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下班高峰,车上根本就没有座位,连过道上都站满了人,雯雯只得一手按住背包,一手抓着吊杆。前后左右都是人,她被挤得简直透不过气来,加上路况又糟,整个车子一直像个大摇篮在摇晃,晃得车上的乘客都昏昏欲睡,可她却不敢大意,因为她的包里揣着刚发的工资和奖金,听说最近公交车上经常有人遭窃,她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这时,司机为避路人,突然来了个急刹车,雯雯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前面一个人的怀里。她连忙抓住那人的胳膊,好不容易站稳了,刚抬起头,岂料那人也刚好低头看她,不经意间两人的嘴唇竟碰了个正着!
又羞又恼的雯雯发现对方竟是个眉清目秀的大男生,此时正涨红了脸不知所措呢!雯雯一时尴尬得真恨不得车上有个洞钻进去,都怪这该死的司机!该死的马路!雯雯下车时,那个大男生无可奈何地冲她耸了耸肩。
按理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雯雯每天上下班乘车,几乎都能碰上这个大男生。而且他也真怪,就算有座位他也不坐,总是抓着吊杆站在那里,每次见了雯雯,总是殷勤地朝她点头微笑。
有一次,车厢里人特别多,雯雯不得不再次与这个大男生面对面,大男生竟然凑到雯雯耳边低声说:“要是再来个急刹车就好了。”雯雯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里说:你别做梦了,就算再来十个急刹车,我也绝不会让那一幕重演。
这天,雯雯在车上又遇上了这个大男生,而且大男生一看到雯雯,就给了她一个热情的微笑,雯雯故意装作没看见。
这时候,车上的乘客们正在议论关于扒手的话题,尤其是一些老乘客,都说已经有好些天了,没听说车上有谁丢了钱的,可能是扒手休假了吧?雯雯听了觉得好笑,扒手还有休假?
站在雯雯对面的大男生正看着雯雯,突然凑到她耳边轻轻地说:“你笑起来真好看。”
雯雯听了这话脸又涨得通红,心里“怦怦”乱跳,她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大男生一眼。她在心里问自己:我这是怎么啦?难道喜欢上了他?
雯雯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这个大男生了,从此她每天乘车都有点神不守舍,总盼着能见到他,可见了之后又心慌意乱的,不知说什么。那大男生好像也觉察出了雯雯的心思,看她时的眼神也慌乱起来。
嘿嘿,说来你也许不信,他们还真的就恋爱上了。大男生告诉雯雯说,他叫高一非,正在搞一项特殊的工作。至于到底是什么工作,他说得保密,等过一段时间互相了解多一些,他再告诉她。雯雯虽然有些不快,觉得高一非不信任自己,但热恋的激情使她很快忘了这个小插曲。
这天早晨,精心打扮后的雯雯兴高采烈地上了车,她正好有两张大剧院的戏票,想约高一非晚上一块儿去,可找遍了整个车厢,也没有看到高一非的影子。不对呀,以前他每天总在雯雯之前上的车,今天怎么会没来?生病了?还是乘上一班车走了?雯雯焦虑不安地在心里胡乱猜想着,顿时觉得无比失落。
但这天车上的乘客们却一反常态地十分兴奋,大家都在议论说早上车上抓了一个扒手,年纪很轻,相貌真不赖,可竟是个老手,真看不出他会是干这种勾当的人。
雯雯心里不由“咯噔”一下,突然把乘客们的议论和高一非连在了一起:该不会是他吧……怪不得他不肯告诉我他是干什么工作的,莫非……
雯雯越想越伤心,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哪还有心思去上班?回到家里狠狠地大哭了一场。想不到自己的爱情就这样夭折了,她恨自己有眼无珠,居然爱上了一个窃贼。她恨这个姓高的,竟然伪装得像个正人君子,骗取了自己的信任。
第二天早上,雯雯起来对着镜子一照,两只眼睛哭得像两颗大核桃,没办法,只好戴了墨镜去上班。她照例乘上了这班公交车,照例将月票冲司机晃一下,照例抓住吊杆站在过道上。蓦地,她惊呆了,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是高一非吗!高一非正站在身边冲自己笑呢!
高一非笑着摘下雯雯戴着的墨镜,轻轻地打趣说:“哟!你的眼睛怎么了?就因为昨天没看到我,哭成了这样?”
雯雯傻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愣在了那里。
高一非笑得更欢了:“小傻瓜,昨天我为了抓那个扒手,没来得及和你见面。为了逮他,我在车上耗了快一个月了!当然,一半也是因为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警察还是小偷?”雯雯傻傻地问。
“说你傻,你还真傻!你看!”高一非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工作证,雯雯打开一看,真的是他!高一非,人民警察。
雯雯眼中饱含着泪花,她刚想开口说什么,车子忽然又来了个急刹车。当别的乘客为此大呼小叫的时候,她却幸福地偎在他的怀里……
(童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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