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化验报告的结论是什么？”李立德还是很想知道，“谁是凶手？”
“可能是她的某个男朋友，也可能就是随便勾搭的某个人。看起来应该是个比较了解她的人，知道该怎么布置凶案现场，但也有可能只是巧合。谁知道呢？”王正盯着手中的威士忌，酒的表面反射着一抹月光，“我能问个问题吗？”
“可以啊。”王正真的很想知道李立德为什么会把那个X类档案藏在自己的抽屉里，此时正是问他的好时机。他也一定预料到了，但王正还有一件别的事也想问他，这个问题会让他大吃一惊的。他们已经一起喝了两杯酒，这是他们自从十年前一起办案以后，相处最愉快的时候。王正知道，利用这次机会来解开自己心里的疑惑，有点不公平，但他还是要问。
“你为什么要和罗兰上床？”
李立德笑了，很大声，笑得全身发颤，像是喝醉了一样。王正知道这是酒吧里常见的伎俩，当你喝醉以后需要思考，用的就是这个方法，好拖延时间，去拒绝想跟你回家的放荡女人，去回忆刚刚碰到的熟人到底叫什么名字，或是去应付某个玩笑开过了头的记者。如果李立德现在的酒杯里有冰块，那他应该会嚼着冰块，好让自己的嘴巴有事可做。
“听着。”他说，“关于你的问话技巧，我有话要说，王正，你太直接了，有时候得学会绕点弯子问问题。”
他们都笑了，但王正什么都没有说。
“这么说吧，我和死者当时都是单身，而且都是成年人。”最后，李立德终于开口了，他一边说，一边低头盯着自己手里的杯子，“这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对吗？”
“如果你和她的凶杀案没有关系，那当然不是什么问题。”
“当然没有关系。”他说，“那女人的秘密谁知道呢？老实说，我跟她之间虽然相处得很愉快，但并没有多长时间。都已经过去了，大概是四个月之前的事了。”
李立德很冷静，如果罗兰曾经让他动了真情，那他也没有表现出来。他似乎控制得很好，比王正好。王正看着杯中的酒。那个X类档案，还有罗兰儿子的一些话，都是线索。事实上，很久以前，他就猜到了罗兰和李立德之间有不寻常的关系，那些眉来眼去的小动作，她到他办公室去的频繁程度，还有他们俩一起离开办公室的举动。当然，在那之前，王正就已经很熟悉这些套路了。他也曾经和罗兰好过，虽然后来还是分开了。他看着他们的这一切，内心在翻腾，半是怀旧伤感，半是怒火中烧。所以，今天他冒着惹怒李立德的风险，也要亲耳听到他的承认。
“她的一些秘密，你知道。”王正说，“你见过她的儿子。”
“确实！你跟他谈过了？”
“上周谈的。”
“他有告诉你他妈妈的什么秘密吗？”
王正说：“有。”他知道，像李立德这样的人多么希望自己是难以猜透、捉摸不定的。
“那孩子活得并不开心。”李立德说。
“你知道吗？他告诉我，他妈妈想当上检察长。”
“我也听她自己说过。我告诉她，得慢慢来。她得有工作上的表现或政坛上的关系，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当上的。”李立德的语气很平常，但他看王正的眼神却是意味深长，他是在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笨。我还是分得清事情的公私轻重的，不会被美色迷昏了头。十多年的位高权重，旁人的溜须拍马并没有让我变得迟钝。
那么，就是这么回事了。李立德说，四个月之前他们就结束了，时间上也是吻合的。李立德把话说清楚，罗兰便与他分道扬镳了。和其他人一样，她大概觉得李立德不会参加竞争，也不会把他的位置传给别人。她原本以为可以让李立德支持自己，但当李立德把自己的意图说明后，她便离开了。唯一的问题在于，为什么罗兰一开始会来找王正，而不是直接去找李立德？当她可以直接跳上快车的时候，为什么先要上辆慢车？除非她并不像他认为的那么现实。
“她是个很强硬的女人。”李立德说，“也是个好人，你也知道，毕竟很强硬啊！”
“对。”王正说，“是很好，也很强硬，现在却死了。”
李立德站起身想离去。
“我还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现在很想了解我的私事啊，是不是？”李立德笑了，露出白白的牙齿，显得颇有魅力，“让我猜猜，你想问的是，我为什么会把那个档案藏起来？”
“差不多。”王正说，“我明白你为什么不想让那份档案到处流传，但你一开始为什么要把它交给罗兰？”
“唉。”李立德说，“你是想指责我吗？她开口要了，而我当时正和她在一起，我猜她是从方方那里听说的。你也知道罗兰那个人，急性子。我想，她也许是觉得这案子对自己有好处，我倒是一直都觉得这案子是无中生有。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猴子？”
“对，猴子。大概是编出来的。写举报信的人被骗了钱，这是我的想法。你觉得呢？”
“我也不知道。”
“她看了信，然后去了分局找档案。什么都没有，她是这么跟我说的。”
“这个案子怎么没有告诉我？”王正说，话里带着一点儿微醉的感觉。
李立德点点头，他又喝了一口威士忌。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王正。人做了一件蠢事后，又会做更多的蠢事，是她让我不要说的。如果有人知道我把这个案子交给了她，大家就会猜到我们之间的事了。我不想这样，你明白吗？再说，也没人有什么损失。”
“我觉得我很伤心。”王正说。他已经想说这句话很多年了。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