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能不能具体说说究竟是啥事啊。那些病人也都不知是从哪听来的，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朱老九的母亲见自己的儿子还对这事情不死心，在一旁又抱怨起来。
“朱老九你能不能稍微有点自知之明。刚才人家都说了这是贵族告诉他的事情，你一个平民在这凑什么热闹？你要真有本事，怎么没人告诉你呢？”
对于母亲的责备，朱老九依旧选择无视，但苏转哲注意到这回他表情却比先前严肃了不少，紧闭的嘴角也不自觉的扭曲变了形。
“真是，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败家玩意出来？你看你哥虽然挣不了几个钱吧，但他好歹不给家里添乱啊。每年怎么讲也能留点出来。你呢？这么多年倒贴进去多少？！”
“妈。你眼里就只有钱了吗？”
沉默之后，朱老九终于有了回应，但即使是反击他的语气依旧充满着妥协。
“你还有脸问我？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是谁让你妈眼里只能看到钱的！”
苏转哲被她俩这吵吵闹闹的气氛夹在中间相当难受，实在看不下去的他，忍不住插了一句。
“大妈，您最近家里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可以帮您。反正老九哥跟我也认识，这钱我就先垫着，以后等他有钱了再还一样的。”
病床上的老人骂着朱老九，整个人都快激动的坐起来，但一听到苏转哲的声音，刚刚还骂骂咧咧的前者转眼就换上了虚弱的语气。
“哎呀，那真是麻烦转哲你了啊。哎，我这儿子不争气，没想到做点孝敬的事还得指望外人。说外人也就算了，最后帮忙的竟然是个还在读书的孩子。哎，我都不知道怎么讲他！”
果然，这个房间里面子最大的还是苏转哲，一开口就劝住了二人。但即使这样朱老九的母亲依旧没有饶过朱老九，字里行间都要穿插着埋怨两句。
怕他俩又吵起来，苏转哲示意朱老九坐到自己身边跟他小声讨论起来。
“九哥，其实我也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一定要做好事呢？我不是说你不该做好事啊，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的家境其实可以多考虑下自己了吧...不用这么强迫自己一定每时每刻都要帮别人。”
苏转哲想起之前朱老九跟自己说的解海妍的事情，若不是当时他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否则他早就帮那个小丫头了。而且在得知是自己帮了解海妍后，他还特地过来感谢自己。总感觉不帮忙的他好像亏欠了谁一样，自己的举动倒像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这种近乎强迫自己去帮忙的想法是苏转哲理解不了的，从这角度出发，他一定程度上也能理解朱老九母亲抱怨的原因。
朱老九虽然是个粗人，但也明白苏转哲这么问是在关心自己。虽然自己跟面前这个男生也就认识不到两天，但考虑再三，他还是打算把原因告诉他。
“我...”
“哎呀，他就是小时候看到有人被烧死了没去救，心里过意不去，所以一天到晚念叨着是自己的错，然后就想着当英雄就其他人。他说他这叫赎罪。你说这是不是自作多情。”
还没等朱老九开口，床上的老人立马抢过话茬先把他的底兜了个遍。
本来都快酝酿好情绪的朱老九，一见自己刚想好的话都被母亲搅和了，看着她幸灾乐祸的表情，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就是这样，我觉得做这些就是在赎罪。但即使这样那个孩子也不可能复活了。”
听到这个故事，苏转哲忽然脑海里传来了一阵警觉的信号，本来只是想随便问问的他，现在却摆出了一副认真的神情。
“能仔细说说嘛...当年的事情。”
听到苏转哲的问话，老人立马想要掺和，这回苏转哲对她摆了摆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安静。
终于得到了表达的机会，朱老九搓了搓手，重新陷入了沉思。
“事情大概就是十年前吧，地点也就在这片平民区附近，当时赶着下班的我看到一栋小楼着了火，一个小男孩吊在窗外，里面那个大人看样子就快被火吞噬了。我当时本想着冲过去接住那个小孩的，但楼里突然发生了爆炸。还没等我过去气浪就已经把我冲飞出去了。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火焰已经吞噬了那片...我见帮不上忙，我...”
“你求救了吗？”
听到他这描述苏转哲顿时有了画面感，冥冥之中他说的这件事与自己脑海里模糊的记忆不谋而合。
朱老九痛苦的捂着脸，奋力的摇了摇头。
“没有信号，没有人，只听到哭声！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就在外面干看着...看着火焰把整个楼全部吞没，走了...装成正常人一样走了。”
没想到一个彪形大汉会用这种软弱的语气说出这话，苏转哲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的后背上拍了拍。但丝毫没有止住他自责的颤抖。
看着眼前的场景，先前一直责难自己儿子的母亲，也有点动容，轻声解释说：“那片本来就是人烟稀少的地方，当时要不是老九做工的地方在那附近他也不会撞到这事。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么大的火最后一点报道都没有，甚至连个消息都没听人说，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那您看到了吗？！”
听到苏转哲的询问，老人漠然的摇了摇头。
“我都是听他说的。这件事情可能目击者只有他一个。”
“我真的看到了！我知道我当时看到了什么！”
见有人质疑自己，之前对母亲毕恭毕敬的男人，忽然声嘶力竭起来。苏转哲看着他涨红的脸，依稀发现几行泪水从他粗糙的皮肤上划过。
“或许那天并没有人死呢？”
苏转哲忽然开了口，这个话一下把朱老九拉回到了现实。
“我也没听说过有这么大的事故，虽然我年龄比你小很多，但当时我也有十岁了啊。我没有这个印象。我身边那些贵族朋友也没说过有这种事。”
“可我没有骗人！”
“我知道，或许后来有其他人救了他们呢。毕竟人没有死这种新闻就不会大范围的报了吧。”
房间里，苏转哲作为现在最有威信的人，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引起别人的思考。
朱老九本来就没有心机，对于苏转哲的话更是容易相信。
即使他一时间接受不了，但这番话肯定比干巴巴的安慰来的实际。
“真的？”
“我觉得有很大可能。”
看到朱老九脸上迷茫的神情，苏转哲又肯定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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