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有按时发的薪水已经很好啦,少就少一点吧,过去在家乡过的不也是穷苦的日子么。
妻子尤利娅细心的为丈夫扫去一天的灰尘,约瑟夫去洗了洗脸,然后就见到家里的两个小鬼跑了出来。
“爸爸,爸爸!”
约瑟夫亲了亲自己的天使们,他觉得疲惫少了许多。
这就是家的味道啊!
尤利娅从厨房端出了今天的晚餐:大块的土豆炖猪肉汤配面包。面包是在面包房买的,像是参杂了锯末和麦麸,吃起来口感很不好。大块的马铃薯炖猪肉名副其实:锅子里真的是大块大块的土豆,猪肉见不到多少,寥寥无几的像是自己口袋里的美分硬币。
“家里没有多少钱了,而外面的东西又涨价了,面包,麦子,猪肉,鸡蛋,所有的东西都在涨价,所以•••••••”尤利娅在丈夫耳边轻声的说。
唉,约瑟夫皱着眉头看了看汤锅,把仅有的几块肉盛到孩子们的碗里。
两小儿自然是什么都不懂,在一声声嗲嗲的“谢谢粑粑”中,笑眯眯的吞了下去。
饭后,孩子们都睡下了,约瑟夫将尤利娅叫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硬币来。
“这是?”尤利娅奇怪道,今天不是发薪水的日子呀,在说这点钱和薪水也对不上。难道是丈夫捡到的?
“今天老板又宣布薪水下调了,因为他雇到了要价更低的工人,所以我要求日结,老板人心挺好,答应了,这是今天的工资。”约瑟夫说道。
“天哪,您的薪水就已经够低得了,怎么还有人可以那更低的,他们都不用吃饭的吗。”尤利娅险些惊叫起来。
“一,二,三,四,”尤利娅惊呆了,她仿佛不相信一般又重新数了一遍,结果她并没有数错,只有四枚银币。然后她又仔细的看了看,想看看是不是面值和她想象的不一样——这四枚硬币中,果然只有一个印着带帽头像,剩下的三个都是面值五分钱的小硬币。
“天哪,一共只有四十分,昨天你还能拿到七十分的!”
“是啊,”约瑟夫痛苦的抱住了头,他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耻。
约瑟夫有着与普通斯拉夫人与众不同的性格——尽管他的体型同样是那么的庞大。比方说他不太喜欢喝酒,也不喜欢喝了酒之后打老婆。他很爱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对他们总是那样的温柔,有时候温柔的简直不像一个斯拉夫男人。
尤利娅看见丈夫痛苦的样子,心疼的抱住了他。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下来,“约瑟夫,请不要这样,要不我也出去工作吧,会带小孩子,我可以给人家去做女佣。也可以到那些华人的洗衣店里面帮忙洗衣服。”
“别说了,尤利娅!不要再提那两个字!”约瑟夫突然吼了起来,他还有力气,大不了明天去码头扛包。拼力气他比那些清国人强,只要老板公平,他每天绝对能挣上一元钱!
这是他刚来这里时修铁路给的薪资水平,在加州对于一个没有任何文化手艺的普通东欧移民来说已经非常高了。
就在约瑟夫一家为未来变得贫穷的生活愁眉苦脸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了一声爆响,仿佛是什么东西被打碎了。接着是吵闹声,男人大声的咒骂声,孩子的胡闹声,以及越来越近的警察吹的笛子声。
约瑟夫和尤利娅吓了一跳,他俩来到窗口,掀开窗帘的一角偷偷的往外看,窗户上映出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哭嚎着跑到大街上,她的身后是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男人一边喝骂着一边追打着前面的女人。有邻居点上了等,从窗口伸出脑袋来。
“天哪,是安妮,她怎么被她丈夫打得这么厉害,我们快去帮她!”尤利娅说道。
两人赶紧穿上衣服,叫醒了孩子们,让他们注意看家。之后两人冲出家门,约瑟夫一个熊抱把醉醺醺的布鲁斯扑倒在地,把他控制了起来。尤利娅跑上前抱住了惊慌的安妮,将外道脱下来给她披在身上。被约瑟夫反剪住双手的布鲁斯依然在那里骂骂咧咧的,酒气冲天。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尤利娅紧张的问道,:“怎么会打成这样!”
安妮的身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抽了一样,连脸上都是长长的红肿的伤口。
“我也没有办法呀,”安妮哭泣道,“自从布鲁斯被他的老板解雇了之后就一直喝酒,家里之前也没有留下多少余钱,孩子们总得吃饭的呀!”说完她就继续的呜呜的哭,对自己做了什么闭口不言。
和约瑟夫家里一样,布鲁斯家同样有两个孩子,虽然比北极熊家的年纪要大一点,只是同样没有去当童工的资格。
尤利娅正打算开口再说些什么,就看将两个穿着黑衣服的警察从街角处跑了过来。
“你们,都站起来,双手举过头顶,不准动!”两个警察气喘吁吁的赶到,一个年长些的掏出警棍冲他们比划到,而另一个年轻一点的则掏出了他的转轮手枪。
他们是社区巡夜的警察,最近治安越来越差,三藩市警局饱受批评,警长不得不每天派人来巡视一下。
四个人一起被警察拷起来带回了警局,邻居们一看没热闹可瞧了,变纷纷关上了窗户。五月底的夜晚海湾里还是蛮冷哒!
布鲁斯被一盆凉水弄醒,睁开眼看到靠在尤利娅身上的安妮,忍不住又要发起疯来。在数个警察轮流的爱的教育之后彻底的清醒过来,不由得沮丧至极的低下了脑袋。
他一幅你爱咋咋地的颓丧样子,配上湿漉漉的衣服,红通通的眼睛和脸颊,让人忍不住想再揍他一顿。
“喂,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又打你老婆!”在询问了尤利娅和约瑟夫之后,警察来到布鲁斯面前,没好气的问。
布鲁斯低着头不说话。
“是我的错,先生,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布鲁斯,是我该打。”安妮突然抬起头说了一句,她已经泪流满面。
尤利娅和约瑟夫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
什么,安妮这不是第一次挨揍了?
什么,原来布鲁斯这是二进宫了?
“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那么去做。”安妮留着眼泪继续说。
“可我又该怎么办还好呀,布鲁斯,家里还有亚历山大和汤姆,还要吃饭的啊!你告诉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布鲁斯突然抬起头,他看着妻子,眼睛红红的,面带狰狞的说道:“那你也不能去做女支女!”
哗,众人哗然,这年头良家沦落风尘还是非常少见的,不禁社会风气饱受,基督教义也不允许。
好好地家庭妇女被生活逼迫的去卖也算得上是人间惨剧了。
“那我应该怎么办,家里所有的钱都被你抢去买了酒,不给你钱你还打我,”安妮哭道。
哦,原来上回打是这么挨得。
“我••••我那不是心情不好么,白天我也有出去找事做。”布鲁斯争辩道。
“可是你找不到事做呀,每天回来都是喝的酩酊大醉,然后还冲我发脾气。”
“那也不能怨我啊,谁叫他们给的工资那么低,所有人给的钱都很低!”布鲁斯突然激动起来。
“自从那群南方佬过来修劳什子营地以来生活就不好过了!之前到处都有的工作没有了!工资也越来越低了!东西也买不起了!都怨那些清国人!”
最后这一句不是找的替罪羊,布鲁斯,甚至约瑟夫的家庭混到这般田地还真是华人的功劳。
毕竟薛小白也算是个华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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