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卓皱眉催促。
救死扶伤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陆卓进入工作状态以后，神态沉静，语气里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温和与儒雅。
“嗯！”
闻蓉赶紧走上前去，蹲在医药箱前，定神一看，只见箱子里摆放着许多手术用的医疗器材，一应俱全：手术刀、手术剪、手术镊、血管钳、组织钳、巾钳、环钳、肠钳、牵开器、探针、刮匙、吸引器头、缝线、持针器……
闻蓉眼神一呆，愣愣的问道：“陆医生，中医怎么会随身带着的手术器材？”
“中医怎么了？难道神医华佗给关公刮骨疗毒的手术，是西医做的？”
陆卓指了指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司机，道：“这人必须立即手术，否则很快就会死亡，其他人可以慢点再处理，你跟我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好奇。”
闻蓉赶紧解释。
陆卓面无表情，没有回答。
怀仁堂是个中医馆，陆卓本来也没有随身携带手术器材的习惯。
自从孟四手底下那一群成了怀仁堂的老顾客，陆卓动手术的机会就多了，干脆在车上带着手术器械，以备不时之需。
这场车祸里，大巴司机受伤最严重。
大巴侧翻的时候，速度极快，司机很果断的猛打方向盘。
为了保护乘客，司机选择让车头左侧撞击在高速公路的护栏上，牺牲自己，救了一车人。至于追尾的卡车司机，倒是伤得不重，只有些皮外伤，已经顾茴带到一旁控制起来。
“剪刀。”
陆卓蹲在大巴司机身边，往后一伸手。
闻蓉赶紧把手术剪递了过去。
“手术刀。”
陆卓又是一伸手……
闻蓉默默的打下手，乌溜溜的大眼睛越来越亮，瞪得滚圆。
陆卓的手术水平，远远超出了闻蓉的预料。
“就连附医最厉害的外科医生，都不能跟陆医生相比！哪怕以前市医院最厉害的外科主任医师，也就是我们学校的张教授，也比不上他……”
闻蓉一念至此，不由得浑身一颤。
陆医生！
他姓陆！
闻蓉蓦然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华中湘雅有一个传闻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在说张教授好好的主任医师不做了，从市医院辞职，神魂颠倒的去了一间路边的小医馆，拜一个年纪轻轻的陆医生为师，弃明投暗，死活要学中医。
那间小医馆，似乎叫怀仁堂，听说是祖传的中医。
“你……你是怀仁堂的陆医生吗？”
闻蓉满脸惊讶。
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有关动手术必须保持肃静的基本守则。
“嗯。”
陆卓点点头，手一摊：“血管钳！”
闻蓉赶紧把血管钳递了过去。
手术进行。
陆卓速度极快。
就连读了五年临床外科专业的闻蓉，也看得一阵眼花缭乱。
“难怪张教授死皮赖脸都要拜他为师，甚至连跪地不起的无赖手段都用出来了！这个陆医生的医术，还真是超凡入圣。陆医生只用了一盒金针，就救了整整一车的人。现在又这么果断的给司机动手术，手法赶紧利落到了极点。这个司机伤势沉重，就算是送到附医，也必须先进行专家会诊，进行严谨的术前论证，才敢把人推进手术室……”
“最关键的是，陆医生竟然连麻醉药都不用，直接就动刀！”
“难道扎在司机身上的那几根针，起到了大剂量麻醉药的效果？”
闻蓉百感交集，对陆卓的医术再无半点怀疑。
不久后。
手术完成。
陆卓剪断缝合线，站起身来，摘下手套。
“谢……谢谢！”
司机浑身虚弱，有气无力，依然没忘记道谢。
“我是医生，这只是我的职责。”
陆卓摇摇头，转过身去，打量着躺了一地的伤患。
需要动手术的伤者有不少。
不过，手术器材只有一套，在完全消毒之前，不能再次使用，否则就会造成交叉感染，这是最基本的医疗卫生常识。
陆卓不想再继续动手。
这群伤者们的伤情已经被控制住，等救护车来了以后，送去医院里，慢一点动手术也无伤大雅，不会影响生命安危。
“先洗洗手。”
顾茴打开了一瓶热心群众贡献的矿泉水递了过来。
“好。”
陆卓把袖子撸到手肘部位，撕开一代一次性洗手液，一丝不苟的洗了手。
闻蓉趁着洗手的时机，小声说道：“陆医生，我想学中医。”
“学中医？好啊。”
陆卓点点头，道：“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华中湘雅本校的研究生，导师就选张沛，到了那时，你自然能学到中医。”
张沛？
张教授吗？
闻蓉知道，张教授在西医临床医学方面，确实是一个很有水平的专家。
她原本就想过，要考张教授的研究生。
可是，今天见了陆卓这番手段，这个女大学生已经在极端的时间里动摇了原本的想法，有了新的目标。
与其跟着张教授学医，还不如直接找张教授的师傅！
闻蓉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陆医生，我想跟您学中医。”
“跟我？”
陆卓想了想，道：“目前而言，我时间不够。”
闻蓉锲而不舍的追问：“那陆医生什么时候有时间呢？”
“不知道。”
陆卓想了想，轻声说道：“也许，我们还真有师生缘分。过段时间，我或许会去你们学校开课。”
“真的？”
闻蓉连续被拒绝多次，眼神也变得有些暗淡，此刻峰回路转，竟是高兴得跳了起来。
“这件事不要声张出去。”
陆卓神态温和。
“好！保证不说出去。”
闻蓉像啄米的小鸟一样点头，伸出手道：“我们拉钩！”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请你严肃点。”
陆卓摆摆手，一本正经。
闻蓉赶紧缩回手掌，娇憨的吐了吐小舌头，忽然间又想到了些什么，很紧张的说道：“陆医生来我们学校开课的话，是直接开设一般的课程，还是跟张教授一样，平时不上课，只带研究生，甚至只带博士研究生？如果陆医生也带硕士，我一定会努力考研，争取成为你带的硕士研究生……”
“我不带研究生。”
陆卓摇摇头，道：“我只带教授。”
“啊！”
闻蓉目瞪口呆。
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这话不假，现在跟在陆医生身边学医的张教授，不就是个正儿八经的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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