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少很自信啊。”

    陆卓站在医馆大厅里，打量着正在被乡亲们押送去居委会的城管，道：“你叫来城管队，来老街砸场子的事，我可以理解。可你把开发商手里的社会人都叫来，我就不理解了，堂堂陈家少爷，逼格居然这么低，不合适吧？”

    “陆医生过奖了。”

    陈轩在电话里倒是表现得很潇洒，丝毫没有在怀仁堂里被打时的狠厉和猖狂，语气舒缓而又阴沉，说道：“我离开怀仁堂的时候，陆医生正好接了个电话要出门，我就寻思着，也许陆医生会在外面忙活一整天呢。”

    原来是攻其不备，打个时间差。

    可惜，陆卓回来得早。

    要是没有及时处理好孟四那边的事情，回来晚了，张教授一个人守在怀仁堂里，肯定挡不住黑塔那批人来砸店。

    陆卓赞叹道：“有点智商。”

    “这话我爱听。”

    陈轩的声音渐渐拔高，话锋一转，道：“姓陆的，欺负了我的女人，我会让你一辈子过得不舒服！”

    “哦。”

    陆卓随口回了一声，直接挂掉电话。

    张教授一直在注意着怀仁堂里的动静，见师傅打完了电话，赶紧凑过来问道：“师傅，这些事都是陈轩指使的吧？”

    陆卓点点头。

    张教授小声提议道：“我听南云翔说起过这人，听说是京城大家族的，来头不小，要不我们先避避风头，反正春节前后生意也不景气，我们放个假也好。反正师傅你钱多，不在乎这几天的生意。”

    “我钱多？”

    陆卓神色严肃，语重心长说道：“钱多就可以放任自流，可以挥霍无度，甚至连医馆都不管了？”

    张教授赶紧解释道：“师傅你误会了，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去把《千金方》抄一遍。”

    陆卓指了指摆在柜台内的医书。

    张教授欲哭无泪。

    陆卓大步离开怀仁堂，来到居委会。

    韩成不惧年关时节嗖嗖作响的寒风，坐在办公室外的自休息椅上，翘着二郎腿抽烟。

    “韩七少挺悠闲的嘛。”

    陆卓走到韩成面前，笑问了一句：“你怎么不趁机跑掉？”

    “我又不傻！”

    韩成没精打采的吐了一个烟圈。

    陆卓坐在长椅的另一侧，掏出一根烟点上，随口问道：“我记得刚刚城管来老街的时候，居委会的大妈们全都去了，我那徒弟又没来守着你，你想跑应该很容易啊。我有点好奇，你到底是哪个方面想不开，居然不趁机逃跑；又或者是你在居委会这么些天，对这个地方产生了深厚的感情，舍不得跑了？”

    韩成瞥了陆卓一眼，冷冷说道：“我身上有伤！”

    “你打陈轩的时候受伤了？”

    陆卓有些讶异，仔细瞧了瞧，发现韩成根本就没受伤。

    这韩七少竟然连受伤的事也要忽悠人？

    看来，教育得还不够啊。

    陆卓正打算再跟邹婆婆聊一聊教育问题，却听得韩成说道：“我中了你的毒手，一直浑身难受。”

    毒手？

    陆卓记起来了，早在抓来韩成的时候，就在这人身上拍了拍，施展了折磨人的手段，到现在还没解除。不过，陆卓又有些疑惑，问道：“我记得你踹陈轩的时候，一跃而起，速度很快，动作也大，力道十足，踹完以后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以为我化解了你的毒手？”

    韩成冷哼一声，挺直了腰杆，傲气十足，道：“我这是意志坚定，强忍住了痛苦而已。”

    陆卓笑问道：“既然忍得住，为何不跑？”

    “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

    韩成丢掉烟蒂，抬起脚用力蹂了蹂，恨不得把烟蒂揉进水泥地里，恨恨的说道：“韩家在津门市，顾家也在津门。按照华夏古礼，你是顾家的女婿，年年都要去津门给老丈人拜年，我躲得了你一时，躲得了你一辈子？”

    陆卓站起身来，拍了拍韩成的肩膀，道：“不错，竟然能想到这一点，你长进了。看来这段时间，邹婆婆的教育很有成效，你要继续保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居委会办公室里，邹婆婆正在跟刘队长聊天。

    陆卓一进门，就见到刘队长坐在韩成每天都坐的位置上。难怪韩成只能在走廊里吹冷风，原来是为了退位让贤，把受教育的宝座让给新来的城管队长。

    刘队长一脸生无可恋。

    邹婆婆见陆卓来了，暂时停嘴，朝陆卓打了个招呼，道：“小陆医生别担心，这群人没被打坏，只是受了点皮肉之苦而已，完全没有什么大问题，随便擦点药水，过两天就好了，你不必亲自来居委会给他们治病。”

    陆卓微笑道：“我就是来看看，学习学习邹婆婆教育人的本事，学会了也好用来教徒弟。”

    “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那你可得好好的学，可别把张教授这个好苗子教坏了，人家可是喝过洋墨水的高材生……”

    邹婆婆又开始长篇大论。

    陆卓赶紧离开办公室，又来到韩成身边，坐了下来。

    韩成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津门距离京城，不远吧？”

    陆卓问了一声，不等韩成回答，又道：“我要是没记错，也就一百来公里，你和陈轩应该认识。”

    韩成沉默不语。

    陆卓掏出一根烟点上，叹道：“你明知我不好惹，也不提醒提醒陈轩。而且，我让你动手的时候，你竟然一脚就把人踹翻。你韩七少好歹也是宗师子弟，怎么一点都不讲义气？”

    韩成终于睁开了眼睛，道：“邹婆婆教育我的时候，告诉过我一个道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真朋友。”

    “真是个合格的二五仔啊！”

    陆卓拍了拍韩成的肩膀，表示赞赏，道：“我很好奇，陈轩既然跟你是朋友，为什么他不认识顾茴？”

    韩成哼声说道：“身份不一样。”

    “哦？”

    陆卓来了兴趣，点头道：“说来听听。”

    “中华武士会里的精英子弟，谁会看得上陈轩这种货色？”

    韩成傲气的抬起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忽而又有些泄气，垂头丧气的说道：“我韩成要不是不学无术，他怎么配跟我交朋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陆卓点点头，又问道：“你认识赵可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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