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姐姐李春霞相比,李小军显然没有能单独处理事情的能力。在姐姐李春霞强有力的保护下,小军经历了太少的磨炼与经历,突然遭受现在这样的境况,令这个十九岁的男孩子彷徨不知所措。
一阵凉风吹来,将李小军身上的衣服打透,冻的瑟瑟发抖的李小军,使劲的蜷缩着身子,茫无目的往前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远,远处的居民楼上亮着稀稀拉拉的灯光,深圳这么大,自己却没有能去的地方。
不想回到姐姐家,面对爹那张黝黑的脸,每当跟爹说话,话不投机的爷俩,三言两句就能顶撞起来,姐姐现在已经有了了身孕,万不可因为自己的事情,再让姐姐添堵。
自己和王小云的感情,因为爹和罗凤英的瞎掺和,变得前途莫测,李小军心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索性闭上眼睛,站在风口上,让凉凉的夜风使劲的吹在脸上,好让自己清醒一些,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去走。
一个提着两桶泡面,着急赶路的行人,不曾注意到正闭着眼睛吹风的李小军,一头撞在了李小军的身上。
两桶泡面随即摔在地上,行人忙不迭的弯腰捡起泡面,嘴里不停的说着抱歉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看到您站在这儿,真是对不住。”
此时弯下腰身,帮着捡泡面的李小军,听到来人的声音,感觉声音熟悉的很。
“王永华?”李小军迟疑的问道。
对面行人抬头,听到小军喊着自己的名字,定睛一看,这不是李春霞的弟弟李小军吗?
“小军,你怎么在这里呢?”王永华确定是李小军后,吃惊的看着面前的李小军。
“大冷了的天,站在风口上吹什么风呢,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外面转悠,不回家去,春霞不得着急?”王永华不由分说的拉起李小军,“走,先到我的出租屋子去。”
还是原来的出租屋,里面的陈设家具都没有变,唯一的变化时,当年曾经在这里恩爱有加的两个年轻人,已经劳燕分飞,春霞现在已经成为杨小兵的妻子,而自己,与蔡小琴结婚后,经历过一阵痛苦的磨合期,又恢复到了单身的状态。
“来,小军,饿了吧,我煮了两碗泡面,咱哥俩 将就吃点吧。”王永华端着两碗面放到茶几上,招呼着李小军。
李小军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两眼茫然,一言不发。
“小军,你这是怎么了?是跟春霞吵架了还是别的什么事情?有事情就说出来啊,大男人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呢?”王永华看着面前呆呆傻傻的李小军,慢慢的劝慰着。
“小军啊,你才多大啊,人这一辈子都是坎坎坷坷的过来的吗?哪能什么事情都如心意呢。”眼看着李小军一动不动,如同泥塑人一般,王永华担忧不已。
“来,先吃点东西,不愿意说就不愿意说,在这里先睡一晚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行吧?”王永华将泡面放到李小军的手里,执意劝说李小军吃一点饭。
“哥,我吃不下啊。”李小军话音未落,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李小军憋闷了一天了,自己也搞不懂,怎么面对王永华,竟然掉下泪了。
等李小军断断续续将今天遭遇的事情告知了王永华的时候,王永华顿时明白了。
面前的年轻人,刚刚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感情上的挣扎,一边是自己挚爱的女朋友,一边是自己的父亲和女朋友的妈妈,未曾经历过磨炼的年轻人,让这些事情折磨的痛苦不堪,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从这一团混沌中解脱出来。
王永华深知感情的伤害。
自己经历过两次失败的感情了,为了所谓的前程,违心的跟春霞分手,娶了领导的女儿李春霞,可是没有深厚感情基础的婚姻,终究抵不住生活的蹉跎,多次争吵之后,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婚姻的尽头。
小军是春霞的弟弟,王永华怎么忍心不帮着他呢?
“小军,你听我说。”王永华拿出两瓶啤酒,递给小军一瓶,自己拿起瓶子就往嘴里倒。
小军有些诧异,怎么王永华现在也开始喝酒了?记得王永华刚刚来到深圳的时候,可是滴酒不沾的。
“哥,你怎么也喝酒了?”小军惊诧的问道,随即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王永华摸着湿漉漉的嘴角,苦笑着说道,“解忧者,唯有杜康。白的太烈,咱们哥俩来点啤的吧!”
“小军啊,如果你真心爱那个女孩子,你就不要惧怕前面的阻碍,李叔我知道,对你和春霞是没得说,哪个爹娘不希望自己的子女有出息?现在李叔不同意你跟王小云的婚事,多半是因为罗凤英的事情,罗凤英的名号在咱们镇子上实在是太响亮了,这件事,还是主要看你自己,如果你认准了王小云,你大胆的冲破所有的阻力跟她在一起,如果你们两个人过的幸福,李叔肯定是不会硬加阻拦的。”王永华又喝了一口酒。
“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做出错误的决定,就像我···”王永华苦笑着。
现在的生活一地鸡毛,在单位里没有了老丈人的照拂,工做上困难重重不说,一些心怀不轨的同事,也时不时的给王永华使绊子,眼看着在研究院的工作步履为艰,王永华现在甚至有了辞职的计划。
工作上不顺利,家里还有个病孩子要康复,王永华感到史无前例的压力。
“什么,永华哥你想辞职?”李小军听到王永华的打算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在研究院这么高大上的地方上班,竟然想到了辞职!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工作啊。
“嗯。”王永华点头。
“工作上不顺心不说,薪水也是有限,家里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孩子有点轻微脑瘫,做康复是一笔不小的费用,现在蔡小琴停薪留职在家,没有什么收入,我必须想办法多赚点钱,再说现在已经不是计划经济了,市场经济时代,只要你有本事,走到哪里都能赚到钱,不说别人,你看看你姐姐,现在事业做的风生水起的,带动了多少人致富。”王永华提起李春霞,心里酸涩的很。
“永华哥,你手头上缺钱的话,你找找我姐姐,让我姐姐帮帮你啊。”李小军对面前这个曾经背叛姐姐的男人,有了深深的怜悯。
“不用的,小军,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要跟春霞说,我是个男人,我必须有有个男人样,我该担负的的事情,必须担负起来,我已经投了很多的简历,目前有几家公司正在跟我洽谈,我正在犹豫着,是创业呢,还是换一家公司继续上班。”对于创业,王永华是没有底气的,资金和人脉自己都不足,没有什么基础,冒然创业,对自己来说,是一场冒险。
“永华哥,咱们都是老乡,遇到事情,你不要不开口,我相信我姐,她能出手帮忙的事情,她肯定会帮的。”李小军诚恳的说道。
“我知道,小军,你跟你姐姐都是热心人。这件事,等我考虑考虑再说。”王永华起身,将床铺整理一下,起身到洗手间里准备了热水。
“既然不愿意跟李叔面对面,今天就在这里住下吧,好好缓解一下情绪,想想这件事情有什么比较周全的解决方法,考虑一下,尽量明天跟李叔碰个面吧,大老远从老家来一趟多不容易,你躲避着不见面,有点说不过去。”嘱咐一通,王永华跟李小军打个招呼,来到了楼下。
尽管李小军嘱咐王永华,不要告诉姐姐自己的去向,王永华还是走到楼下的公用电话亭,拨通了李春霞的电话。
“春霞···”当电话那头响起春霞的声音的时候,王永华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暗暗告诫自己,现在的春霞,已经是杨小兵的妻子了,自己不能失态。
“你是?”很显然,春霞没有分辨出王永华的声音来。
王永华心里有些酸涩,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现在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春霞,我是王永华。”王永华轻声说道。
“小军在我这儿,你跟大叔不用担心他,情绪有些不稳定,我恰巧碰到了他,就让他在我这儿住一晚上吧,让他冷静冷静,明天一早,我就让他回你那儿。”
“王永华?小军在你那里?”电话里的李春霞惊诧的说道,随即顿时语气平静了下来。
“好的,永华,那就麻烦你照顾一下小军,你跟小军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爹这边我会好跟我爹做思想工作,让小军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赶紧回家,跟小军说一声,我爹说了,不打算在这里过年了,后天就要回老家去,让小军明天回家好好陪我爹。”
李春霞嘱咐一番后,放下了电话。
王永华长叹一声,孤零零的站在小风呼啸的黑夜里,看着灯火通明的夜,茫然无措的看了半天,叹口气向自己的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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