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懂，这段子直击人心呐，一直在耳边响的话，能让人忍不住去看，忍不住买……不过，南江厂黄胖子算是被毁了，这是结下了死仇！”
孙老头这么一说，何小山等人心中也是凛然。
何小山也没想到这一层。
八零年，人心还是比较淳朴的，不过经历了非常年代的人们的心灵多多少少有些畸形，对一些东西比较痛恨。
何小山想透了之后，请教孙老头：“那能化解吗？”
孙老头白他一眼：“你觉得呢？不过也可能黄胖子不胜其扰，换个厂名换个行当。”
广州的圈子很大，也很小，孙老头和黄胖子也有过数面之缘，他却不知道黄胖子是个什么性格，自然没有更好的建议。
杨勇听了这话，出门遛了一圈，回来之后拉住元盛商量。
“还真有几个人在附近晃悠！”
元盛冷哼一声：“黄胖子他不敢的。”
元盛这话是有依据的，这一带散落着上岸的侨民几十户，都是尸体堆和血海里冲出来，要真有人敢冲到元盛门上，这些侨民可都不会放过黄胖子。
再说，元盛是军人出身，手上有人命，黄胖子不可能动手，最多就是想现在这样封杀盛佳厂的生意。
“在这里当然不可能，不过要是佳佳这趟出门，被盯上怎么办？单是一个举报，就能让我们坐牢！”
这倒是个棘手问题。
元盛紧张起来：“不行，要想个办法弄辆车！”
隔天一早，天蒙蒙亮呢，元盛就带着妹妹和杨勇、何小山出发了。
他们直接叫来两辆三轮车，沿着公路南下。
走到没路了，四人下车，又步行了一个多小时，这时候一条水泥路出现了，直通海边。
远远看去好像一个特别大的垃圾场，很多人在上面翻找着什么。
元盛问了两个人，这才找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这人光着膀子，皮肤就像霜打的一样，一双眼睛充满血丝，面如表情，好像生锈了一般。
他也不说话，听说元盛要车，带着他们就转到垃圾山的另一侧，那里居然停着六七辆车。
拼装的报废车？
何小山不得不佩服元盛，盛哥还真是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
元盛、元佳和杨勇都会开车，何小山自然不会说自己也会开。
三人挑车去了，留下来的孙老头突然冒出来一句：“这是白滩……”
白滩？
“此话怎么讲？”
“这堆都是港岛的电器垃圾，也包括报废车，这边的人也都是走水路将这些运回来的，直接卸在这边，不过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去捡垃圾，你看那边……”
顺着孙老头指的方向，何小山看到了几个人拎着棍子在四周转悠。
他们围住的是一堆，对边上的两堆看都不看。
“那是刚运来的，有价值，边上的是很久之前的，好东西都挑光烂光了，自然没人去管。”
何小山问：“那为什么说这里是白滩？难道也没人管？”
老孙头点点头：“港岛那边正好出垃圾，而这边拆出来的元器件和金属都是有用的，各取所需，自然就放任了。”
何小山心说，反之亦然，那就是黑滩了！
“这些人捡垃圾是不是要付钱？”
孙老头点点头：“按人头算，捡多少都没事，你看到没，很多小孩子也在捡。”
何小山的确看到很多小孩子，穿着球鞋，腰上是一个工具袋子，里面应该也有剪子、钳子、螺丝刀之类的，另外就是一个塑料篮子，拆下来的线路板、电容、电池、电子管、指示灯都装在里面。
另外一些孩子则在拆金属，比如冰箱之类的。
“最挣钱的时候，是刚卸船的时候，二手的电视、冰箱都有，只要挑出来就行，不过那时候是论只卖的。”
爷俩正聊得热乎，过来一个十三四岁的黑皮小瘦猴，小声问：“哥哥要收货吗？”
孙老头看看自己，再看看何小山，调侃了句：“老板，咱们去看看？”
何小山豪爽地说：“好，您老给掌掌眼啊！”
走出去两步，孙老头拉开些距离：“你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被人抢？”
何小山背着一个军装绿的帆布书包，他掀开一角，让孙老头看看。
里面是一长一短两把刀，寒光凛凛，可孙老头看得心尖一颤。
尼玛，原来还是个狠角色！
孙老头一直以为杨勇和元盛在军队干过，战场上杀过人，没想到，何小山书包打开的时候，身上已然显出杀气，他顿感安心不少，对这次的行程也充满了信心。
小男孩并没有骗他们，走到几百米外的一处棚子，里面有两个中年妇女，正在整理着拆下来的元器件，还有成堆的金属支架。
何小山大致问了一下价格，居然是论斤称的。
不管好坏！
何小山心里乐不可支。
他也就不管了，直接大把大把的抓，整整弄了一百来斤才罢手。
正算账呢，突然有一个东西引起了他的主意。
两个妇女正在商量：“这个小电视没用，连个天线都没地方接，看着很笨重，要不拆了吧。”
“五块钱呢，拆了才几个钱……”
何小山连忙过去问：“这个卖给我行不？还有没有一个差不多的盒子？是跟这个配套的……”
小男孩冒出来：“我知道，在呢……”
他冲到角落里，掀开一块破布，拿出来一个塑料盒子。
原来他用来当凳子坐了。
何小山讨价还价之后用三十五块买下这两件东西。
孙老头一直站在那里看着，等何小山买完他才过去帮忙搬。
“这是什么？”
何小山小声说：“这是台微机，不过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孙老头嘟哝了一句：“没用买个屁啊，一件好酒呢！”
何小山只能呵呵了。
要是全新的Apple II型微机，要几万呢……一件酒？
现在精装茅台也不过是七块钱，一件十二瓶一百块都不到呢，能换多少件？
要是过个三十年，老茅台酒可是千金难买，一件起码十几万，那时候的微机低配的不过两千……
这时一辆屎黄色的面包车出现在他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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