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吴琦提醒他。
听说秦文建出头，韩明益就陷入了沉思。
“我也不瞒你们，自从你们这个兴趣小组升级到服务部，系里、学校有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要纵容学生做生意呢？学生的本分是学习，计算机系本来就是新设立的，压力也就更大，所以你们一定要慎之又慎……”
这话看着像鼓励，其实有一些无奈的暗示在里面。
何小山听出来了：“那会不会，我们成功了反而招来更多的指责？甚至反而是坏事，衬托出他们不行？”
这么一问，大家都明白了。
大一新生都能成功，岂不是反衬他们的无能，所以一定会招来反扑。
其实何小山还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就是你们成功，那么也就完成任务了，可以把后续交给下一批人了，什么叫功成身退？这就是了！总不能什么好处都全占了吧？重要流血汤汤水水给别人！
再者，服务部的初衷是锻炼学生的实践能力，现在既然成功了，你们都得到锻炼了，让没得到锻炼的人上吧？顺理成章摘桃子！
多么冠冕堂皇？
看到同学们被打击得不轻，韩明益不再提醒了，而是鼓励：“好了，这事我会想办法的，张教授和邹校长也是支持你们的，主要还是要你们用丰硕的果实来证明你们自己，像这种论文就是多多益善！”
当晚，何小山就再次到顾长顺办公室里给凯莉打电话。
而此时，秦文建出现在洪副校长家里。
“洪教授，我来看看您！”
洪副校长资格很老，也是新中国的第一代大学生，当年吃过很多苦，所以有些关节炎。
秦文建拿来的是两瓶药酒。
“这是自己泡的？”
秦文建憨厚地笑笑：“这是家乡的老人泡的，据说疗效很好，我就让我爸爸背着带来的。”
这份礼可不轻，洪副校长也谨慎起来。
“说说看，找我是想办什么事？调薪还是换岗，我记得你才提职称没多久吧？当年你就很刻苦的，现在还是这样要强！说吧，原则范围内，我能帮就帮你办！”
秦文建突然痛心疾首说道：“不是我自己的是，我是看到珍贵的资源被浪费，被滥用，感到心痛，偏偏系里很多人不理解，还误会我想和学生争机会，争功劳，我……我至于吗？”
洪副校长严肃地看着秦文建。
要是秦文建一心为公，一点私心没有，洪副校长是不信的，不过秦文建好歹也是长在红旗下，生在新中国，受到多年的正统教育，看到一些不正确的事情，想要扭转回来，顺带着为自己挣点功劳，那才是合理的。
果然随着秦文建将服务部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洪副校长也是颔首不已。
“这么多珍贵的物料，计算机系都给服务部自己掌握？而且这么重要的科研任务和资金都落到一班学生手上？是不合理，你们系里为什么会同意？”
秦文建咬咬牙：“我怀疑……他们有内部的约定，那些物料的来路不明，张教授和韩师兄他们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洪副校长惊到了，来路不明？
明明是广州一家企业提供的……
“难道是水货？”
“正是，那家盛佳厂就是一个私营的作坊，虽然挂靠在街道，可是在广州那边这样的企业很多，港岛的货物过关，可是要进行检查的，那里面的一些芯片根本不可能进来。”
“那会不会是盛佳厂虚报废品率扣下来的呢？”
洪副校长说的是另一个事实，其实国内很多芯片都是用这种办法弄来的，加上一些水货，要这样的情况，洪副校长也就理解计算机系的做法了，明哲保身，将事情委托给二级法人的服务部处理，内部进行调配，弄一些出来进行科研活动。
不过这种事情，是在一定范围保密的，不告诉秦文建很正常。
那些学生中也一定有韩明益的亲信……
应该就是那个何小山！
洪副校长心里盘算，这事有一定的操作余地，但是不能要死韩明益和何小山有什么用？
看到洪副校长犹豫，秦文建补充一句：“洪教授，一帮大一新生能搞出什么科研成果来，要是这事您牵头，我找几个师兄一定能做出成绩来的！”
“你？”
秦文建连唰地通红：“我好歹也是钻研了三四年的计算机了，单片机我已经很熟了，去年还被抽调到776工程做了……一点基础工作，我认为我有能力做一个独立课题，这是我的一点思路……”
秦文建拿出一张纸来。
上面是他赶出来的几个条陈。
可惜洪副校长看都没看，就从手边的一叠资料中抽出一本期刊来。
《无线电电子》
这是洪副校长的专业，不过他已经脱离的教学，只是这些期刊还是要看的，起码要了解学术上的前沿课题。
秦文建心说，这是甚意思？
“翻到第六页！”
秦文建照做，结果眼珠都瞪圆了。
又是一篇论文：“z80芯片基板的扩展卡槽应用”。
何小山！
秦文建几乎把牙齿都咬碎了！
一个大一新生用得着这么一鸣惊人吗？
秦文建大学四年，研究生两年，硕士毕业，到现在也没有像样的几片论文。
这家伙一星期不到就已经发布了四篇！
说不定还有！
要知道这些期刊有的是月刊，双月刊或是季刊……
一两篇还能说凑巧，或是说何小山取巧，可是四篇……还是不同的期刊，差不多是一流或顶级期刊，谁敢说这些期刊都不专业？
别说秦文建，就是院士都不能！最多也就是一两篇的审核不严谨而已。
秦文建似乎遭到了再次的暴击，不过他还是撑下来了，挨多几次，已经习惯了！
“我知道了，给您添麻烦了！”他踉踉跄跄站起来，准备灰溜溜回去。
“做事和做人都是一样的，要实实在在……”洪副校长似乎在自言自语。
对啊，要找到他们弄虚作假、肆意妄为的实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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