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与枪-☆、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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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的。”

    黑漆漆的停车场内, 夏南枝捂着手臂躲在一辆黑色丰田屁股边, 眼里透出猩红的血色, 她压抑着嘴里的粗气,手里拿着一把匕首,侧面染上一抹血色。

    附近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笑声。

    “美人, 怎么还躲起来了?让哥哥来找你吗?”声音轻浮猥琐。

    夏南枝闭了闭眼,逼自己沉下气,只是手臂气得都发起抖。

    后面的声音渐渐远去, 夏南枝另一只没受伤的手从裤子里掏出手机,拨通陆潜的号码。

    嘟。

    嘟。

    手机里传出的细微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回荡,同时让夏南枝手里打了个突。

    她听到那个男人的轻笑声,刚刚走远的男人慢吞吞回头, 悠闲地踱着步靠近不远处的那辆丰田, 脚步轻缓。

    陆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干啥呢一收工就看不见你。”

    夏南枝无声地握紧手里的匕首,飞快地说:“快来地下车库,C-19,有个疯子。”

    陆潜一愣,知道夏南枝不会开这种玩笑, 又拿不准她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妈的车库被封了!你什么情况?”

    身后的车突然猛地一震,车牌在夏南枝背上重重摩擦了一下。

    夏南枝吃痛地背部一僵,紧紧攥住手机:“我大概还能撑3分钟, 超过3分钟你只能来收尸了。”

    “卧槽!你等着!”陆潜骂了一句,又不知道和身边人说了些什么。

    后面的夏南枝没听,手机被她摔在一边。

    身后的车又震了两震, 夏南枝回头。

    那男人正站在车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接着勾起嘴角露出个阴森森的笑:“宝贝儿,在这儿呢。”

    夏南枝冷瞥他一眼,忍着手臂的剧痛扶墙站起来,在墙上留下一个血手印。

    她两腿开立,弓着背,眼睛冷冷盯着男人,右手举着匕首,像只随时准备扑上来的野兽,脸颊上蹭了点血,却一点看不出惧。

    男人挑挑眉,轻呵一口气,“啧啧”两声,一下跳到车前盖上,慢慢靠近,除了衣服有点皱外并没有什么狼狈之处。

    夏南枝处于劣势。

    “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野,没想到这么激烈。”男人舔了下牙齿。

    夏南枝瞄准时机,右腿向后半步用力蹬地往前一踢,一下扫在男人的脚踝,下一刻便跌倒在车前盖上。

    “咚”的一声。

    看着他吃痛地皱起眉,夏南枝无声地冷笑。

    下一秒她便毫无犹豫地提着匕首毫不留情地朝他胸口刺过去!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那男人倒是反应敏捷,身子在车上滚了一圈扭身便一把搂住夏南枝的肩往旁边一带。

    夏南枝腰腹在栏杆上一卡,几乎要呕出来,五脏六腑都被撞的急剧收缩起来。

    “日,贱人!”

    男人恼羞成怒,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骨骼摩擦的声音。

    他提脚就要往夏南枝背上踹,夏南枝翻身避开,匕首闪过一道冷光,飞快地划过他的小腿。

    “啊!”

    男人闷哼,彻底被惹恼,劈手打在夏南枝手腕上,匕首落在地上。

    “你他妈的!”

    男人两手掐上她的脖子狠狠施力。

    力量悬殊,夏南枝根本掰不动他的手指,一瞬间脑子都昏昏涨涨起来,眼前的视线也慢慢收缩,成了一条缝。

    突然,就在她要阖上眼睛之时,突然一阵力,在她脖子上手松了劲,夏南枝全身跟抽光了力气似的坐倒在地上。

    陆潜及时出现,一脚把那人踹飞在地。

    “没事吧?”陆潜扶起夏南枝。

    夏南枝急促吸了几口气,立马被呛得咳嗽起来,抬手随意地挥了挥:“死不了。”

    陆潜顺势往她手臂一摸,马上察觉出她毛衣上湿哒哒一片,他掀手一看。

    是血。

    “你他妈谁啊!?”

    陆潜没理他,帮夏南枝顺了顺气,便扶她起来。

    那男人刚要去扯陆潜的领子,就被身后人猛地一拽,声音冷冽:“不认识他那认识我吗?”

    男人回头一看,顿时噤声,额角的青筋突了几下将火气压下去,唤了声:“何总?”

    何彭抬眼警告地瞥他一眼,又看向陆潜,目光悄无声息地柔和下来,朝夏南枝扬了扬下巴:“你朋友没事吧?”

    夏南枝已经没再咳了,脸色也恢复了正常:“没事,谢了。”

    陆潜皱着眉:“走吧,先送她去医院。”

    夏南枝坐进车里,卷起毛衣袖子到手肘,上面有一道不浅的刀痕。

    “丧心病狂吧他,你跟他怎么回事啊?”陆潜问。

    夏南枝扯了张纸巾擦掉淌下来的的血:“之前在酒吧门口碰到过他,就一在大马路上飙车的傻逼,我拍完戏出来正好碰上他,他力气大把我扯到八层的酒店房间。”

    今天剧组拍摄出外景,没在警局拍,而是一块儿来了这撞大楼。

    之后夏南枝被他划伤了手臂扔到床上,好不容易夺来匕首才逃出房间,只是没想到他会追到停车场来。

    陆潜心有余悸:“这人疯子吧,在停车场这种地方杀人?”

    何彭看了眼后视镜,说:“这楼是他爹的,地下车库让他封了,估计监控也关了,凭他爹的实力,真死了也没法告。”

    夏南枝听到这里,忽然抬头,因为失血和差点窒息嘴唇泛白,有些怪异地露出一抹笑。

    她问:“监控关了?那我杀了他是不是也没法判我?”

    还没等何彭说话,夏南枝已经捂着手下车,刚才那个疯子正背对着她靠在车上喘粗气。

    “你他妈要干嘛??”陆潜在后面压低声音吼她。

    夏南枝没理,她步履稳健,宽松的毛衣灌进风有些凉,腰身纤细,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把匕首,眼眸中闪出一道寒光。

    还没等那男人听到声响回头,夏南枝就照着他的裤裆重重一踹。

    男人立马捂着裆部疼得跪在地上,额头上立马浮出一层细汗。

    夏南枝又是一脚,男人彻底倒在地上。

    “姐,姐!我错了!我真是瞎了狗眼敢去惹你啊!!”男人被她眼里的狠色吓到,连忙服软。

    夏南枝翘起唇,寻到刚才被她割伤的小腿部位,踏着高跟鞋狠狠踩上去,又用鞋跟碾了碾。

    “啊!!”

    车库里回荡起男人凄厉的叫声,瞬间痛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夏南枝眯了眯眼,手里把玩着那把匕首,目光冷得像是在寻思先割哪一块肉。

    良久。

    她轻轻舒了口气。

    脑海中莫名其妙浮现出纪依北的模样,于是食指在刀背上一推,将匕首折叠进去,揣进兜里便走了。

    医院里一股子难闻的消毒水味儿,陆潜和夏南枝两人遮得严严实实,何彭在车里等着,没跟来。

    “没什么事,没伤到经脉,只是最近别提重物,记得吃消炎药,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不会落下病根的,放心。”医生给夏南枝包扎好伤口。

    “好。”夏南枝淡淡,把手收回,拉下袖子,“谢谢医生。”

    两人又一道去取药。

    陆潜问:“这事你不跟你哥讲?”

    “不讲。”夏南枝耷拉着眼皮,看着精神状态并不很好,“他不喜欢的。”

    “嗯?不正好让他关心关心呗?”

    夏南枝轻笑一声,抬脚给他看了眼自己沾了血的鞋跟:“那疯子的腿估计得落下病根吧,被我用鞋跟踩了一寸进去,怎么看我都不像吃亏的啊。”

    陆潜一愣,那时候他在车里确实没看清,以为夏南枝只是踢了他几脚罢了。

    “……那你跳过那一段不就行了。”

    夏南枝把药一盒盒塞进袋子里,淡淡说:“他知道我没那么容易咽下这口气的。”

    陆潜摸了摸鼻子,说:“我发现我以前好像没真正认识你。”

    以前他以为夏南枝只是骄傲才显得跟人疏离,现在才发觉她不是骄傲,只是单纯的“傲”,和一般女人都不一样。

    “觉得我挺坏?”夏南枝扬眉。

    “没,更喜欢你了,挺酷。”

    “……”夏南枝翻了个白眼,问,“你跟那个男人什么关系?”

    陆潜一顿,笑道:“就你以为的那种关系。”

    夏南枝愣了愣,原本只是想讽刺他那没头没脑的一句“更喜欢你了”,并不想刺探什么隐私,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承认。

    夏南枝刚才一见那男人就觉得有些眼熟,上药时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和陆潜一块吃饭喝醉酒时,迷迷糊糊就捡到了那个男人,印象中,陆潜那时候靠在他身上。

    等她再醒来,这个片段也只是一闪而过,被她当作自己做得一个梦没在意。

    “小心点。”夏南枝低声说。

    陆潜作为娱乐圈当红小鲜肉,尽管演技也被许多圈内的戏骨夸奖,但粉丝里不少老婆粉、女友粉。

    若是这个秘密被曝出来,陆潜不知道会面对怎样的舆论。

    陆潜笑笑,一脸坦荡:“放心。”

    屋内只亮了一盏灯,温度打到最高,夏南枝洗了澡出来,懒懒地倒在沙发上,一边听手机里申远没完没了的念叨,一边将伤口上裹得一层保鲜膜取下来。

    叮咚。

    门铃按响。

    夏南枝边听电话边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纪依北,一件黑色冲锋衣,上面沾了些雨水,夏南枝视线再往上,看到他脸上也有雨滴,双唇紧紧抿着,眼眸微沉。

    夏南枝下意识后退一步。

    匆匆跟电话里的申远说了声:“挂了。”

    夏南枝心里打了个突,再看眼前纪依北的模样,心想难道她把那孙子打残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到纪依北耳朵里了?

    “我……”

    还没等她说完,纪依北忽然拽起她的手腕,把她的睡衣袖子拉上去,看到上面缠着的绷带,表面晕出一块血迹。

    夏南枝嘴唇微张,只觉得那块被纪依北盯着的血肉都烧起来,莫名其妙缓解了痛楚。

    “痛吗?”

    夏南枝心尖一颤,一句“还好”在脑中回旋好几圈,最后她蹙起眉头,垂下眼角,一副柔顺的模样。

    “痛死了。”她声音娇娇弱弱。

    纪依北伸出手指在绷带上轻轻触了一下。

    夏南枝全身顿时绷紧,触觉被放大上百倍,手臂上的摩擦像通了电流一般传达到全身。

    纪依北声音低沉,透着不容易发觉得怒意:“谁干的?”

    “上次那个酒吧门口嘲笑你的奥迪车那个富二代。”夏南枝实话实说。

    “……”

    夏南枝侧过身让纪依北进屋,问:“你怎么过来了?”

    纪依北把手机扔到桌上:“新闻看到你在医院,问了陆潜过来的。”

    夏南枝疑惑地拿起手机,扫了一眼便忍不住大大翻了个白眼。

    【恋情曝光?打胎?陆潜夏南枝两人深夜乔装去医院被粉丝撞见!】

    “你等会儿,我去换件衣服。”夏南枝不甚在意的放下手机。

    走进衣帽间挑了几件裙子放在一边,最后挑定一件黑色v领连衣裙,腰间一圈银色的亮片收腰,光彩熠熠,裙摆到膝盖,正好能露出光洁的小腿。

    夏南枝脱了身上单调的睡衣,心里琢磨着以后要去买件性感的睡衣。

    “找我有其他事吗?”夏南枝换好衣服走出来。

    慵懒地抱胸倚在墙上,目光直勾勾看着眼前人,腿稍稍屈起,风光无限,一点都看不出刚才才刚刚死里逃生。

    “……”

    夏南枝悠闲地看着纪依北抬头时瞬间的怔忪,眯了眯眼。

    “什么毛病。”纪依北迅速恢复平常,移开视线,“就来看看你伤的严不严重,我回去了,以后每天中午来我办公室一趟,我给你换纱布。”

    “好。”夏南枝浅笑,眼里一簇光。

    --

    白骨DNA检测出来,的确是李维的尸体。

    一天之间,当年轰动一时的红裙失踪男孩突然变成了男孩意愿自杀与凶手诱杀的案件,媒体争相报道再次引起轩然大波,网友纷纷议论发表自己的猜测,什么巫蛊之术、茅山道术各种都有。

    昨天下午余晓瑶询问了李维父母才知道这些年来被掩盖下来的真相。

    那个装着李维生前用品的木盒最底下,还有两件正适合十岁女孩穿的连衣裙。

    纪依北:“所以说,李维本身就有异装癖,而且他爸妈本来就知道?”

    余晓瑶点头:“确切的说,李维的性格取向与一般人不同,潜意识中,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女生,他父母应该也发现过他穿女装,但是十年前这显然会被大家看作变态,所以他父母那时候不敢告诉警察。”

    “另外李维母亲还说失踪前他还吵着要去海边,但是父母俩工作忙便拒绝了,景城离海边远,郊区的水库——”舒克补充道,“我怀疑是他自己选的自杀地点。”

    纪依北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倒在椅背上皱了皱眉。

    如果是这样的话,线索又断了。

    十年前的案子再翻出来重新调查本来就不容易,更何况受害者还很有可能有意自杀,而凶手“仅仅”是帮助他死亡。

    那么犯罪迹象便会大大减少。

    “纪队,另外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有两个书包,各种迹象都表明书包以及里面的东西的确都是李维的。”

    “我有一个想法。” 纪依北略一沉凝:“李维父母肯定不能接受他的性格取向,你也说了他还有一些他爸买的男孩玩的玩具,所以我猜测李维和他父母关系冲突很尖锐,这时凶手与他建立了某种情感关系,李维很依赖他也很信任他,那天下课后李维和凶手早就已经约好了见面。”

    纪依北继续说:“那两个书包是李维特地留下的线索,也是给自己和他父母的最后一条活路,如果当时先发现水库的书包,也许就可以活下来。但是他没想到凶手会把水库的书包藏起来。”

    两个书包,一个是在发现白骨后搜寻当地才发现的,藏在石头地下只露出一条肩带,另一个则大剌剌地扔在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但是不管猜测是否正确还原当时的情况,但显然都是围绕着李维的猜测,而对凶手却毫无头绪。

    办公室内寂静了一阵,大家面面相觑,不免都觉得黔驴技穷。

    “纪队。”夏南枝推开门,及时打破了办公室内的寂静,托着手肘晃了晃手臂,“换药。”

    “你先坐,我去拿纱布。”纪依北颇为镇定,完全将前几天面对夏南枝的慌乱隐藏进去,成了坦坦荡荡的邻家大哥形象。

    夏南枝抽出椅子坐下,余光扫见纪依北桌上的几张现场照片。

    水库泥泞的小道上,周围杂草丛生,一个用钉子钉得严严实实、整整齐齐的木箱,另一张照片上则是打开的木箱,里面是一具白骨。

    夏南枝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脱了拍戏时穿的警服,里边是一件紧身宽领的羊毛衫,很显身材。

    办公室的柜子里就放着医药箱,里面是常用的一些医疗用品。

    刑警破案时常常没日没夜工作好几天,等到破案才休息,他们有时受了点小伤来不及去医院,便自己包扎一下也就罢了。

    纪依北取了纱布、胶带和酒精棉花过来。

    扫了眼夏南枝的衣服,想起她昨晚特地换了的那件裙子,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纪依北拽过她的手臂,想帮她卷起袖子,可这衣服贴身,拉起袖子时难免会扯到伤口。

    夏南枝轻轻缩了一下手臂。

    纪依北食指勾进袖摆,空出两指的大小小心翼翼地把袖子拉上去,没碰到伤口。

    夏南枝忍不住抬眼看他,发现他目不斜视,一副真正的正人君子的模样,一时间她的坏心思想要溜出来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知道痛还穿这种衣服,早上穿衣服时也痛了吧?”

    纪依北用指甲推开胶带,取下那块绷带丢进垃圾袋里。

    桌子底下,夏南枝腿向前伸,慢悠悠在他脚踝上蹭了蹭,有气无力似的低声说:“当然是有目的的啊。”

    纪依北拽着她的手臂凑近了看了看伤口。

    面上不露痕迹,桌下纪依北抬起脚尖,神色不变地抵住那双作怪的脚,稳稳地推了回去。

    “……”

    纪依北用镊子夹了一团棉花轻柔地在她伤口上擦了几圈,一边说:“昨天弄伤你的人是陈冠明,一个富二代。”

    夏南枝正因为酒精轻轻皱着眉,听了他的话,迟疑半刻:“你去查了?”

    “嗯。”纪依北把纱布贴上去又用胶带粘好,重新拉下袖子,“本来想抓他回局里。”

    “然后呢?”

    “然后还用我说?” 纪依北挑眉反问,瞪了她一眼。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夏南枝竟隐隐察觉出那一瞪中夹杂着一些别的复杂的感情,而不仅仅是怪她下手太狠。

    纪依北昨天晚上从夏南枝家里出来就托当时值班的兄弟查了车库监控,却被告诉监控被上面通知关闭了。

    知道这件事的纪依北简直想把陈冠明拎出来揍一顿,独自在停车场抽掉两支烟才重新平静下来,所幸在那发现了一辆朋友的车,装了行车记录仪。

    纪依北立马联系那个朋友,三更半夜把人家从酒店温暖的被窝里叫下来调记录仪记录。

    “啥事啊这么急?”

    好在两人交情不错,朋友也没有不耐。

    纪依北说:“我一朋友在这被人伤了,监控关了,想看看你这有没有记录。”

    “男的女的?”

    “女的。”

    “哟,女朋友吧?”

    “……”

    纪依北没说话,手指在屏幕上迅速按了几下,调到那个时间段的记录。

    居然还真拍到了,纪依北看着画面,神色越来越冷,画面里可以清楚地看到男人狠狠掐着夏南枝的脖子。

    “明天你把这个拷一份给我。”

    朋友也看呆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连连点头:“行行。”

    后来的画面就和陆潜说的一致了,紧急关头陆潜冲过来一脚踢翻了那个男人,这才阻止夏南枝差点窒息。

    “今天谢了啊。” 纪依北抽出一支烟递给朋友。

    “哪啊,朋友妻不可欺嘛,你女朋友有事我还能不帮?”

    纪依北拿烟在方向盘上敲了下,叼进嘴里:“别乱讲……”

    他话没说完,刚才那个被陆潜扶着离开的夏南枝重新进入画面中。

    脸上一抹殷红的鲜血,手臂上的血顺着淌下来,手背上两条血痕,明明是狼狈的样子却硬生生把这地下车库走出T台的风范。

    下一秒,便传出了陈冠明凄厉的叫声,连着三声,一声比一声惨烈。

    纪依北:……

    朋友嘴角一抽,拍了拍纪依北的肩:“你女朋友挺虎啊,霸气,省得你替她报仇了。”

    纪依北掐了刚点上的烟,随意地摆了摆手,从车里出来:“走了。”

    “欸,记录还要发给你吗?”

    “……发个屁!”

    夏南枝讪讪一笑,觉得如今实在不是惹纪依北的好时机,默不作声地穿上衣服,又规规矩矩扣上最顶上的扣子,把刚才那点若隐若现的劲儿收了进去。

    纪依北:……

    死丫头。

    “哥哥,我先回去了。”夏南枝笑说。

    纪依北斜睨着她,拽住她肩膀往下一按,把她重新按回座位上。

    接着他抽开抽屉,取出一个长方形的东西,外面还套着一层绒布,扔在夏南枝面前:“这个拿着。”

    “这是什么?”

    “防狼棒。”

    “……”夏南枝把它从袋子里取出来,放在手中把玩了会儿,“这玩意儿还没刀好使呢。”

    纪依北猛地抬手就在她头上抄了一巴掌。

    夏南枝抱头瞪他。

    “死丫头你找死呢!” 纪依北眯着眼睛,收回手又闲庭阔步似的活动了一下手腕,就好像刚才那一巴掌不是他打的一样。

    装够了大尾巴狼,纪依北正色:“这玩意儿虽然不会让人受什么严重的伤,但能让人没力气,你也好逃跑。”

    夏南枝撇撇嘴,玩笑似的说:“你就不怕我趁他没力气杀了他?”

    纪依北头疼地拧了拧太阳穴:“你拿刀指着别人的时候很容易引起他们暴躁心理,反而对你有危险,昨天要不是陆潜及时到了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

    “……”

    “像陈冠明哪种人,你这么弄伤他,你觉得他就能乖乖咽下这口气?你要是电晕他算是正当防卫,现在陈冠明就应该在审讯室了!”

    夏南枝淡淡回:“你抓不了他,没有监控记录。”

    “我抓得了,有行车记录仪拍到了。”

    只不过如今画面后半部分拍到的内容,夏南枝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当防卫的界限,如果纪依北真要查这件事,她也脱不了关系。

    只好作罢。

    夏南枝一愣,最后冷冷地撇过脸:“警察对付不了富二代。”

    纪依北轻轻打了她一掌,骂道:“丫头片子年龄没几岁,怎么思想就这么腐化?”

    连续被打了两掌,夏南枝舔了舔牙槽,微恼着安静下来。

    “滚蛋。”纪依北只觉得精疲力竭、心力交瘁,这夏南枝比凶手还让人不省心。

    夏南枝弯弯眼角,眼梢平顺眼尾翘起一个弧度,溢出一些水光,轻轻笑答:“好啊。”

    站起来后,她又似笑非笑地看了纪依北一会儿,最后俯下腰,以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纪队这么关心我呀,我都忍不住要想入非非了。”

    纪依北眉心一跳,回神时夏南枝走已经走了,只剩下门边一缕发丝,倏得一下便也消失了。

    这混蛋,每次走得都这么利落,偏偏走之前总不忘撩拨他一下。

    纪依北气恼地咬咬牙,把桌子上散乱的照片整理一下,这是才发现照片都是朝夏南枝刚才坐着的方向摆放的,她都看过了。

    过了十分钟,纪依北手机里跳出一条短信。

    ——查查《犯罪奥秘》这本书,我记得里面写的有一个故事的死法和那些照片上的很相似。

    是夏南枝发来的。

    夏南枝一句话,把本来已经进了死胡同的案件重新连轴运转起来,警局里大家忙碌得根本听不到悠闲的脚步声。

    纪依北从抽屉里取出那一本《犯罪奥秘》。

    这本书没什么知名度,而且已经是9年前的旧书了,一般书店里都买不到,网上也没有完整的,他跑了好多地方才拿到一本。

    书中记录了5个犯罪故事,并且对犯罪心理有极其细微缜密的剖析,其中最后一个故事便是讲一个心理变态狂以诱杀的方式将一个有抑郁症的小女孩骗进了木箱中,只是书中不称之位木箱,而是一个特制的棺材。

    纪依北拿出照片对比,这会儿也突然觉得这木箱果真有几分像棺材,阴森森的。

    木箱顶盖上规则整齐地几枚钉子,也和书里描写的基本一致,书中提及凶手有严重的强迫症,和余晓瑶的猜测一致。

    他抽空把另四个故事也都翻了一遍,觉得这个作者真是有些变态,好多细节把他看得都有些起鸡皮疙瘩。

    那么,夏南枝为什么会知道这本书,还是9年前不本并不知名的书。

    “纪队,赵杰来了!”

    “好。”

    纪依北应了声,收起心中的那团疑惑,拿着书出去。

    “赵作家,你在这边坐会儿。”余晓瑶搬来一张椅子放在他旁边。

    赵杰的《犯罪奥秘》虽然不火,但凭借这些年新创作的几本小说,混得也还算可以,长得非常不像个正儿八经的作家,倒像个不修边幅的艺术家。

    纪依北走进去,冲他略一点头:“麻烦你过来一趟了,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你。”

    赵杰脸上堆着不自然的笑,典型见到警察心里发毛的样子:“配合调查,配合调查,应该的。”

    纪依北淡淡扫他一眼。

    他手里握着一杯热水,手指修剪得并不整齐,能看见指缝里的污垢,国字脸塌鼻子,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时不时要滑下来,头发刚洗过长长软软几乎要遮住眼睛。

    “《犯罪奥秘》这本书你是什么时候写的?”

    “嗯……是09年才出版的,应该是04年写的,太久了我也记不太清了。”

    纪依北斜着看了眼李维案卷的时间登记——2004年5月27日。

    “是04年大概几月份写完的还记得吗?”

    赵杰挠了挠头,皱着眉费劲地想了会儿:“应该是年后冬天,具体几月我实在记不清了。”

    “最近网上疯传的李维失踪案你有看到吧,也有一些照片流传出去虽然现在已经被删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

    赵杰拘谨地挺直腰杆坐着,两手搭在膝盖上,僵着脖子点了点头:“看到过,我看到的时候网上的照片还没删…我知道,跟我书里的故事很像…但真的不是我干的!我,我不认识他,而且我那时候都没来过景城!”

    纪依北食指把那杯热水往他面前推了几厘米,坐姿散漫了些:“你不用担心,今天叫你来就是问点问题,否则这会儿你该在审讯室而不是这里了。”

    他们早就调查过赵杰的基本信息,他的确是5年前才到的景城。

    纪依北耐心地等他喝掉杯子里最后一滴水,才重新提问:“这个故事是你写的还是从别人那得知后记录下来的呢?”

    “什么!?”赵杰突然睁大眼睛,暴躁地往后捋了把毛糙的头发,“你这是觉得我抄袭吗!我是作家,当然是我自己写的!”

    纪依北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另一只手悠闲地转着笔,反倒让赵杰觉得自己的情绪好像的确太激动了。

    “抱歉我只是作为一个警察问一些问题,所以说,故事完全是你自己写的,对吧?”

    赵杰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当然!”

    “上午时我抽空拜读了您近几年畅销的几本小说,发现最近您的小说内容与文笔与九年前相差很大啊。”

    最早先出版的三本小说,包括《犯罪奥秘》,都是以变态杀人狂的视角来叙述,文风阴冷恐怖,有许多让人毛骨悚然的细节描写。而最近的却是以案件侦破过程为主线进行创作,跟最近热门的警匪片、刑侦片千篇一律,没有了以往让人背后发凉的能力。

    赵杰像看个文盲似的扫了纪依北一眼,但奈何心中还是惧怕警察所以那目光一秒钟便收起来。

    “九年内容和文风改变很正常啊,不变才不正常!”

    “唔。”纪依北用食指搓了把下巴,两手抱胸随意地往后一倒,“可是你最新那本小说中的那个连环碎尸案跟邻省前些年接到的一个案子也太像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视线锐利地盯着赵杰:“那案子至今未破,凶手逍遥法外,你书中已经存在两例故事和真实案子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八十以上,如果你还是没什么解释的话,我们按例申请搜查令了。”

    赵杰忽然一愣,情绪又瞬间激动起来:“不可能!那一篇是我自己写的!我根本没听到过有什么碎/尸案!”

    纪依北十分头疼地模样看着他,轻咳一声,十分闲散地耸了耸肩:“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还没等赵杰再次蹬鼻子上脸,纪依北目光陡然锐利起来:“那么,碎/尸案是自己写的,水库沉尸案呢?”

    赵杰这才反应过来着了纪依北的道,立马浸出一层薄汗,理不直气壮道:“都是我自己写的!”

    “赵作家,我们警局有专业的心理学者,你刚才的反应要让我相信这只是个巧合我实在是不相信,我们也只好对你实行刑事留置48小时。”

    纪依北等了一会儿,看赵杰仍然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便一提手让门外的两名同事进来:“先带下去吧,我去申请搜查令。”

    赵杰两只手臂被束缚住,他用力挣了挣没拜托,快要带出门时才突然停下脚步。

    “等,等会儿,我说,但是你们要保密。”

    纪依北挑起一边眉毛,十分大方地一摊手:“当然,只要跟案件没有直接关系。”

    赵杰重新被带回椅子上。

    “很早以前我去过一趟国外,当时有几个刚刚吸了毒的外国人,神志不清把我当成了他们朋友,他们一块儿在看一个网站,边看边哄笑、尖叫,于是我,我也凑过去看了一眼。”

    纪依北皱眉:“网站里是什么?”

    “是,是各种很血腥的图片,我吓了一跳,挤过去仔细看了看,上面全是英文我也不是完全能看懂,我估摸着是……一群杀人犯将自己的‘成果’发上来供大家娱乐的一个网站。”

    “水库沉尸案也是你从那看到的照片?”

    “对,下面还配上杀人过程和杀人心理……警官,这事你可不能说出去啊!否则大家都会觉得那些故事不是我原创的!”

    纪依北翻了个白眼。

    实在理解不了赵杰的脑回路,这种时候竟还关心着他那些是不是原创的问题。

    “网站是什么还记得吗?”

    “记得,但你们知道也没用,压根儿进不去。”

    赵杰十分客气地提笔在白纸上写下一传网址递给纪依北。

    “为什么?”

    “进入那个网站要什么登陆账号和密码,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的,我早就试过了。”

    纪依北晃了晃鼠标,打开代理网站输进去那串网址——您访问的网页不存在。

    “既然你登不进去那些故事你是怎么写的?” 纪依北不动声色。

    “我那时候拍了张照,本来只是想拍网址的,没想到登不进去,就只好以我拍到的那几张照片写了故事,所以我还真是原创,没骗您!”

    “照片还在吗?”

    “那么多年前的照片怎么可能还在,手机都不知道换几回了。”

    纪依北盯了他一会儿,确定他的确不像是在撒谎,把电脑屏幕转过去问:“你网址有没有记错?“

    赵杰吃惊地“欸”了一声,靠近看了眼网址:“没错啊。现在写的小说内容不一样,我也好久没登过了,可能被封了吧。”

    送走了赵杰,纪依北又独自琢磨了一会儿网址,还是没发现什么端倪。

    “舒克,你去查查这个国外网站,看看有没有什么残留的信息。”

    “收到。”

    那网站很隐蔽,各道关卡都要破密才能探进一些,等舒克终于挖到底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舒克气愤地抱着电脑推开门:“纪队,这信息根本就没用处!”

    “你说。”纪依北打发刚刚席卷而来的瞌睡。

    “网站五年前就被内部封锁了,以前网站里的内容被撤得一干二净,根本查不到一点踪迹,只能查到是14年前创建的,另外创建者是个外国人,我查了一下那人的信息,五年前死了,但只是个普通人。”

    于是这条线索又断了。

    余晓瑶在一旁烦躁地踹了脚桌子,挠了挠头发:“啊!明天的清明假又要加班了!再这样下去怕是以后的清明要你们来看我了。”

    “谁跟你们说清明加班了。”

    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板后传出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付局两手背在身后走进来。

    “付局?你这么晚还没下班?”舒克忙站起来让了座。

    付局随意地摆了摆手:“这案子难啊,没那么容易就能破,我刚听人说你们查到一个网址了?怎么,没什么有用信息吧?”

    纪依北一愣,疑惑地看向付局。

    付局:“那个网址以前我还在刑侦队时也查到过,13年前,当时国内计算机技术不高,没能破解,现在更是什么信息都没了,不好对付啊。”

    “13年。”纪依北默默在心里推算了一下,突然眉心一跳。

    13年前,付局、纪哲和夏南枝父亲夏英霖是在一个队伍里的,而当时夏英霖则是刑侦队队长。

    12年前,因为火灾夏英霖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订阅~

    剧情线到这里已经进入主线啦,感情线也会很快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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