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人，什么族？”我有些好奇地问。

    那女人凄惨地一笑：“什么族？你不用知道，一个快要灭绝，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的种族。”

    我突然觉得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便住口不说了，那女人又说道：“当年我们的宫殿被西玛族占领的时候，我们族里剩下的人，就逃到了这里避难，这里就叫做黑暗天堂，也就是隧道的名字，只不过当时西玛族不知道，黑暗天堂里，还有这样一个机关……”

    女人顿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个机关，除了我们族人，没有人知道，黑暗天堂除了西玛族宫殿是入口之外，从隧道里也可以下来，当然，这个秘密，只有守灵人和代替人知道。”

    “你说的守灵人……和代替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女人淡淡问：“你真的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真的不知道，不然我干嘛一直问你……”

    “守灵人，是一个专门守护雪鹿领主陵墓的种族，他们天生力大无穷，战斗力强横，自从雪鹿领主死了之后，他们便肩负起守护雪鹿领主陵墓的任务……”

    那女人又说：“至于代替人，指的就是代替雪鹿领主的女儿当做目标的人……当年雪鹿领主死了之后，她女儿曾经回来过，可是失鹿岛上来了更多的人，她女儿实力不够，不能要回这个岛的主导权了，当时很多人为了铲除后患，追杀雪鹿领主的女儿，所以，守灵族中就出来一个帮她挡刀的，冒充她，这就是代替人，代替人的任务就是吸引这些人，让这些人把她当做雪鹿领主的女儿……”

    我沉声道：“专门牺牲的？”

    “是，专门牺牲的……”

    女人叹了口气：“代替人不止一个，她们有些人的舌头被割了，有些人的舌头被草药毒了，而我们族人当时遇到的，就是其中一个守灵人和代替人。她们被岛上的人追杀到我们族的地盘，正好这时我们族人正对上了西玛族，面对灭族的危机，守灵人和代替人出手相救，我们逃到这个隧道的时候，准备躲进黑暗天堂，但是守灵人和代替人为了不让我们被西玛族的人发现，看着我们躲进来之后，就把西玛族的人引开了……”

    “那后来呢？”我问道。

    女人苦笑道：“后来，她们销声匿迹了，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只能一直躲在这黑暗之中，等待她们的出现，等她们再来救我们，可是到现在为止，她们从来没有出现过……”

    “或许，她们是真的……”

    听这个女人所说，这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儿了，那这么说来，这些人在黑暗中已经生活了几百年了，而且几百年发展下来，她们的族里，只剩下她一个了！

    “可是你下来了，这怎么解释呢？”女人笑着问我。

    我讶道：“不不不，不可能，我是一个小丫头送进来的，那小丫头怎么可能活几百年呢？”

    那女人笑道：“你太小看守灵族的人了，守灵族的人是雪鹿领主的鲜血养活的，几乎可以说是不死之身，就算几百年过去了，依旧是一副小朋友模样，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什么，你在和我开玩笑吗？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能活几百年？”

    “小朋友，那是你自己没见识吧？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女人的话，我半信半疑，但是……她好像并不是在说谎。

    按照她的这个逻辑，岑皓月是几百年前的人？呵呵，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

    几百年前的人，长得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差不多，这是在颠覆我的观念吗？

    女人见我一直沉默，又继续说：“自从守灵人和代替人离开后，我们在这地下生活了几十年，只可惜很不幸，当时西玛族准备开始在他们的地盘设置陷阱，正好挖洞挖到我们这里发现了我们。那也是我们噩梦的开始，他们把我们当成他们的发泄工具，每天都会有很多西玛族的男人涌进来，争先恐后的涌进来……”

    这一次女人说话的语气轻描淡写，但是谁知道她这轻描淡写中隐藏了多少无奈和辛酸？

    我静静地听着，女人又道：“黑暗天堂这个名字，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广为传播，甚至西玛族还专门把这个地方当做接待贵客的地方……久而久之，我们族的人越来越少，到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

    我叹道：“原来如此，所以你就把我当成了你的贵客了是吧？”

    “是，可是……你不是从入口进来的，而是从隧道中掉进来的，除了守灵人和代替人，没人知道隧道的机关，就连西玛族的人也不知道，我们日日夜夜都在期盼，她们能去而复返把我们从这里救出去，只可惜……一年一年又一年，她们还是没出现。我们这些后代都开始怀疑我们的祖先跟我们说的守灵人是不是真的存在，或许只是她们为了让我们有希望在黑暗中继续生活下去，故意编造出来的谎言。”

    “所以，你们就为了这一个希望，一直在这里等？”

    “是，就为了这一个希望，我们在黑暗中等了几百年了，我们日日夜夜都要承受没有光亮的痛苦，这种折磨，是来自于心理上的折磨，但是一想到守灵人和代替人或许还会再出现，我们就不那么痛苦……”

    我喃喃道：“就为了那一丝……原本就很渺茫的希望……”

    “是！”女人听到了我的话，声音铿锵有力。

    人活一世，就为了一口气，就为了争那么一口气。

    可是这些人，连那一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她们依旧顽强地在这个地下世界生存着，让我不免有些感慨。

    女人又说道：“你的出现，让我更加确信了，守灵人和代替人是真的存在的，就算以后我死了，我们种族灭绝了，我也不会遗憾，因为我们坚守几百年的信念……是真的……”

    女人的声音已经有些抽泣，我也不知道她这语气中，饱含的到底是几百年都未曾等到救援的遗憾，还是几百年的信念终于落实的喜悦？

    我问：“那现在这个地方，是什么情况？”

    如果真的按照女人所说，这里是西玛族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地方，那……我能不能从这里出去？

    女人说：“你是不是想从这里出去？”

    “是……”

    “那你可以直接从这里走出去，在黑暗天堂门口守门的西玛族人，肯定会把你当成贵客。”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

    女人笑道：“还不简单么？因为入口是被西玛族人封死的，不是他们放进来的，你根本不可能进来，而西玛族根本不知道隧道里还有这么一个机关，所以即使你现在出去，他们也会把你当成……贵客……”

    “原来如此……”我问道：“那么，你为什么不从隧道里的机关逃出去？”

    是啊，明知道隧道里有机关，不逃出去，在这个黑暗天堂受罪，这不是傻子的行为么？

    “因为承诺……”女人十分自豪地说：“我们答应过她们在这里等她们，要是她们哪一天回来，找不到我们，那就是我们失信了……”

    我有些愤懑地说：“你们这不叫守信，叫愚昧，叫无知，叫偏执……”

    “是吗？”

    “是，你们用一个族的生命为代价，就为了等两个根本不可能会再出现的人，这不是愚昧是什么？”

    “或许吧……”女人轻笑道：“可我们愿意……”

    “哎……”

    我不禁感到有些悲哀，这样一个种族，把她们困在这里的，哪里是残忍的西玛族？分明就是她们自己，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信念，甘心生活在这里。

    “所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下贱……”

    “不会。”

    女人笑道：“你来西玛族的目的是什么？你来自哪里？”

    我想了想，对女人说：“我不是失鹿岛上的人，因为我坐的飞机在失鹿岛失事了，所以……”

    “什么是飞机？”女人好奇地打断我。

    我想，她们的种族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不知道飞机，这是很正常的事儿。

    我解释道：“就是一种交通工具，专门载人的，只不过可以在天上飞，而且速度很快……”

    “真的吗？不是只有鸟才可以在天上飞吗？”女人语声之中表达了自己对飞机的无限憧憬。

    我笑道：“现在外面的世界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外面还有汽车，它有四个轮胎，轮胎是圆的，人可以坐在里面，很舒服，在路上跑得很快，就像猎豹一样快……”

    “不可能！”女人反驳我：“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比猎豹跑得还快的？”

    “我……”我一时语塞，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

    于是，我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把现在的都市和以前的原始社会做了一个比较，跟她详细地说明了。

    接着，我又告诉她，我在这个岛上是怎么求生存的，还有我来西玛族的目的，是为了救回我的同伴。

    我口水都说干了，女人才叹道：“你是个好人，我能看看你吗？”

    我想了想，便从风衣兜里掏出打火机，正准备打燃，却感觉一只十分温热滑腻的手摸到了我的脸。

    那女人在我脸上一阵摸索后，才放了开去，对我说：“我已经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了，很帅……”

    我干咳了两声：“这个我承认，可是，你仅凭你的手就能感觉出来？”

    “是的，在黑暗中我们没有视力，一切只能借助我们的手，这么多年来，早就练就出一双可以代替眼睛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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