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卓决定吃个午饭，趁着午餐的空闲，联系周慧君，发了个视频过去，问问情况，也好让小姑娘提前准备准备。
“陆医生！大青快不行了。”
小姑娘很焦急，匆匆说了几句，跑到大牛棚门口，把摄像头对准大青蛇，道：“大青这几天睡得越来越不安稳，时不时会睁开眼睛，就像现在这样，瞳孔里面血红一片。有一次，我不小心盯着大青的瞳孔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失神了，觉得自己置身于无边无际的血海里……”
视频画面里，大青蛇的眼睛是睁开，瞳孔内部，凝聚一颗血球，像是一颗浑圆的宝珠。
“我到县城了，很快就来。”
陆卓安慰了几句，挂掉视频电话，把手机摆在桌上。
“这蛇真大啊！”
顾茴眼眸发亮，看了看桌上的手机，又转过头，视线穿过包间的落地玻璃窗，看向停在路边的车，心中思量着，如果用她那杆长达数米的方天画戟，去斩杀大青蛇，要如何才能一击致命。
“师傅！”
张教授眼神发颤，咽了一口唾沫，问道：“这蛇，是妖怪吗？”
陆卓想了想，答道：“在古代，妖怪指的是草木、动物等变成的精灵，说的就是大青蛇这样的生灵。”
张教授又问：“我们是去给妖怪去治病吗？”
陆卓点点头。
“师傅，那是妖怪啊！”
张教授只要一想到视频画面里大青蛇，就有点双脚发软，惊道：“妖怪会吃人，要是我们被妖怪一口吃了，那该怎么办啊？要不，我们赶快长郡市去吧，正月初八老街要开大会，要是在这儿耽搁几天，就赶不上老街的大会了。”
“大青蛇是周慧君养的小宠物，别怕。”
陆卓摇头笑笑，道：“那个小姑娘你应该信得过，心地善良，连杀鱼都要闭上眼睛。”
张教授默默吃饭。
可惜，食不知味。
哪怕饭店里的农家小菜做得十分地道，色香味俱全，张教授依旧难以下咽。
小宠物？
小到连蛇脑袋都有饭桌那么大，蛇眼跟灯笼一样……
世界上有那么大的小宠物吗？
张教授心里头暗暗嘀咕：“这小姑娘看起来文文静静，对谁都是一副笑脸相迎的样子，没想到她竟然养了一个妖怪做宠物！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古人说的有道理啊。现在的零零后，真是越来越会玩了。”
陆卓见张教授嘴皮子一直在动，却没听到声音，不由得问道：“你在嘀咕什么？”
“没、没什么。”
张教授猛地回过神来，答道：“我只是在想，给动物治病这事，应该是兽医的工作。可我们是中医，是不是专业不对口？”
“对口！”
陆卓淡然一笑，道：“专业非常对口。”
张教授愣住了。
陆卓端着茶杯，借着这个机会，又给徒弟上了一课。
“中医这门学问，包罗万象，不仅能治人，还可以治动物。”
“三国时期，神医华佗得罪权贵，被抓紧监狱，把他毕生所学写成的《青囊书》的徒弟，结果徒弟媳妇担心留着这书会被牵连砍头，于是把《青囊书》烧了，华佗那徒弟发现书被烧的时候，已经只剩下最后几页，记载着一些治动物以及阉割家禽的文字，于是这徒弟就只能靠阉猪为生。当然，也有传闻说，得到《青囊书》的是一个狱卒。但不论如何，“割骟”这门技术，就此传承了的下来，在旧时江湖行帮中属于“搓捻行”，上千年来，他们一直供奉汉未神医华佗为行业祖师，属于中医的医术范畴。”
“在华夏古代，没有兽医这个门业，只因中医一样会给动物治病。”
陆卓很详细的解释了一通。
张教授却惊呆了，只因按照师傅这个说法，自古以来，中医不仅给人治病，还给动物治病，兼职兽医。
中医就是兽医？
堂堂华中湘雅大教授，华盛顿医学院杰出校友，世界医学会专家组成员，外科学术权威张沛先生，竟然三跪九叩，拜了个兽医为师！
张教授心里头一团乱麻，不是滋味。
陆卓见徒弟的神色很不对劲，问道：“你有怎么了？”
张教授忐忑不安的问道：“师傅，中医真的就是兽医吗？”
陆卓想了想，答道：“中医不是兽医，不过，在华夏古代，若是有专门的兽医，学的也一定是中医。”
张教授闭上了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山寨路远。
车子开到山脚下，周慧君早已经等在岔路口，正站在一辆老旧的南方摩托车旁边。
骑在摩托车上的小伙子人陆卓见过。
这人曾给怀仁堂送过药，叫周虎，小姑娘管他叫虎子哥。
“陆医生，顾姐姐，张教授……”
小姑娘一见车子停下，立即挥手打招呼。
“陆医生，抽根烟。”
周虎赶紧从摩托车上跳了下来，掏出一包软趴趴的软盒白沙烟，掏出了两根，又发现烟有点皱巴，觉得有些丢人，手伸到一半又想缩回去，讪讪的说道：“这烟，太劣，不好。”
“我也喜欢抽白沙。”
陆卓不等虎子把烟收回去，拿起就抽，问道：“还有多远？”
“嘿嘿……”
周虎见陆卓不嫌弃白沙烟，摸着后脑勺，憨憨的笑了起来，望着巍峨延绵的大山，掰了掰手指，道：“顺着这条道往上走，差不多……差不多要烧八块钱的油，你这车大，也许要烧好几十块的油钱哩。”
用油钱来论距离？
陆卓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又问道：“县里的人说，这一带都是苗寨，你们是少数民族吗？”
“我们是汉人，在这儿住了三千年了，山里的苗寨是后来才建起来的。我家祖上，阔气得很！”
周虎用力踩着启动杆用力蹬了几下脚，把油门捏的哄哄作响，生怕陆卓听不到，扯着嗓子说道：“家里的老人说，三千年前，我们都是王公贵族，想娶多少媳妇，就娶多少媳妇！我们家老祖宗，厉害得很哩，连王母娘娘都曰过，真的，陆医生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小慧。我不骗你，我家老祖宗，真的曰过王母！”
还有这事？
这虎子看起来老实憨厚，怎么吹起牛的时候，这么能吹？
陆卓愕然看向周慧君。
小姑娘被虎子一口一个“曰”字说得面红耳赤，却没有反驳。
显然，虎子没有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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