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岛-对海岛的勘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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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山顶上——火山口内——周围一片大海——望不见任何陆地——鸟瞰海滨——海河测量学与山岳形态学——岛上有人居住吗——给港口、海湾、海角和河流等命名——“林肯岛”

    半个小时以后,赛勒斯·史密斯和哈伯特回到宿营地。工程师简单地告诉大家说,命运把他们抛到的地方原来是荒岛,等明天他们再作打算。大家胡乱找个地方倒头便睡下来,在海拔两千五百英尺高的玄武岩石屋里,在一个如此宁静的夜晚,这座荒岛上的落难人甜蜜地酣睡起来。

    第二天,即三月三十日,他们草草吃过早饭(除了烤角雉,别无他物),工程师打算再爬到火山顶上,仔细观察一下这个荒岛。假如这个荒岛远离其他陆地,又处在过往船只的航线之外,那么他们就有可能终生困守此岛。大家都跟随他去进行这次新探索,他们也想看看这座岛的全景,以后只有向它讨要所需的一切了。

    赛勒斯·史密斯、哈伯特、彭克罗夫、热代翁·斯佩莱和纳布离开宿营地时,大约是早晨七点钟的样子。没有一个人对自己面临的处境显得担忧,也许他们都很自信,但是看得出来,赛勒斯·史密斯及其伙伴们对信心的支撑点并不一样。工程师信心十足,因为他自信可以向这块不毛之地索取他们生活所需要的一切;其他人也不担心什么,因为赛勒斯·史密斯和他们在一起。这点细微差别是不言而喻的。特别是彭克罗夫,自从二次生火的事情后,他连一刻都未曾绝望过。就是他独自一人处在光秃秃的石头上,只要有工程师和他在一起,他就不会绝望。

    “也罢!”他说,“我们未经准许就逃出了里士满。要是我们连没有人拦住的地方都走不出,那才真叫见鬼了!”

    赛勒斯·史密斯沿着前一天晚上的路线往前走,即顺着山肩高地,绕着山脊一直走到巨大的山洞口。天气真好,碧蓝的天空中升起一轮红日,东面的山坡上射出万道霞光。

    他们来到火山口,和工程师在黑暗中辨认出的形状完全一样,也就是说,像个大漏斗一直通到一千英尺的高地上,越往上口就越大。洞口底部是又厚又宽的熔岩,从山坡上蜿蜒而下,直通到山谷底。山上山下的道路全是喷发出的熔岩,荒岛的北部尽是山谷冲刷成的凹沟。

    火山口里边的斜坡超过三十五至四十度,攀登很容易,没有什么障碍。在那里可以看到很久以前的熔岩往下流的痕迹,也许是侧面的裂口开辟出新出口之前从山顶上漫下来的熔岩的痕迹。连接火山口和底层的火山通道,其深度是无法用肉眼测出的,因为底下的光线太暗,根本看不到底。火山完全熄灭了,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不到八点钟,赛勒斯和大家在火山口的顶峰汇合,来到了北边隆起的锥形山丘上。

    “大海!四面都是大海!”他们喊着,好像脱口就说出了这句话,正是大海使他们成了岛上的落难者。

    确实是大海,一望无际的水环绕在他们周围。也许赛勒斯·史密斯在登上火山顶之前,还抱有侥幸心理,还希望发现前一天晚上由于夜色而未看见的某个海滨或者附近的某个岛屿。然而,一直到天际,也就是说在方圆五十英里的海域里,什么都没有看见,连一块陆地、一叶扁舟都没有。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空荡荡的,这座岛就是无边无岸的大海的中心。

    工程师及其同伴们呆呆地站在那儿,一言不发地观察了一会儿,把海洋的各个方向都看遍了。他们把目光所及的最远地方都仔细搜寻了一遍,但是,就是平日眼力最好的彭克罗夫此时也什么都没有看见。可以肯定地说,只要天边有一块陆地,即使在模糊不清的雾气中若隐若现,水手也能辨认出来,因为他的眼眶里生来就镶上了一副真正的望远镜。

    他们把目光从海洋上收回,又看了看他们脚下的荒岛,热代翁·斯佩莱首先这样问:

    “这座荒岛到底有多大?”

    这座荒岛在茫茫的海洋中,确实显得不太大。

    赛勒斯·史密斯思考了片刻,仔细地看了看荒岛的四周,又看了看他们所处的高度,然后说:

    “朋友们,我看这座荒岛的海岸线有一百多英里[10],我想我不会弄错的。”

    “因此,它的面积就该是多少呢?”

    “很难估计,”工程师说,“因为岛的形状很不规则。”

    要是赛勒斯·史密斯没有估计错,这座岛与地中海的马耳他岛或赞德岛不相上下,只不过这座荒岛的地形更复杂,而海角、地岬、地角、港湾和小海湾则比较少。小岛奇形怪状的地貌确实引人注目。在工程师的建议下,热代翁·斯佩莱画下了岛的轮廓,他们觉得这个岛很像一头神奇的动物,像一只巨大的海兽,横卧在太平洋水面上。

    其实小岛的真正形状就是这样,了解这一点很重要。记者很快就画出了一张海岛草图,而且比较精确。

    海岸的东部,也就是他们遇难时登陆的地方,凹成宽阔的海湾,一直扩展到西南方向,尽头是突起的海角。彭克罗夫第一次探寻时,由于地岬挡住视线而未曾看见。港湾的东北是另外两个海角,海角之间夹着窄小的海峡,好像是令人生畏的鲨鱼半张着嘴。

    从东北到西北的海岸线弯成弧形,就像一只动物扁平的头颅,海岸随之又在这里凸起,这凸起部分的岛岸形状不太分明,火山就在这段凸起海岛的中间。

    过了这段凸起的海岸线,南北海岸线就比较正规了,三分之二地段是微微凹进去的小海湾。从小海湾起,海岸变成了一条长长的尾巴,真像大鳄鱼的尾巴。

    这条长尾巴似的海岸从海角算起,向前延伸了近三十英里,形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半岛。半岛呈圆形,形成了开阔的停泊港,海岸线勾画出了半岛的轮廓,海岸线上的高地被分割成奇形怪状的模样。

    从山洞直线到西海岸的小海湾,是岛上最窄的地方,仅有十英里宽;而最长的地方则是从东北的峡口到西南小岛的尾部顶端,至少有三十英里。

    小岛腹地的地貌大致是这样的:从高山到海边的整个南部树木葱茏;而北部则干燥多沙。在火山和东部海滨之间,赛勒斯·史密斯等人惊奇地看见了一个湖,湖的四周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他们根本没有料到这里会有湖。从高山顶上望去,湖好像与海处于同一高度。但是工程师思考了一阵后,对伙伴们说,这小湖泊一定处在海拔三百英尺高的地方,因为正好在海岸线延伸所形成的高地上。

    “如此说来,它是一个淡水湖?”彭克罗夫说。

    “当然是淡水湖,”工程师肯定地说,“因为湖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

    “我看见一条小河流进湖中,”哈伯特边说边指着远处的一条小溪,“它一定是从西边的山梁上流下的。”

    “确实如此,”赛勒斯·史密斯说,“既然湖水是从小溪中来的,那么海边就会有溢流口,湖水溢满时就从那边流出,我们回去时再仔细观察一下。”

    这条弯曲的小水道和已经见到的小河就是岛上的水系,至少是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水系。但是整个海岛的三分之二都覆盖着树木,形成大片森林,他们甚至可以作出那样的推断,树下可能会有其他小溪流向大海,因为岛上有如此丰富美丽的温带植物。岛的北部未见任何水流的痕迹,也许除了东北方向沼泽地带的死水外,再不会有其他水流。一句话,那儿是沙丘、沙滩和非常干燥的土地,和岛上大部分地方的美丽富饶形成了鲜明对照。

    火山并没在海岛的中部,而是在西北部,好像正处在西部区和北部区之间的边缘。西南、正南和东南方向的第一层山梁被那郁郁葱葱的树木所覆盖。海岛的正北方向恰恰相反,山梁的分支则在沙滩上慢慢消失。也正是在北面,当火山爆发时,喷出的熔岩辟出了一条通道,宽大的熔岩通道一直伸向窄小的峡口,在东北形成一道海湾。

    赛勒斯·史密斯和伙伴们就这样在山顶上停留了一个小时。海岛像彩色立体地形图在他们眼前展开,绿色代表着森林,黄色代表着沙子,蓝色代表着水。他们可以对小岛有个总体的把握。除了那些被绿荫覆盖的土地,除了那些不见阳光的谷底和火山脚下凿成的峡口外,其他地方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

    现在还有一个重要问题需要解决,这一问题肯定会对他们的命运产生极大的影响。

    “岛上有人居住吗?”

    记者首先提出了这个问题,经过对岛上不同地带的细致观察,他们好像可以作出否定的回答。

    岛上见不到一处人类的建造物。没有成群的茅屋,没有孤立的房子;海岸上没有渔场,天空中未见一缕炊烟,说明这里没有人来过。从他们所在的山上到岛上最远的地方,也就是说,到伸向西南部的那条大尾巴似的海岸间大概有大约三十英里。就是让“千里眼”彭克罗夫去看,也难发现那里是否有人居住。岛的四分之三被绿色所覆盖,他们无法揭开这绿色的屏障,看看里边是否隐藏着村舍。在到处都飞溅着太平洋浪花的狭小空间里,岛上的居民一般情况下都会居住在海边的沙滩上,然而海滩上好像确实荒无人烟。

    他们必须彻底地勘察,才能最后确定岛上是否有人居住。

    但是有人光顾过这座岛吗?那些邻岛上的土著人是否临时来这里居住过?现在还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在大约五十英里的海面上,根本没有陆地。不管是波利尼西亚的大独木舟,还是马来西亚的船,很容易渡过这五十英里的距离。一切都取决于岛的位置,都取决于它到底孤立在太平洋上,还是周围有其他群岛。赛勒斯·史密斯以后不用其他仪器是否能测出岛的经纬度呢?要做到这一点,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在这一切都未确定之前,最好还是谨慎行事,以防邻近岛上的土著人登临该岛。

    他们对海岛的勘探工作已经结束了,已经确定了它的形状,标出了它的地势,算出了它的长与宽,连岛上的山岳和河流也查清楚了。森林与平原的分布也被粗略地标在了记者的地图上。现在只有走下山坡,从矿物、植物和动物三方面对这块土地的资源进行勘察了。

    在招呼同伴们动身前,赛勒斯·史密斯沉着冷静地告诉大家:

    “朋友们,上天把我们扔到了地球上这个狭小的角落。我们将要在此生活下去,也许要生活很久,也许会偶然有船经过,我们会出其不意地被人搭救。我是说偶然,因为这座小岛实在太小了。岛上连个泊船的港口都没有,令人担忧的是,该岛不在船只过往的航线上。也就是说,对那些经常来往于太平洋群岛之间的船只来讲,该岛的位置太偏南,但对那些绕过合恩角到大洋洲去的船只来讲,岛又太偏北。我一点都不打算向你们隐瞒我们目前的处境。”

    “你说的话没有错,亲爱的赛勒斯,”记者激动地说,“和你在一起的人都是男子汉,他们都信任你,你也尽可以对他们抱有信心。对不对,朋友们?”

    “我一切都听您的,赛勒斯先生。”哈伯特抓住工程师的手说。

    “我的主人,无论在什么地方,我们永远听您的!”纳布大声说道。

    “我呢,”水手说,“我要是对您要干的事情有半句怨言,我就不叫杰克·彭克罗夫。只要您同意,我们就把这个小岛建成‘小美国’。我们在岛上建城市,修铁路,安装通讯设施。等到有一天,岛上的面貌发生了巨大变化,一切都井井有条,变得很文明时,我们再把它移交给联邦政府!只是现在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记者问。

    “我们不要再把自己看成是遇难者了,而是把自己看成是来这里的移民。”

    赛勒斯·史密斯不禁笑了,接受了水手的建议。然而,他对伙伴们表示感谢,接着又说,他指望依靠大家的力量和上帝的帮助。

    “好吧,现在我们回‘岩石屋’去!”彭克罗夫大声喊道。

    “等一等,朋友们,”工程师说,“我觉得应该给这个海岛和我们眼前的海角、地岬和河流起个名字。”

    “太好了!”记者立即表示赞成,“这样,我们以后在发布指令和执行命令时,事情就简单多了。”

    “真是这样。”水手又说,“要是能说出我们要到哪儿去,我们从哪儿来,一定是件了不起的事情。这样,我们至少知道我们是在什么地方。”

    “例如说‘岩石屋’,”哈伯特接上说。

    “一点不错!”彭克罗夫说,“这个名字非常方便,我很自然就想出了这个名字。我们就把这第一个宿营地叫做‘岩石屋’好吗,赛勒斯先生?”

    “既然你已经给它起了这个名字,我们就这样叫它吧,彭克罗夫。”

    “那好吧,其他的都好办。”水手接着说,此时此刻他正在兴头上,“哈伯特不止一次给我读过鲁滨孙的故事,我们就仿照鲁滨孙给起过的那些名字:上苍湾、鲸鱼湾、失望角!”

    “或者干脆用史密斯先生、斯佩莱先生和纳布……的名字。”哈伯特说。

    “用我的名字?”纳布喊道,露出了雪白发亮的牙齿。

    “为什么不行呢?”彭克罗夫反问道,“就叫纳布港,不是很好吗?还有热代翁角……”

    “我更希望借用祖国的一些地名。”赛勒斯·史密斯建议说,“对港湾和海洋,我很赞成这样命名。比如说,我们可以把东边的大港湾叫做联合湾,南边那个半圆形的缺口叫做华盛顿湾,我们脚下的山峰叫做富兰克林峰,我们眼前的湖叫做格兰特湖,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朋友们。这些名字可以使我们想起祖国和那些无愧于祖国的伟大公民。但是,至于我们从高山顶上所看到的河流、港湾、海角和地岬,最好还是选择能够体现它们地形特征的名字。这样,我们比较容易记,而且也比较合乎实际。海岛的形状很特别,想出一个适合它形状的名字并不困难。对于那些我们并不十分了解的河流,对于即将勘察的不同森林地段,以及那些以后将会发现的林中小溪,我们将随着它们的出现而随时命名。朋友们,这样做你们认为怎么样?”

    大家一致同意工程师的建议。他们眼前的海岛如同展开的地图,只需要给那些伸出、缩进的海角、海湾,给那些凸起、凹进的山地起个名字就行了。热代翁·斯佩莱逐一地记下了这些命名,海岛的地理命名终于最后确定下来了。

    首先,他们按照工程师所说的那样,把两个港湾和一座山分别命名为联合湾、华盛顿湾和富兰克林峰。

    “现在,”记者说,“我建议把岛西南那个伸向海里的半岛命名为‘蛇形岛’,因为它确实像爬虫的尾巴。”

    “同意。”工程师说。

    “现在,”哈伯特说,“海岛另一端的海湾特别像张开的大鱼嘴,我们就叫它‘鲸鱼湾’。”

    “起得好!”彭克罗夫称赞道,“我们再补充一下,把鱼的上下颚叫做‘颚骨角’。”

    “海角可有两个呢!”记者提醒说。

    “好办,”彭克罗夫说,“我们就叫它们‘北颚骨角’和‘南颚骨角’。”

    “就这么定了!”热代翁·斯佩莱说。

    “现在只剩下海岛东南端的那个海角没有名字了。”彭克罗夫说。

    “你是指‘联合湾’末端的海角吗?”哈伯特问。

    “就叫它‘爪角’吧!”纳布脱口而出,他也想成为他们领地上某一部分的命名者。

    纳布确实起了个非常好的名字,因为这个奇形怪状的海角就像一只神奇的动物,海角代表着这只动物强有力的爪子。

    彭克罗夫非常满意给这些地方所起的名字,并将有点过分夸张的名字很快说了出来。

    他把那条给他们提供淡水的小河叫做“惠恩河”,他们就是在这条河附近从气球上掉下来的,这个命名是对上帝的真正感谢。

    这些落难者首先落脚的那个极小的小岛,他们把它叫做“救命岛”。

    岩石屋的上面是高耸的花岗岩峭壁,峭壁的顶端是一块高地,从高地上可以俯瞰整个海湾,他们把高地称为“瞭望台”。

    他们把覆盖蛇形半岛上的那片密林称为“远西森林”。

    凡是小岛上看得见的和已经知道的地方全都命名完毕,以后有了新的发现,他们会随时补上名字。

    至于海岛的方向,工程师根据太阳的高度和位置作出了大致的判定,“联合湾”和整个“瞭望台”处于岛的正东。但是第二天,他打算根据日落日出的准确时间,根据太阳在正午时的位置来确定海岛的正北方向。由于太阳的位置在南半球上空,它在正中午这一确切时分正好偏北,而不是偏南,与它外表的运动轨迹不太一样,太阳这样运转好像是为了能照到北半球上的地方。

    该干的事情都干完了,岛上的新居民们只等着从“富兰克林峰”上走下来,再回到“岩石屋”去。这时,彭克罗夫突然大叫一声:

    “哎呀!我们真是一群大傻瓜!”

    “你这话怎么讲?”刚合上笔记本站起身准备走的热代翁·斯佩莱问。

    “我们的岛呢?我们竟然忘了给它起个名字!”

    哈伯特正打算建议用工程师的名字命名小岛,伙伴们一定会拍手称赞的。这时,赛勒斯·史密斯简单地说:

    “朋友们,我们就用一位伟大公民的名字来命名它吧!这位公民现在正为了捍卫美利坚共和国的统一而斗争着,我们就把这个岛叫‘林肯岛’吧!”

    大家欢呼三次,以示对工程师建议的回答和赞许。

    这天晚上,岛上的新移民临睡前又谈起了他们阔别的祖国;谈起了这场置祖国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可怕战争;他们深信南方很快就会收复,北方的事业,也就是说正义的事业,由于有了格兰特、有了林肯,最终会取得胜利。

    这一天正好是一八六五年三月三十日。他们绝不会想到,十六天后华盛顿响起了罪恶的枪声,在礼拜五,耶稣受难日这天,亚伯拉罕·林肯倒在了一个丧心病狂的暴徒的枪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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