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岛-两个好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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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难者清点物品——一无所有——引火的布——漫游树林——绿林花神——逃跑的啄木鸟——鹿的踪迹——锦鸡——松鸡——一次特殊的钓鱼

    几个落难者从气球上掉在这片没有人烟的海滩上,他们很快清点了携带的物品。

    除了随身所穿的衣服,他们一无所有。但是必须说明,还有一个笔记本和一块表,一定是热代翁·斯佩莱不经意间留下的。他们没有武器,没有工具,甚至连一把小刀都没有。当时这些吊篮里的“乘客”为了减轻气球的负担,把一切都扔掉了。

    无论是丹尼尔·笛福[3]或魏斯[4]笔下的主人公,还是在胡安·费尔南德斯群岛或奥克兰群岛遇难的塞尔柯夫[5]和雷纳尔一家也没有面临他们今天的绝境。那些人不是从搁浅的船上拿下大量的必需品——粮食、家畜、工具和弹药,就是有某条沉船的余物漂到海岸,使他们补充了生活必需品。他们从来没有从一开始便赤手空拳地面对大自然。而这里,既无工具也无用具,他们要白手起家,要创造一切!

    再说,要是赛勒斯·史密斯和他们在一起,这位工程师就会用科学、用富有创造性的头脑来应付目前的处境,那么他们还不至于如此绝望!可惜他们对再见到赛勒斯·史密斯不抱什么希望了。他们必须依靠自己,寄希望于自身,寄希望于上天。苍天有眼,一定不会抛弃他们这些忠实于信仰的人。除此之外,他们再也没有其他指望了。

    然而,无论如何,难道他们应该仅仅在这里安顿下来,而不想方设法弄清这段海岸与哪块大陆相连吗?难道他们不应该弄清这里是有人居住,还是只是一个荒无人烟的海中小岛呢?

    这是个在短时间内需要解决的重要问题。这个问题一解决,其他事情就知道该怎么办了。然而,彭克罗夫提议,勘察一事最好还是再等几天。的确,他们应该准备一些干粮,搞到一些更耐饥的食物,这样就比只有鸟蛋和软体动物做食物强多了。去探险的人必将经受长时间的疲劳,没有遮身处所,现在他们首先应该恢复体力。

    “岩石屋”为他们提供了宽敞的临时住地。火生起来以后,保留火种便容易多了。目前,石缝里、沙滩上到处都是鸟蛋和带壳的软体动物。成百成千的鸽子在山冈顶上盘旋,不管是用棍子还是用石头,总会打下来几只。也许附近丛林中树上结着一些能够食用的果子?再说,附近就有淡水。因此,他们决定先在“岩石屋”里住上几天,以便能作好准备,然后沿着海岸探寻,或者深入岛内搜寻。

    纳布特别赞成这一计划,他对自己的预感确信无疑。他一点也不急于离开这里的海岸,这里曾经上演过悲剧。他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赛勒斯·史密斯已经离他而去。他认为像史密斯这样的人绝不会无声无息地结束自己的生命,绝不会被一阵海浪卷走,绝不会淹死在离海岸仅有几百英尺远的波涛里!只要海浪没有把工程师的尸体抛向岸边,只要纳布本人没有亲眼看到,亲手摸到主人的尸体,他就不会相信主人已经死去!这一想法在他心里扎下了根,现在更加坚定了。也许是幻想,可这幻想令人起敬,水手也不愿意让他这一幻想破灭。他认为,工程师已经毫无生还的希望,他已经千真万确地在波涛中遇难了。但是水手不愿意和纳布争辩。纳布活像一条忠诚的狗,流连在主人倒下的地方,久久不肯离去。他悲痛欲绝,几乎活不下去。

    三月二十六日早晨,纳布一大早就沿着海岸向北走去,来到出事的地方,也许海浪就是在那里把不幸的史密斯卷进去的。

    这天的午餐只有鸽子蛋和石蛏。哈伯特在岩石的坑洼处找到了海水蒸发后留下的盐。顺便说一句,这种矿物质来得正是时候。

    吃完饭,彭克罗夫问记者是否肯陪他们到树林里走一趟,哈伯特和他想去林中狩猎!思前想后,记者认为有必要留下一个人照顾火。再说,说不定纳布什么时候需要帮忙,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小,但记者还是留了下来。

    “打猎去,哈伯特,”水手说,“我们会在路上找到打猎用具,再在树林里削一支枪。”

    然而,就在他们要出发时,哈伯特提醒说:“既然我们没有火绒,也许我们找一些其他代用品更为妥当。”

    “找什么呢?”彭克罗夫问。

    “引火的布,”少年答道,“需要时可以用它做火绒。”

    水手觉得他说得非常对。唯一的缺憾是得牺牲一块手帕,不管怎么说,很值得这样做。彭克罗夫将大格子手帕扯下一块,很快弄成引火绒,燃着进行试验,这块易燃物放在“岩石屋”靠后面的石头窟窿里,以防止经风受潮。

    此时正是上午九点,天气阴沉沉的,东南风在呼呼地刮着。哈伯特和彭克罗夫绕过山洞的拐角,看了看从岩石顶端冒出的一缕烟雾,然后才向河的左岸走去。

    来到树林,彭克罗夫从第一棵树上折断了两根结实的树枝,弄成又粗又短的木棍,哈伯特在石头上把棍头磨尖。啊,要是有一把刀那该有多好!然后,两位猎手沿着河岸往深草处走去。河身往西南方向拐去后,小河越来越窄,河床是陡峭的岩石,高处的树木呈双重拱形。为了不至于迷路,彭克罗夫决定沿着河岸走,河水总能把他们带回出发点。但河岸上并不是没有障碍。有些地方长些枝条柔软的树木,弯了下来,轻拂着水面;另一些地方还长有葛藤和荆棘,必须用棍子打开一条路。哈伯特常常像只灵巧的小猫在折断的树身间溜来溜去,然后消失在矮树林中。但是彭克罗夫马上就叫住他,请他不要走远。

    水手同时留神观察周围的地势和生态环境。河左岸地势平坦,越往里,地势越高。有些地面很湿,看上去就像沼泽地。他们可以明显感到此处有地下水网,水通过地下的某个断层直通河流。有时,矮林中也有些小溪流,很容易穿越。而河右岸则显得崎岖不平,河水从峡谷中穿过,岸边的山冈分外突出。山坡上尽是层层叠叠的树木,构成了一道天然屏障,挡住了视线。在河左岸行走一定很困难,因为那里的山坡陡峭,树木弯向水面,仅仅靠根部的力量保持这种姿势。

    毫无疑问,这片森林和他们已经走过的海滩还是一片处女地,渺无人迹。彭克罗夫仅仅注意到那些四条腿动物的足迹,动物留下的脚印说明它们刚从这里走过,但无法辨认出是哪种动物,肯定是凶猛野兽的足迹。哈伯特认为,他们有必要对这些野兽加以提防。到处都看不见树身有被斧头砍过的痕迹,也没有燃烧过的灰烬,更着不见人类的足迹。也许他们应该对此感到庆幸,因为,在这个太平洋的小岛上,与其说他们想见人,倒不如说他们怕见到人。

    哈伯特和彭克罗夫无暇说话,因为道路非常难走,他们只能慢慢往前行。他们一个小时才勉强走了一英里路。直到现在,他们还没有打到任何猎物。鸟儿在树叶间乱飞乱叫,显得非常怕生,似乎一看见人就本能地有了真正的恐惧感。哈伯特在森林沼泽地的鸟类中发现了一只嘴巴尖长的鸟,从解剖学上看很像翠鸟。然而,这只鸟与翠鸟不同,它身上的羽毛坚硬粗糙,金属般闪闪发光。

    “肯定是只啄木鸟。”哈伯特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接近鸟儿。

    “要是这只鸟情愿让我们烤成肉吃,那么我们就有了品尝啄木鸟肉的好机会。”水手说。

    就在这时,小伙子敏捷而有力地扔出一块石头,正巧打在啄木鸟的翅膀上,但力量还是太轻。啄木鸟撒腿就逃,转眼就不见了。

    “我真笨!”哈伯特喊道。

    “不,我的孩子!”水手答道,“你的石子扔得很准,要是换了别人,恐怕连鸟都碰不着。好了,不要泄气!总有一天我们会逮住它的!”

    他们继续往前搜寻。他们越往前走,树林就越稀疏,树木变得高大起来,但没有一棵树结着可食用的果子。彭克罗夫找来找去,也找不出对日常生活有广泛用途的棕榈树。北半球一直到北纬四十度都能见到这种树,而在南半球,这种树只到南纬三十五度就没有了。这片树林里尽是些针叶树木,像哈伯特已经认出来的喜马拉雅杉,类似于生长在北美洲西北部的洋松和高达一百五十英尺的大杉树。

    这时,一群体态玲珑、羽毛美丽的小鸟飞落在树枝间。这些鸟长着光彩夺目的长尾巴,把身上快脱去的羽毛抖落在地上,地面上已铺了一层落下的绒绒羽毛。哈伯特捡起几根,看了看说:

    “这些是锦鸡。”

    “我更喜欢珍珠鸡或大松鸡,”彭克罗夫说,“但是,这种鸡到底好不好吃?”“非常好吃!肉也很嫩,”哈伯特接着说,“要是我没说错,它们非常容易接近,几棍子就能把它们打死。”

    水手和少年钻进草丛,来到一棵树下,树的低枝上尽是这种锦鸡。它们专等着吃爬过来的昆虫,那是它们的食物。他们看见锦鸡带毛的爪子牢牢抓着树枝歇息。

    这时两个猎手站起身来,挥舞起手中的棍棒。棍棒竟像镰刀一般,把一串串锦鸡砍了下来。锦鸡根本没有想到飞走,呆呆地停在那里任人宰割。锦鸡群决定逃离时,已有十来只横躺在地上了。

    “好吧,”彭克罗夫说,“我们这样的猎人完全带得走这些野味!我们用手捉吧!”

    水手用柔韧的细枝把这些锦鸡穿起来,就像穿一群肥云雀那样。接着,他们继续搜索,发现河水渐渐拓宽,然后突然向南拐了个弯。不过,这个弯道不会延伸多长,因为小河的源头就在山中。覆盖在主峰顶上的积雪不断融化,孕育出山脚下这条河流。

    如前所述,他们这次勘察的主要目的是尽量多找些野味,以供住在“岩石屋”中的人们食用。直到现在,还不能说他们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因此,水手依然积极地往前搜索,要是碰见一只动物向深草处逃遁,来不及看清是什么动物时,他便会小声嘀咕:“要是托普在这里该多好啊!”然而,托普已经和主人同时失踪了,也可能已经和主人同时遇难了。

    下午三点左右,他们发现树林间又有另一群鸟飞了过来,它们啄食着林中包括刺柏在内的带香味的松果。林中突然响起一阵阵活像小号的声音,这阵阵奇特而响亮的号声是美国俗称“松鸡”的一种雉鸡发出的声音。他们很快就看到了好几对松鸡,浅黄褐色羽毛中夹杂着几根深褐色羽毛,尾巴上也长着深褐色羽毛。有些松鸡脖子上有两片像翅膀似的肉瓣,哈伯特认出这是些公松鸡。它们肥如母鸡,彭克罗夫发誓一定要捉住一只公的。然而要捉这种鸡并非易事,因为它们很难接近。他们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除了把它们惊得四处乱飞外,一无所获,于是,水手对少年说:

    “显而易见,既然我们无法在它们飞起时打落它们,我们就应该尝试用绳子来逮它们了。”

    “像钓鱼那样?”哈伯特大声喊道,他对这个建议十分惊讶。

    “像钓鱼那样。”水手一本正经地说。

    彭克罗夫在草丛中找到半打松鸡窝,每个窝里都有两三只蛋。他十分小心,对那些窝碰也不碰,鸡窝的主人一定会回来的。他是想在鸡窝周围扯起他的绳索,不是打活结的绳索,而是真正的圈套。他带着哈伯特走开,在离鸡窝几步远的地方,小心地准备他那套独特的扯绳方法,这套设置是依萨克·华尔顿[6]的门徒创造的。哈伯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工作,他也怀疑这套设置能否成功。圈套是用一根连着一根的细爬藤做成的,每根爬藤大约有十五至二十英尺长。彭克罗夫把从矮刺槐丛中折下的又粗又结实的倒刺绑在爬藤的另一头,这些倒刺弯弯地钩着作为圈套。至于诱饵嘛,就用地面上爬行的大红毛虫。

    安排好这一切,彭克罗夫从深草中穿过,忽隐忽现,把那带着钩子的爬藤安置在松鸡窝附近。然后,他又走回来拿起爬藤的另一端,与哈伯特一起藏在一棵大树后面。他们两人耐心等待着。应该说明的是,哈伯特对彭克罗夫的发明创造能够成功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整整半个小时过去了,正如水手所料,好几对松鸡都已回到窝中。松鸡跳跳蹦蹦,在地上啄来啄去,毫不怀疑附近会有猎人,他们非常巧妙地躲到松鸡的下风。

    这时,年轻的哈伯特觉得非常有趣,他屏住呼吸。而彭克罗夫则睁圆双眼,张大嘴巴,双唇突前,好像要去吃块松鸡肉,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可是那些松鸡在陷阱附近走来走去,并没有太注意藤钩。彭克罗夫轻轻地拉了拉绳子,牵动了藤钩顶端的诱饵,那些毛虫像依然活着一般。

    此时此刻,水手一定比用钓竿钓鱼的人还要激动,因为钓鱼的人弄不清楚鱼儿何时上钩。

    爬藤动来动去,很快引起了松鸡的注意,它们用嘴去啄顶端的藤钩。有三只松鸡异常贪婪,连虫带钩一起吞进口中。突然,彭克罗夫按动机关,猛拉绳子,吞了钩的松鸡拍打着翅膀,可以看出,它们跑不了啦。

    “哇!”他边喊边跑,急急忙忙地扑向猎物,顷刻间就成了这些猎物的主人了。

    哈伯特拍着双手。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用爬藤钓鸟。水手很谦虚地告诉他,这并不是他的创举,再说,这种办法也不是他发明出来的。

    “无论如何,”他接着说,“从我们目前的处境来看,我们希望能看到更多类似的发明创造!”

    他们捆好松鸡爪子。彭克罗夫为他们不是空手而归感到高兴,他看天色将晚,认为还是先返回住处为好。

    河流已经为他们指好了方向,他们只需沿河往下走就行了。傍晚六点左右,彭克罗夫和哈伯特回到了“岩石屋”,一天的搜寻使他们疲惫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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