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努力 谁也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那院的花红树和那年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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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一路开花

    对于人来说,最大的欢乐,最大的幸福是把自己的精神力量奉献给他人。

    ——苏霍姆林斯基

    记忆中,那是一棵遮天蔽日的花红树。花红树下有口老井,井壁四边爬满厚厚的青苔。这棵树和这口井都生在一个酒铺的院子里,酒铺的主人是个老头,大约九十来岁,用云南方言来说,我们得叫他老祖(曾祖辈)。

    这是条老街,经常停水。只要一停水,老街的几十口人都会排队去这间酒铺打水。

    有一次停水,我跟父亲挑着担子进了小院。一进小院,我就被那棵葳蕤的大树吸引住了。巨大的树阴像翅膀一样,把院子遮捂得严严实实。青石板上密草丛生,雕花的木门上爬满了绿叶,仰头而望,高展的枝叶间挂满了香气逼人的花红果。

    父亲说,这棵树的年纪和老祖不相上下,均在百年左右。

    我那时不过十二岁,百年对我来说,实在是串遥远的数字。

    再后来,听说老祖身体不适,酒铺便交给了他儿子打理。他儿子在我看来,也是位老人,年近七旬,我得叫他爷爷。

    父亲经常会在午饭的时候塞给我一块钱让我去打酒。他看起来特别和蔼,总会在打酒的时候问我许多问题,比如“你是哪家的孩子啊?叫什么名字啊?”“你几岁啦?念几年级啊?”等等。

    听父亲说,他是个老教师,很有文化,我深信不疑,因为他虽然年纪大,但说话特别文雅,不像父亲,动不动就对我骂骂咧咧,乱爆粗口。

    第一次吃花红果,是在暑假的一个午后。隔壁的小伙伴从兜里掏出一个塞给我说,尝尝。我放在手里仔细端详,发现这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小果子,简直和苹果长得一模一样。

    我爱极了它的味道。酸甜清冽,脆实可口。吃完后,他又塞给我一个说:“好吃么?跟我一起去摘吧,那家院子里有好大一棵花红树,上面结了好多好多的花红果!”

    “骗人!根本进不去好吧?进院子只有一条小路,那条小路必须经过酒铺。爷爷就在酒铺里坐着呢!”我心里有点慌张,因为我从没想过这样的事情。

    “傻瓜,你没发现隔壁的老房子空着吗?只要爬上这座老房子的围墙就可以够到花红果了,知道不?难道你没看见那花红果长得到处都是?”

    当夜,他带着我,在清凉的月光下偷回了第一批花红果。直到今天,我都还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情景。

    月光像只明亮的眼睛,高挂在远方的黑暗里,使得人心里发怵。我怀抱着满满一袋果子,越跑越害怕,越跑越孤独,怎么也摆脱不了头顶的月亮和母亲在我心里树立的神明。

    刚进门,我就被父亲叫住了,当他看到那满满一怀的花红果,顿时怒不可遏。他从腰间解下皮带,把我打得鬼哭狼嚎,讥讽我是李氏门中的第一个小偷,算是给祖宗长了脸。

    我一边哭一边求饶:“爸,这不是我偷的,这个是爷爷给我的,这个是爷爷给我的……”

    当夜,父亲拉着我敲开了酒铺的小门。来开门的是那位和蔼的爷爷,他披着绿色的军大衣,看了看满眼泪水的我,又看了看父亲手中的皮带说:“你怎么能这么教育孩子?太不像话了!”

    “大爹,这些花红果是不是小海跑你们树上偷的?我领他来给你道个歉。”父亲指着我怀里的花红果问爷爷。

    “哪有的事?我刚才见他在门口玩,特别可爱,就送了他一些,怎么能说是偷呢?这么大棵树,这么多花红果,我们天天吃也吃不完啊!”爷爷说完之后,转身进屋,抻起一根竹竿,打了一地花红果,说要全部送我。

    再后来,花红树挂果的每个夏天,只要我去打酒,他都会送我许多花红果。但对那夜的事,他始终只字不提。

    几年后,我考去湖南上学,便与他断了联系。听母亲说,老祖走后没多久,他也就过世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由衷觉得难过。躺在异乡的床上,我时常想起他那和蔼的面容,想起那个古朴院子里的花红树,以及那年那夜的白色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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