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敢了……”小男孩伸手揉了揉额头上那个包，从地上爬了起来。
想到对方是一个小男孩，戚小莲也就算了，从花台上跳了下来，去收拾洗澡后的残局去了。
晚饭做好了，一盘辣椒炒瘦肉，一大盆萝卜骨头汤，摆在桌子上整个厨房都弥漫着浓浓的香气。
因为人少，他们一般都是在厨房里的小桌子上吃饭，堂屋离厨房远，端进来端出去的麻烦，一般只有过年过节或是家里来客了才会摆到堂屋里的大桌子上去吃。
不过，她家平时也不会有啥客人来。
“好香啊！”戚小莲闭上眼十分陶醉地深深吸了一口肉香，这香味顿时就沁入了心脾。
戚父还去巷头的小商店里去打了二两跟斗酒回来，倒了小小一酒杯摆在面前，面上布着十分惬意的表情。
一家三口围坐着桌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喜之气。
这气氛简直跟过年过节一样浓厚。
此刻戚小莲才充分体会到了“吃顿肉像过年一样”的那种感觉，真的太幸福，太满足了。
“小莲，吃肉，这块上面有肥肉，给你吃。”戚母夹了一片肉递过来，这片瘦肉上面挂了一点肥肉边子，戚母就像淘到了宝一样，首先想到的就是给女儿吃。
“谢谢妈妈。”戚小莲张开嘴巴接了妈妈夹过来的这片肉。
哇，好香！
口中的每一个味蕾都在跳舞，戚小莲（骆文菲）从来没想到肉竟然有这么香，之前（二十一世纪）她怎么就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呢？！
“吱溜——”戚父美滋滋地抿了一口酒，然后夹起了一块肉放进了嘴里。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地品尝着这难得一次的吃肉的滋味，突然门外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
有人在叫门——
“戚老娘子——”
谁啊？！真是每到吃饭时就有人来打扰！
戚小莲最烦的就是自己在享受美食的时候有人来打扰自己了！
“是邻居陶婆子。”戚母说。
邻居陶老婆子，不就是刚才爬围墙偷看自己洗澡的那个小蛮子的奶奶吗？
戚小莲：她是来……找我赔礼道歉的？
非也，她想多了！
陶婆子是拉着她孙子来找戚小莲算账来了！
“老婆子，你出去看看喃。”戚父对戚母说。
“嗯，好，我出去看。”戚母起身来说。
“妈，我跟你一起出去。”戚小莲说。
她要是不出去的话，怕陶婆子带着那坏小子闯进厨房来，就像昨天吃晚饭时那个春茹妈闯进来一样，坏了一桌好心情。
今晚饭可是吃肉呢，那就更不应该让外人闯进来破坏一家人吃肉的好气氛了。
戚小莲跟着戚母一起穿过光线昏暗的小天井，走过房间外的小走廊来到了堂屋里，堂屋的门没关，开了半扇门，陶婆子和小蛮子就站在堂屋外的门槛外头。
天还没有黑尽，麻麻渣渣的有些微光，但足以看清门槛外站着的陶婆子脸上挂着怒意。
戚小莲一看老婆子那脸色就知道自己刚才想错了，人家不是带着孙子来负荆请罪的，而是带着孙子来讨伐的。
果然，一看到她们出现，陶婆子就扯着嗓门说：“戚老娘子，你看你家小莲做的好事，把我家小蛮子的额头打了这么大个包！”
虽然是邻居，但陶婆子对戚家老俩口向来就瞧不起——一个剃头匠，一个捡垃圾的，无儿无亲，又穷又老，简直就是最低等最可怜的阶层。
当然，她的阶层也高不到哪去，都同样住在河堤垃圾堆旁的破旧老房子里。
但她就是觉得自己比戚家老口子高人一等，她的老伴之前是国营米粉店的老职工，是有工作的；她生了三个女儿三个儿子，虽然活到成年的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儿子和儿媳都在县城钢管厂里当工人，小蛮子是她的小孙子，一直跟着她和老伴在这老房子里生活。
平时她虽然不咋跟戚家两口子打交道，但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纷争，因为戚家老俩口平时都活得卑微而小心谨慎，根本就与左右邻居们发生不了纷争，遇到什么事他们先就低头退让了。
像这种把自己小孙子打了的事，是从来也没发生过的事，也不可能发生的事。
晚饭前，小孙子说要吃炒胡豆，她就在厨房里给小孙子炒胡豆，根本没听到小孙子在后院的动静，到吃饭的时候才看到小孙子额头上鼓起了汤圆大个包——
“哎呀，我的天啦，你到哪去碰墙了的啊？！”她惊问。
“我没碰墙。”小蛮子说。
“那是咋个搞的啊？这么大个包！”陶婆子心疼极了。
“是隔壁戚小莲打的。”小蛮子用手使劲地揉眼睛，终于揉出一滴眼泪花花来，可怜巴巴地说。
“她为啥子打你啊？！”陶婆子顿时瞪圆了眼睛。
“我看到围墙上有耗子跑过去，我趴上围墙上去看耗子，她就扔了块石头“嘭”地一下打到了我的额头上，把我一下子打摔到了地上。”小蛮子“哽咽”着说。
陶婆子当即就坐不住了，拉着小蛮子就过来找戚家算账来了。
戚母一看小蛮额头上的那个包，一下子就给吓住了。
她和陶婆子家是老邻居了，这么多年两家人一直相处得平安无事，全靠她的谨小慎微，凡事都是低头哈腰陪笑脸，现在人家找上门来说孙子被打了，这可咋办？
这孩子可是陶婆子的命心肝一样的人的，平时宠得跟什么似的，去年过年的时候他朝着戚家小院里扔了一个点着的鞭炮，将戚家后院里堆着的废品都点燃了，戚父母也没说啥，倒是这陶婆子隔着围墙给他们道了“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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