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裘-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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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管如何,这辈子何氏是一点儿没有将卫蘅嫁给何致的打算的。

    来年五月里,陆湛凯旋归京,卫蘅和春雪社的姑娘们依然在御街旁边的茶楼二楼包房里看齐国公祖孙午门献俘。

    卫蘅有些紧张,虽然昨日才得了陆湛的信,但看见信和看见人完全是两回事,她既想看陆湛,又怕被人看出端倪来,就这样心虚地瞅一眼,躲一眼,心跳得厉害。

    马背上穿着一袭黑色织金战袍,头戴红缨盔,脚踏登云履的陆湛,昂首挺胸,意气风发,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朝卫蘅她们的方向看来。

    卫蘅觉得陆湛的眼神里带了钩子,将她的魂都勾走了。不过陆湛回京后,再也没有寻过卫蘅,虽然南慧一直在帮他传信,可是他没有在要求卫蘅出门跟他见面,卫蘅自己也不清楚她心底的怅然若失是为什么。

    不过很快,陆家就托了安国公老夫人上门替陆湛求娶卫蘅,何氏有些担心卫蘅可能镇不住陆湛,不想允婚,但是老太太很看好陆湛,卫蘅也是女生外向,她不偏袒陆湛不行,这个人可是握着她的致命把柄的。

    这门亲事议得很顺利,婚期就定在卫蘅女学结业礼后的第三日。

    红央央的洞房里,陆湛用喜称挑开卫蘅的盖头后,眼睛就像黏在了卫蘅脸上一般,再也挪不开。

    一旁的喜娘等了良久,只能捂嘴笑道:“哎呀,新娘倌这是看新娘子看呆了。”这话引得哄堂大笑,陆湛才回过神来。

    撒帐之后,陆湛本该起身去前头敬酒,由着屋子里卫蘅的妯娌、亲戚女眷等闹一闹新娘子,结果他就像被黏在了床上一般,舍不得起身。

    卫蘅简直被这么蠢的陆湛给气死了,轻轻推了推他,“你出去敬酒呀!”

    陆湛不动,拿眼神示意卫蘅道:我舍不得走。然后陆湛转头看着那些看好戏的女眷,意思是让她们识相一点儿,赶紧散了。

    不过大概是气氛太热闹,而陆湛此时眼神的杀伤力在爱情的滋润下威力大减,反正是没人听他的,最后他只好理了理袍子起身。

    卫蘅梳洗沐浴后,还没用小点心充饥,就见陆湛回来了,“这么快?”

    陆湛道:“晋阳他们几个拽着我吃酒,我把他们都喝翻了才得以脱身。”其实这话的涵义就是,一点都不快好么?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红烛影动,猊炉飘香,旖旎之后本该是情浓爱浓之际,卫蘅的脸色却在从净室出来时,变了天。

    卫蘅忍着不适,快步走到床边,拿起那撒着红点的白绫,转身怒瞪着陆湛,“这是什么?”

    陆湛摸了摸鼻子,沉默不语。

    卫蘅踏上床前的脚踏,希望不在身高上把气势输掉,她插着腰道:“你不是……我们不是?”后面的话卫蘅没脸说,但是她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肯定是陆湛骗了她,今晚他们才是第一次圆房哩。

    难怪刚才卫蘅痛得不得了,即使陆湛耐心地调、弄着她,最后还是疼,她原本以为这挺正常的,毕竟她当时和范用的第二次也是十分疼的。因为先入为主之见,她在上床前看到床上铺的白绫时,也没在意,心里想着这是下人打理的,她们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婚前失贞了。

    陆湛上前来拉卫蘅的手,卫蘅“啪”地就打开了陆湛的手,“你这个人太坏了,害我,害得我以为……”卫蘅越想越伤心,从庄子上回来之后,她就一直担惊受怕,害怕别人发现她的秘密,又恨自己贪生怕死,怎么不一根绳子吊死了才对得起“贞洁”二字。

    卫蘅觉得陆湛根本不明白自己的苦,居然拿这样的事情骗她。

    陆湛强行搂了卫蘅的腰,“珠珠,这都是我的错。我知道若是婚前失贞,你一定又难受又害怕,以后也会自觉低人一等。可是,珠珠……”陆湛拉起卫蘅的手,“我不能冒任何失去你的危险。”

    卫蘅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吗?你答应过你就不会嫁给别人的,何况,何况你还派了南慧在我身边。”

    陆湛知道自己做得太过了,他面对卫蘅的时候早已失去了平常心。“不是,你自然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你心肠太软,我怕别人觊觎你,利用你的心软而比你就范。我又远在天边,插翅也难飞,我是害怕,珠珠。”

    卫蘅看着陆湛的眼睛,里面藏着满满的伤痛,卫蘅不明白陆湛为何会有这种眼神,只是陆湛说得对,她的确心软,这不,她才看了他一眼,就心软了。

    “可是你也不应该这样。你让我以后如何再信你?”卫蘅嗔道。

    陆湛点头称是,“别气了好么,刚才不是说腰酸么,我给你揉揉。”陆湛欺上前去。

    卫蘅只觉得耳根的热气让她的脖子痒得厉害,她撇开头,“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卫蘅明明感觉到自己当时有些疼的,不然也不会信了自己失贞。

    陆湛在卫蘅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卫蘅又羞又怒,原来陆湛那日并没有放过她,借着她的腿间纾解了的,“你羞也不羞?”卫蘅问。

    陆湛含了卫蘅的耳垂轻声笑着,却不回答。两个人在床上又厮磨了一番,这才睡去。

    早晨,念珠儿和木鱼儿进来伺候卫蘅梳洗时,陆湛就倚在一旁给她提意见,到最后干脆坐下来帮她画了眉,连金钗、步摇、耳环之类都是他挑选的。

    卫蘅对着妆镜照了照,抿嘴一笑,含酸地道:“陆三爷,可真是会替女人打扮呢。”

    陆湛笑出声,挥手遣退了念珠儿两人,搂了卫蘅道:“我在心里不知替你打扮了多少次了,今后也不用念珠儿和木鱼儿,每日我伺候了你穿衣好不好?”

    卫蘅忆起先才陆湛替她系肚兜带子时的旖旎风光,赶紧摇头道:“你想得美。”

    木鱼儿去屋里请陆湛和卫蘅出去用早饭时,一个没注意,还以为是在靖宁侯府,就这样直接走了进去,哪知道却看见卫蘅和陆湛正倒在床上,叠在一起。

    木鱼儿当时就被惊得低呼一声,慌不折路地跑了出去。卫蘅一把推开陆湛,从他身下起来,怒道:“都怪你,都怪你!”

    陆湛道:“这屋里的规矩你等会儿给她们立一立,以后但凡咱们在一起的时候,都不许伺候的人进来。”

    陆湛这话其实听起来挺正常,可卫蘅就是听出了其中的不怀好意,她轻轻踩了踩陆湛的脚背,矫情地道:“不理你了。”

    卫蘅嫁给陆湛后的日子算得上是极顺心畅意的了,虽然楚夫人的性子直率冷淡了一点,可她至少不是苛待媳妇的婆母,至于其他的事情,陆湛几乎都帮她料理好了,卫蘅简直一点儿不用费,每日里清闲得比她婆母的日子还轻松。

    只一条不好,那就是陆湛只要在府里,就缠着她不放,他去和气堂,就不许卫蘅待在兰藻院。他和气堂书房的里间,还给卫蘅安置了一张书案和一张矮榻,叫她脱不出他的视线去,卫蘅抱怨了许久,但陆湛就跟过了今世没来世一般,只拿他那带着一丝忧郁沧桑的眼神看看她,卫蘅就软得一塌糊涂了。

    卫蘅嫁入陆家两年,肚子都没动静,卫蘅心里着急,可她没想到陆湛居然会那样说。

    “这生孩子就跟闯鬼门关一样,即使你想生,我也不让你生。过几年咱们过继一个族里的孩子,从小养大,养恩大于生恩,咱们养出来的孩子总不会有错的。”陆湛理直气壮地道。

    卫蘅听了除了傻眼还是傻眼,心想,天下还有陆湛这样不想要儿子的男人?不过当卫蘅怀了孩子后,她才真的信了陆湛的话,他的确是不想让她生孩子的。

    卫蘅怀胎这九个月,她都不知道陆湛睡过一个囫囵觉没有,她每次睁开眼睛,都发现陆湛正痴痴看着她,眼底有不容人忽略的伤痛,仿佛生怕他一眨眼,自己就不见了一般。

    卫蘅要生产的那个月,她知道陆湛去京郊的慈恩寺,一走一叩,跪满了九百九十九阶天梯,为她求了一支平安符,回来的时候,腿好几天都走不了路,把卫蘅给心疼得大哭了一场,结果孩子就提前发动了。

    好在是有惊无险,卫蘅痛了一天终于生出了儿子,取名叫陆昀,至于小名,卫蘅简直不忍提及,实在是想不到陆湛这样的大才子居然给陆昀取了个“旺财”的贱名。

    卫蘅也是打这儿才相信,陆湛真是一个超级讨厌儿子的父亲,成日里和“旺财”争风吃醋,简直风度全无,到后来更是忍无可忍地辞官拐了卫蘅除外游历。

    那是陆湛和卫蘅从松江府回来之后的事情了,陆湛被弹劾后,脱了官服,交出了官印,上了请罪折子,就这样携了卫蘅挂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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