完。
最后他选择尊重吉尔伯特,背起包裹脚步沉重的离开了,似乎比来的时候他的略微的腰弯曲了一些,而紧握着喷火器的手发出“吱嘎”的声响。
在那个残酷的猎杀之夜中,他受尽羞辱与斥责,直到遇到吉尔伯特。
就是这个窗户后面濒临死亡的老人,他愿意无私的帮助自己,并为自己指明道路,那充满善意的劝告关怀的话语仿佛依旧飘荡在耳畔。
呼啸的风带来了吉尔伯特的声音。
『噢——亲爱的马琳娜,我就快来找你了,抱歉,让你等了我那么久——』
听到这句话,藏镜的身体停滞了一下,随后他转过身对着吉尔伯特的方向轻轻的鞠了一躬,轻轻叹息到。
『吉尔伯特先生,愿您能寻的安息。』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在路上,藏镜抬头看了一眼冰冷昏黄的太阳,突然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晨曦比那夜——还要凉。
在路上他一边熟练的翻过高墙跨过台阶,一边在思考。
亚楠,你究竟埋藏着我多少记忆呢?为何我的对这一切如此熟悉?似乎经历了无数次一般。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想起来一部分,我的妻子科斯和孩子,还有我的弟子玛利亚。
杰尔曼,威廉,劳伦斯还有————古神。
也许距离谜底不远了吧?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怪异的叫声将他从沉思中叫醒,他不由得停了下来,抬起头戒备的扫视着四周,而周围除了几堆尸体再无其他。
当藏镜停下来时,叫声也随之消失了,而一阵煽动翅膀的声音也让他警戒了起来。
就在他摸到腰间的猎枪时,两只乌鸦落在了他的路前,它们对着右边的某个尸堆“呱呱”大叫起来。
就在藏镜诧异的看着它们时,一只腐烂的猎犬从尸堆中一跃而起扑向了乌鸦,而藏镜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对它扣动了扳机。
“嘭”的一声巨响,猎犬的头盖骨与脑浆散播了街道,尸体抽搐了两下就再也不动了。
藏镜检查了一下之后就转过身看着距离自己不远的乌鸦,当看到它们血红的眼珠中,不时划过狡黠与讨好的目光时,他笑了起来。
『有些智慧了吗?那么要不要陪我一起呢?』
说完他将猎枪放回腰间,伸出一左臂,而乌鸦在看到他收起猎枪后,就试探的靠近了他一点,见藏镜依旧没有任何攻击的举动,它们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
藏镜看着它们飞起来,无奈的耸了耸肩,就在这时,两只乌鸦分别落在了他的肩膀两侧,锋利的喙讨好的蹭着他的脸颊。
藏镜惊喜的转过头,看着落在肩膀上的它们。
黝黑光亮的羽毛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墨绿色与深蓝色交应的色彩,嫣红的眼珠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而不时挪动的利爪轻而易举的就刺破了猎人服,紧紧的将自己固定在藏镜的肩膀上。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似乎怕惊动它们一般,缓缓的摸向它们的羽毛,而乌鸦转过头看了一眼就将头转向旁边,似乎是在帮他警惕潜藏的危险。
抚摸着光滑的羽毛,看着它们,藏镜不由得开心的说到。
『也许我应该给你们起个名字,你叫卡姆,那么你——噢你的羽毛有点发蓝那么就叫安苏了!怎么样?』
『呱——』
『你们也同意?那么抓紧我,咱们出发了。』
在这可怕吃人的亚楠中,除了吉尔伯特和维娜,大概也只有这两个小家伙愿意接近自己了吧?
看着它们悠闲的梳理着羽毛,藏镜的目光不在冰冷,这样也许不错,至少有活着的东西可以陪伴自己。
自嘲的笑了笑后,他勒紧了装满熏香的包袱,随后猛的跃向一间房屋的窗台,单手一撑凭借着巨大的力量,他跳到了房顶。
在空荡的亚楠中,几声乌鸦的鸣叫伴随着一个漆黑的身影在房顶间灵活的飞跃着。
没多久他便停在了一段长长的铁梯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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