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一个胖子带着一个漂亮的女孩上了车。小李暗想：这胖子年龄也不小了，艳福不浅啊！忍不住就从反光镜里多看了女孩几眼。
不一会儿，胖子让小李把车停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夜总会门口。胖子递过来一张百元大钞，小李上上下下口袋里翻了半天，身上的零钱不够找。
胖子不耐烦地说：“别翻了，你跟我进去，兄弟们已经在包房里等着我了，让他们直接给你钱好了。”
小李没法，只好停了车，跟他进去。包房里灯光昏暗，只见几对男女正搂着抱着靠在沙发上，小李拿了钱，刚转身要出去，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胖子跑到门口一看，赶紧把门关上，气急败坏地说：“坏了，撞到枪口上了！”
小李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想往外走，被胖子一把拉住了：“现在出去你也跑不掉的，从包间里出去的都得查问！”小李明白了，原来是赶上扫黄了！可自己是进来换钱的，有什么好怕的。
胖子一下子看穿了他的心思，不屑地说：“老弟，你以为警察会相信你？你先打听打听规矩，既然撞上了，有这么轻易出去的吗？要是这么说，大伙都有理由。”
小李万分委屈：“可我真是来换钱的，什么也没干呀！”
胖子翻了翻眼睛：“这事谁说得清楚，按老规矩，每人罚款三千，交钱走人！”
三千？小李倒吸了一口凉气。
胖子似乎就等着他这个反应，立刻说：“老弟，我也知道你冤枉，干脆，你的三千我替你交了！不过，你得承认她是你女朋友。”说着，胖子把刚才一起坐车来的那个漂亮女孩拉了过来。
小李明白了，这胖子不方便说他和那姑娘的关系，可要说不认识，估计这姑娘就难脱身了。正想着，那女孩软绵绵的胳膊已经挽上了他的手臂，小李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那女孩看他这么害羞，笑着说：“大哥，谢谢你帮我。我叫齐娜，这是我的身份证。”
小李没想到女孩如此落落大方，低头一看身份证，更让他吃了一惊，这个叫“齐娜”的女孩，居然和他来自同一个县城，他们是正宗的老乡啊！小李用家乡话一试探，齐娜高兴得眼睛发亮。
正在这时，包房的门被打开了，两个警察冲进来，挨个盘问。齐娜把手放进小李的手掌里，小李能感觉得到她手心里全是汗，这才知道她也非常紧张。但是出乎意料，警察的盘问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严重，查看了身份证和小李的驾驶证，尤其是听到他们在讲家乡话后，很快相信了他们这对开出租车的“情侣”是进来换钱的。
小李刚要松口气，突然发现齐娜脸色煞白，细密的汗珠排满额头，起初还以为她是因为紧张，但不一会儿，齐娜手捂着胸口，痛苦万分地蹲了下来。小李慌了，周围的人也乱了手脚，还是一个老警察看出了点名堂，问小李：“她是不是有心脏病？”
心脏病？小李呆了片刻，支支吾吾点头说“是”。老警察果断地命令，派一辆警车立刻送他们去医院。
没想齐娜还真是心脏病，而且挺严重，经过急救后吊上了盐水，才安静地睡着了。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医院要求要有家属陪着，可胖子早已像蒸发了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没办法，小李只好守在床头。看着齐娜恬静白皙的脸，小李心里忽然涌出几分爱怜。
半夜时分，齐娜醒了，随即出现了一个难题：她想小便，但又无法起床。小李赶紧跑到护士那里要来一个便盆，洗净抹干后交给齐娜，然后走出病房等在走廊上；过一会儿，估计齐娜应该把“问题”解决好了，小李才红着脸进去……
忙完这一切，小李看到齐娜的眼睛里隐隐有泪光闪动。这一夜他们聊了很多，齐娜告诉小李，她今年21岁，在一家花店打工，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有个自己的花店。当小李提起那胖子时，齐娜的眼光一下子暗淡下来，她说那胖子是做生意的，眼下正在跟老婆闹离婚，但这一切并不是为她，除了钱，这家伙谁也不爱。
果然，那胖子一直没来医院看齐娜，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打电话来，说是在外面谈生意，等会来。齐娜接了电话，从贴身的衣服口袋里取出一个存折，要小李帮她去银行取钱，寄回老家。她把存折密码写在一张纸上，告诉小李说，她弟弟今年考上了大学，过几天就要去学校了，这钱寄回去是给弟弟做学费的。
小李接过存折，故意问：“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取了钱跑了？”
齐娜看他一眼，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小李办好事情，回到医院，正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这么说，那小子侍候了你一晚上？”小李听得出来，问话的就是那个胖子。
“我倒是想让你来，可你敢来吗？”这是齐娜的声音。
只听“咣当”一声响，紧接着传来胖子阴阳怪气的声音：“哟，连尿盆也替你端了，这小子艳福不浅啊。”
“闭嘴！”齐娜一声断喝，然后冷冷地说，“我还没卖给你呢，你管不着，我就是要他来照顾我！”
“哼，我提醒你，你弟弟的学费还是我给的，卖没卖这话要看怎么说了！”
“那我也提醒你，要是让你老婆知道这事，你损失可就大了。”
胖子一听齐娜提他老婆，口气立刻软了下来：“算了算了，我大丈夫肚里能撑船，就让这穷小子来照顾你几天吧，让他占点便宜算了。不过，你得给我记着，你可别让那只癞蛤蟆给吃了……”
站在病房门口的小李再也听不下去了：癞蛤蟆？谁是癞蛤蟆！他真想去公安局把事情的真相说个一清二楚，可再想想，真要这么做，那胖男人肯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会不会连累齐娜呢？一想到齐娜恬静可人的模样，小李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可不能再让这个老乡受苦了。
就在这时候，胖子阴沉着脸从病房里出来了，看到小李，气哼哼地连招呼也不打一个，扭头就走。小李看在齐娜的面上，不和他计较。
小李尽心尽力照顾着齐娜，一直到齐娜出院。出院后，齐娜同胖子彻底断绝了关系，她决心要靠自己的努力，开始新的生活。
就在这个时候，小李告诉齐娜说，他已经在老家县城里，帮齐娜找了一份卖花的工作，他自己也准备回县城去开出租。齐娜听了心里非常感动，就在春暖花开的一天，他们踏上了回老家的路。
回到家乡，走在县城最热闹的商业街上，齐娜老远就看到有一家商店门口热热闹闹的围满了人，估计是一家新开张的门店。可是等走近一看，她却惊呆了，因为这确是一家新开张的店，而且是一家花店，店堂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品种花，店名赫然写着：娜娜鲜花屋。
齐娜愣住了，她转头看小李，小李正深情地望着她。她脸上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会是真的，哽咽着问：“你哪来这么多钱？”
小李故作轻松地说：“我自己开车赚了一点，家里人又东拼西凑给凑齐了。”
齐娜感动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走进店堂，弯下腰，捧起一束淡紫色的情人草，把它摆放在店堂里最醒目的位置。她看着小李，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花店开张以后，生意很好。不过后来，齐娜还是坚决地把老板的位子让给了小李，她自己嘛，心甘情愿地当起了老板娘。
（曾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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