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卓指着怀仁堂门外,朝转身离去的孟四说道:“门外那些牛羊猪,还请你带回去。”
孟四已经走到了怀仁堂门口。
听到陆卓让他把东西带走,孟四脚步稍停,回过头来,恭谨拱手,轻声说道:“孟四作为信众,献上三牲贡品,是本分。这就好比,人们去寺庙里上香,焚香是信徒的本分,至于神仙到底受不受香火,则全看神仙的心情。按照华夏礼仪,没有信徒会把献出来的贡品,再带回去,这么做于理不合。”
守礼!
孟四道理很足,说得滴水不漏。
陆卓也是个守礼的人,对于孟四这番说法,也只得听之任之。
孟四走得很潇洒。
街坊们拿着扫把之类的物件,挤在街面上,看上去在扫地,实则一个个都在关注着怀仁堂。街上熙熙攘攘人声嘈杂,孟四说话的声音不大,街坊乡亲们没能听清楚孟四到底说了些什么,可视线却穿过怀仁堂大门,把孟四在里面拜了又拜的画面,看得清清楚楚。
陆医生到底做了什么事,竟然让孟四这种人物,如此心悦诚服?
这简直是在拜神啊!
陆医生干了些什么神操作?
乡亲们死死盯着孟四,想要从孟四身上看出些蛛丝马迹,可孟四神态平静如水,大步远走。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孟四走得很潇洒。
乡亲们一路跟着孟四,直到孟四带着一群人离开老街,消失在茫茫车流当中,乡亲们才停下脚步,挤成一团议论起今天的事情。至于这一路围观孟四会不会让这个城西龙头大佬生气,乡亲们毫不在意。
老街有陆医生坐镇,怕个鸟!
从今天起,老街乡亲们的心态跟以前变得完全不一样了,觉得老街这一亩三分地,硬气得很。
龙来了得盘着,虎来了得卧着!
谁也别想来老街撒泼耍横。
老街的逼格瞬间就拔高了好几层。
乡亲们心神愉悦,兴冲冲的回到怀仁堂门口,把张教授团团围住,问东问西,想要套出一点口风。
“我也不知道啊……”
张教授双手一摊,表示很无辜。
乡亲们依依不饶继续追问。
众人七嘴八舌,闹闹哄哄。
张教授不胜其烦,抓起扫把就跑,一溜烟回到怀仁堂,趁着街坊乡亲还没跟上,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拉栓反锁,很委屈的大喊道:“师傅啊,今天这生意,我们怕是做不下去了……”
陆卓点点头,道:“医馆先歇业,到正月初八,再开业。”
“师傅,我们这是放年假了?”
张教授根本就没把过年这件事放在心上,道:“还差好几天才过年呢,到明年正月初八,中间有小半个月的时间。师傅,这段时间就这么闲着吗?”
“你不回家过年?”陆卓眼神一抬。
张教授摇头道:“我父母早过得早,现在我上面的哥哥姐姐们,连孙子都有了,各有各的大家庭。我现在就一个人,过不过年都无所谓。要不,我就跟着师傅过年吧。”
张教授小算盘打得很响,这样一来,足足有小半个月的时间可以跟着师傅安安心心学医,耳提面命,言传身教,真是棒!
这怎么能行?
陆卓摇了摇头。
“唉。”
张教授垂头丧气的叹了口气,道:“那我只能跟往年一样,去王院长家过年了,正好他说有事情要和我商量商量。”
“医学院的王院长吗?”
陆卓问道:“就是那个说让我去湘雅教大学生的王院长?”
张教授点了点头。
陆卓想了想,说道:“要是王院长跟你谈的事情,是让我去医学院开课教书,你先替我拒绝。我要在祖传的医馆坐诊,分不开身,在你学有所成出师之前,没空去大学教书。要是其他的事情,你就自己拿主意。”
“弟子知道了。”
张教授稍作收拾,拿了个背包,开始装医书,正要离去,陆卓却塞了个红包过来,张教授慌忙推辞,道:“师傅,我不要工资,而且我有钱,医学院给我开的是百万年薪。”
“这是压岁钱!”
陆卓把红包往张教授手里一拍,不容推辞。
“那……那好。”
张教授红着一张老脸离开了怀仁堂。
五十好几岁的人,竟然还收到了小孩子才有的压岁钱。
这事多尴尬,多新鲜?
陆卓一点都不尴尬。
师傅给徒弟发压岁钱,就跟老子给儿子发压岁钱一样的,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我的呢?”
顾茴眨巴着大眼睛,很是期待。
陆卓笑着掏出一个大红包。
顾茴挥手夺过红包,直接打开,把里面厚厚的红票子全都掏了出来,拿出两张放回红包里,又把剩下的钱全都塞进了陆卓的口袋,道:“这两张就够了。”
真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女人!
陆卓莞尔一笑,走到柜台前。
孟四人走了,礼物却留了下来。
陆卓把手按在剑匣上,感受着盒子里隐隐约约暗藏的幽冷剑意,不由得有些出神。
“难道这匣子有问题?”
顾茴立即跟了过去。
出于职业习惯,美女警官素来都是从最恶劣的角度去看待孟四这类人。
咔嚓。
陆卓打开了木盒。
一柄古剑,出现在盒子里。
“剑?”
顾茴凑上去仔细一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道:“从造型上看,这应该是汉朝的剑。剑上漆黑一片,有可能是时间太久,尘埃凝结成了污垢,也有可能是一种很特殊的保存古董的方式。”
陆卓问道:“你觉得这是真古董?”
顾茴拿起古剑,仔细端详了一番,再放回桌上,分析道:“以孟四的身份而言,他既然连拜神仙这种事都做出来了,而你又救了他一命,这剑若不是真古董,孟四肯定拿不出手。不过,孟四这种人没读多少书,很可能会被人骗,也许这剑只是个仿品。这柄剑到底是真正的古剑,还是现代的工艺品,这要找专家鉴定了以后,才能知道。”
“不必。”
陆卓摇摇头,拿起剑,朝着剑锋上屈指一弹。
叮!
剑鸣乍响。
古剑猛地颤动起来,裹着沾染在剑上的污垢开出一道道裂纹,沛然寒光,从裂纹里射了出来。紧接着,剑锋上的污垢像鸡蛋剥壳一样洒落,剑上寒光越来越明亮夺目,锋芒毕露。
门窗紧闭的怀仁堂,被剑光照得满室生辉。
“这是神兵!”
顾茴大声赞叹,眯着眼,强忍着双眸刺疼,再一次打量此剑,发现尘埃落尽的古剑上,刻了两个汉隶古字:妖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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