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种力道在脑海中费力拉扯。
一个向左边说着对邢飞放手。
一个往右边说着舍弃对笛梵的承诺。
前者心会痛，后者则是打破生而为人这三十多年来的底线。
哪一样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哪一样都是最严重的伤。
天堂自身固定的观念让他无法完成后者，感情又让他放不下前者。
所以就算是下了雨，洗涤了心灵，缠绕的灵魂也依旧纠结着，没有一个结果。
天堂抽烟了。
站在海边外加淋着雨，烟其实不容易被点燃。
好在有树叶的遮挡，稍稍坚持一下，这烟还是能烧出火星子。
一根又一根，抽完未抽完的烟头，掉在站满了水的泥垢里，瞬间就被水淹没。
……
回到住处，时间已经又过了几个小时。
笛梵交代的回来好好休息，全部被天堂当做了耳旁风。
在他离开后没说走不走的邢飞，此刻倒是还在房间里。
天堂浑身湿透，极为不舒服，他随手拿了衣服就进浴室。
浴室门关上没多久，突然又被人打开再关上。
天堂回头，透过雾蒙蒙的热气，看到的是同样准备洗澡的邢飞。
“怎么进来了？我一会儿就好。”
“你洗你的，我洗我的，互不干涉。”
邢飞面无表情，端的是个正人君子的样子。
天堂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洗澡的速度。
他想快点希望，给邢飞腾地方。
只是刚才还一本正经地表示要划清楚河汉界的某人，在天堂转身的瞬间就贴了上来。
熟悉的气息喷洒在宽厚的背上，那些刀枪伤后留下的印子似乎颜色更深了一些。
天堂没有阻止他，邢飞自然懂得得寸进尺。
浴室不大，过的粗糙点的男人又不需要什么浴缸，直接在花洒下就解决完一切。
此时花洒洒下的热水浇在两个人的头上，头发瞬间贴着头皮垂了下来。
是最没有颜值的时刻，又有种真实且惊心动魄的美。
薄唇在水流中顺利的贴在一起，辗转之间便是深吻。
邢飞手上的动作更加不老实，被撩起一点火的天堂心烦的劲头还没过去，也需要一场这样酣畅淋漓的舒缓。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浴室便成了一方主战场，有种要将对方燃烧殆尽的决绝与坚定。
……
天色因为下着雨而显得昏暗几分，但这个时候也能清晰分辨出还是白天。
房间里的声音就一直没有停歇过，一直到外面亮起了路灯，行人从有到无，家家户户窗子关的严严实实之后。
这场你情我愿你争我夺，谁也不让谁的斗争才这么停了下来。
疲累和满足是此刻截然不同又可以混为一谈的两种感受。
两人气息从喘气到平稳，中间没有经历过太久的时间。
被子下的手还抱在一起，露在外面的肩膀有点血色的印记。
“你找了笛梵，所以打算再次推我离开？”
邢飞说话了。
天堂抿唇，清冷的眸子里也染上一层温度。
这温度随着邢飞的问话而渐渐转冷。
邢飞也没指望他能回答，只继续问：“那时候从麦薇娅的婚礼城堡回去后，你说你不爱我，敢不敢让我再一次当真？”
又是逼问。
一天之内两个人逼问他。
笛梵逼问时心烦气躁。
天堂逼问时，猝不及防。
“你说，我能懂的都懂，只要你说清楚，把态度表达清楚，给我准确的结果，也不枉费我在你身上耗费这十多年的精力和时间。”
这话一出，在邢飞看不见的笛梵，天堂的瞳孔有瞬间的紧缩。
以及不可思议。
只听邢飞还在说什么。
“我自认优秀无人可以替代，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每过一段时间都在更上一层楼，唯独通往你的这条路上，荆棘丛生，让我有了这辈子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或许你从前是神，但现在就只是个人，不指望你能给我什么好听的话，就想让你给个痛快。”
“我现在把这颗心再次没留余地的捧到你面前，你要，咱们就再做一次，这一晚上也别指望着能消停了，
若不要，你就穿上衣服出去，我就知道你去找了谁，若是以后请我喝喜酒，我一定到场祝福，还可以送你们一套婚房，总之尽量表现大度。”
邢飞自顾自的说着话，也没去看天堂，没去注意他脸上突然出现的如暴风骤雨般的神情。
他用出这招以退为进时，就是要逼天堂也逼自己一把。
这个结果若是成了，那皆大欢喜。
若是不成，也只能怪没有两人没有走到一起的命。
经历过风风雨雨，邢飞其实看开很多。
话说完，他就等着天堂的答复。
反应过来抬头去看他。
却不料头还没全部抬起，就被天堂一把拿手按下去。
靠的近了，邢飞清楚听到天堂的心跳声，一声一声的节奏铿锵有力。
天堂闭目，皱眉。
脑子里想的却是白日里在树下抽的那些烟。
白抽了。
他想。
所有的一切都不对。
笛梵不对，邢飞不对，他更不对
都不按照正常的节奏来走。
全乱了。
“我说我是他的人，你在介意？”
“恩？”邢飞没料到他会突然转移话题。
想了想，也还是点头，“不介意不可能，最起码在我还拥有你的时候。”
“力气还有？”天堂突然又问。
邢飞没跟上他的节奏。
只是还不等他回答什么，天堂就又靠近了他，低下头堵住他的唇。
这个吻来的突然，深远也绵长。
邢飞迟钝片刻的头脑清醒过来后，后知后觉地知道这是天堂所作出的一种选择。
他想，果然余沥教的就是不错。
和女人交往多了，经验丰富起来，在感情这种事上余沥就能随时提出指导性意见。
邢飞觉得，他有空的时候有必要去亲自见见余沥，表达内心的感谢以及喜悦。
突然，嘴上有一点刺痛的感觉传来。
邢飞这眼，一下子就看进天堂幽深入大海般深沉的眸中。
他有种直觉，这是天堂对他不专心的一点小小惩罚。
邢飞安静了一会儿，也不再掩饰掠夺的本性。
天堂就是他今天一整晚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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