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出天际-第3章 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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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空洞原来开阔的平原地带因为强烈的撞击变得高高隆起,俨然成为附近乃至整个城市的最高点。远眺望去四周宛若废墟的城市里一片毁灭后的静寂。人有的时候最怕孤独的,尤其是在这种大灾大难过后,心里的悲愤无处发泄积郁成疾。三天了,开城滴水未进的在洞里忍了三天,耳边阵阵轰鸣声和地面的震动让人精神极度紧张,睡眠变得奢侈起来。三天里他和洛央只是轮换着睡了几个小时,下坠的陨石随时都有可能让防空洞成为他们的坟墓。而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怒睁着双眼仔细观察着周遭的细微变动,哪怕还有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在危险来临前冲过这里。

    幸运的是当陨石停止坠落的那一刻,开城缓缓的走出了防空洞,面对满目苍夷的世界他积蓄了几天的压抑一口气的喊了出来:“我还活着!”。而现在的情况变得微妙起来,活着只是他的最基本要求而已,一切的生活的繁杂琐事都变得不重要了,突然的灾难让人又一次返回了原始的欲望状态。食物!在这种时刻食物就是一切,一切生存下去的基本保障。

    他站在隆起的高坡上向远处的城市看去,隐约的记得开车过来时大概用了15分钟来到这里,以现在的体力步行过去起码要一个小时,甚至更多。坐以待毙的唯一好处就是可以在末日的世界中少点痛苦加速自己的死亡,而且还是两个人的死亡。他随手拿起地上一根还在发烫的铁棍支撑着虚弱的身体一步一步的向城市的边缘走去。

    人的希望越大的时候往往失望越大,开城低估了陨石对人类社会造成的威力,三天的毁灭性打击几乎销毁了人类几千年文明的积累和传承,植物在大火中隐没,建筑在轰炸中殆尽,而人类还充斥着兴奋的庆祝时就被无情的陨石终结了。他缓步路过那辆刚刚贷款买来的雅阁车边,几天的大火让崭新的汽车只剩下裸露的黑色框架,后备箱的苹果连灰烬都被大风吹走了。赤裸裸的绝望涌上心头,本以为可以出来寻找希望的他默默地流下眼泪,如果没有吃的和水我们可怎么活下去?

    也许那个未曾见过面的妈妈已经随着灾难的降临赎罪了吧!当他有记忆的一刻起,自己就是孤独的。孤儿院的生活并没有给他带来更多的新希望,他曾多次偷偷溜进资料室查看身世,哪怕一点有关的东西也好。别的孩子有的知道自己的家乡,有的知道自己的名字,哪怕是父母双亡都是可以拿出来炫耀的一个资本,起码他们明白自己并不是凭空出现的。而开城的童年就是在这种悲催的孤独中渡过的,他可以忍耐外界人对孤儿的偏激看法,却无法忍受孤儿院里孩子们的冷嘲热讽,在这里他仍然被孤立在社会的边缘。因为他的一切都是空白,没有名字;没有家乡;没有血型;没有一切。

    成年后步入社会,他渴望得到认可和亲情的寄托,然而幼年的经历让他学会了隐忍,也变得孤僻。为了生计,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做起了游戏主播,开城这名字就是从哪里开始叫起来的。他希望自己可以开辟一个城市,一个世界,一个属于自己的新生活。结果一不留神竟然真的出现了这样一个机会,现实太残酷了,他还没适应孤僻的生活,现在就要独自面对整个世界了。

    城市不像郊区覆盖了那么多的植物,空气和温度也变得清爽干净了许多,没有了呛鼻子的烟草味和炙热的烧烤整个人都振奋了许多。记忆中的街道现在完全找不到以前的影子,倒塌的房屋混合着钢筋穿插在城市的地基上。如果还有人活着就好了,开城扯开嘶哑的嗓子吼了几声:“有人吗?...有人吗?...”四周空荡荡的仿佛这世界都按下了静音键,只有自己陌生的沙哑声在四周回荡了。

    水,必须先找到水!地面上的一切几乎都被几天的大火和撞击摧毁了,不远处的废墟上横跨着一座倒塌的高楼,它蜿蜒破碎的倒了一地,像是一座长城围困住了前方的路。他摸索着向倒塌的大楼前行,路边满是烧焦的尸体和报废的汽车。这些黑色焦炭的尸体散发着一股烤肉的味道不断刺激着他的味蕾,也刺激着他逐渐丧失理智的大脑。哇的一声,他俯身依靠在石堆上干呕起来,胃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吐的了,最后的人性良知支撑着他快步向前走去。一定得发现点什么,活下去,打定主意他四处寻觅着。

    越来越靠近那座破碎的“长城”,空气中一股浓烈的药味传了过来,这座大楼应该是以前的医院住院楼,想要绕过这个庞然大物就要翻阅四周的乱石废墟,听着耳边不断崩裂的坠石声,开城止住了脚步。这次出来只是为了寻找食物和观察一下外边的世界,没必要这么拼命呀,他胆怯的在四周寻找着可以利用的资源,最好是食物或是任何可以利用的物品,小心翼翼的翻动着周围的碎石堆。回去还需要一个小时,得抓紧时间了,洞里还有一个人在等我,开城心里寻思着加快了搜索的步伐。

    就在他胡乱的寻找时,隐约的在乱石的缝隙里听到了哗啦哗啦的流水声,那声音瞬间激起了开城颓废的意志。他找准位置用铁棍扎进石块的缝隙里,卯足了劲用身体撬动着石块,由于上边有一个大块石头的承接受力,下边的小石块很轻松的被撬动搬运出来。那是一个消防栓,倒塌的房屋刚好砸歪了地上突起的铁柱,顺着裂开的缝隙不断地向外渗出水来。真的是水,他顾不得地上的泥土和铁栓上的锈渍拼命的用舌头吸允着。甘甜的水,沁人心田呀。喝了一辈子的水,没想到世间最美味的东西却被我们反复的尝试给自动遗忘了。

    开城撅着屁股忘情的吸允着,突然耳边传来一句陌生男人沙哑的说话声:“喝够了吗?给我来一口!”这冷不防的一句让他菊花一紧,赶忙抓起铁棍直挺挺的对准了身后说话的地方,侧身缓慢转过头惊讶地看去。在开城的心里这个世界应该没有人了,起码这个城市里没有了,眼前却站着一个鬼一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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