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那扇窗户，＂派出所长说道，“吊桥右边的那一扇，正象昨晚发现时那样敞开着。”
“要想钻过一个人去，这扇窗户可够窄的。”
“也许这个人并不胖，葛侦探，你和我完全可以挤过去。”
葛蕾走到护城河边，向对面望去，然后又查验了突出的石岸和它后面的草地的边缘。
“葛侦探，我已经仔细看过了，＂所长说道，“可这里什么也没有，没有任何能说明有人上岸的痕迹。不过，他为什么一定要留下痕迹呢？”
“对啊，他为什么一定要留下痕迹呢？护城河水总是这样浑浊吗？”
“通常是这种颜色。因为河水流下来的时候，总是夹杂着泥沙的。”
“河水有多深？”
“两侧大约一米不到，中间有一米半深。”
“那么，我们可以排除那个人在趟过护城河时淹死的这种想法了。”
“是的。”
他们走过吊桥，一个古怪乖戾而又骨瘦如柴的人把他们迎了进去。这就是管家。管家明显受到了惊吓，面色苍白，浑身微颤。现场民警看得出是个身材高大、郑重其事和心情抑郁的人，仍然守在现场房间。村医已经离开了。
“有什么新情况吗？＂所长问民警。
“没有，所长。”
“好的，你可以回去了。管家最好在门外等着。让他通知铭德、管家太太和保姆，我们现在有些话要问他们。”
平警官看起来有着冷静、清楚的头脑和丰富的常识。就凭这些，在他的警察事业里，应当是很有发展的。他面对着大家开始说，“我们现在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案子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假如说是自杀，那么我们不得不相信，这个人开始先把结婚戒指摘下藏起来，然后他穿着睡衣，走到这里，在窗帘后面的墙角上踩上泥印，以便使人产生印象：有人曾在这里等候他，打开窗户，把血迹弄到……”
“我不认同这是自杀。＂派出所长说。
“所以我想，决不会是自杀。那么必然是他杀了。我们所要决定的就是，凶手是外来人呢，还是山庄里面的人？”
“是的。”
“这两种可能要下结论都相当困难，可是两者必居其一。我们先假定是山庄内部的一个或几个人作案。在万籁俱寂、但人们还没就寝的时候，他们在这里抓到了这个龙老板，然后用古怪而声音最响的武器去作案，以便搞得尽人皆知发生了什么事，而武器又是山庄内从没见过的。这个理由看来不是那么令人信服，对吗？”
“是啊，不会是这样的。”
“好，那么，这里的人都说，在听到枪声以后，至多不过一分钟，住宅里所有的人都到了现场。虽然铭德先生自称是第一个赶到的，但管家和其他人也都到了。难道在那段时间，罪犯竟能做出在墙角留脚印、打开窗户、在窗台上留血迹、从死者手指上取结婚戒指等等那许多事么？这是不可能的！”
“你分析得很透彻，我倒有点同意你的见解。＂葛蕾说。
“好，那么，我们回过头来说，这是外来的人作案。可是我们仍然面对许多大难题。不过，无论如何，不是那么不可能的了。这个人是在四点半到六点钟之间进入山庄的，也就是说，是在黄昏和吊桥吊起之间这段时间里。曾经来过一些客人，房门是打开的，所以这个人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就溜了进来。他可能只是一般的盗窃犯，也许他和龙先生有什么私怨。既然龙先生曾旅居国外，而这把手枪又象是一种外国武器，那么，看来出于私怨是最有可能的了。他溜进了这间屋子，因为他首先看到了它。他藏到窗帘后面，一直藏到夜晚十一点以后。这时，龙先生进到房间。交谈时间很短——如果他们真地交谈过的话——因为龙太太说，她丈夫离开她没有几分钟，她就听到枪声了。”
“这一点很清楚。”
“好，现在我们可以照此设想当时的情形。龙先生走进房间，一个人从窗帘后面走出来，手中拿着这支手枪。他向他要这只结婚戒指——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不过一定是这样。龙先生把戒指给他了。然后龙先生就被那人残忍地、或是在一场搏斗的过程中，以如此可怕的方式开枪打死了。期间，龙守旺可能拿起过后来我们在地毯上找到的那只铁锤。事后，凶手丢下枪，大概还有这张奇怪的写着L．214的卡片——不管它代表什么意思——然后从这扇窗户逃出去，并在铭德先生发现罪案的时候，趟过护城河逃跑了。葛侦探，这样推理你看怎么样？”
“你说得非常有趣，可还是有点不能令人信服。”
“老兄，你的推理并不完全。”所长大声喊道，“有人杀害了龙守旺，不管这个人是谁，也许他是用其它办法作的案。他让他逃跑的退路被那样地切断，那是什么意思啊？寂静无声是他逃跑的一个好条件，那么，他使用手枪作案，又是什么意思啊？葛侦探，既然你说平队长的推论不能令人信服，那你就应该指点指点我们了。”
在整个推理讨论过程里，葛蕾都坐在那儿聚精会神地倾听着，不放过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双眉紧蹙，沉思不语。
“所长，我想再找些事实，然后才能进行推论，＂葛蕾跪到死尸旁边，说道，“哎呀！这伤处确实骇人啊。能不能把管家找来一下？……管家，我听说你常看到龙先生前臂上有一个奇怪的标记，一个圆圈里套着弧形的烙印，对吗？”
“是的，我经常看到。”
“你从未听说有人推测过这个烙印的意思吗？”
“没听说过。”
“这一定是火烙的标记，烙的时候，一定要受很大痛苦。管家，我注意到龙先生下巴后部有一块创可贴。在他活着的时候，你注意到了吗？”
“是的，他昨天早晨刮脸时刮破的。”
“以前你见过他刮破脸吗？”
“很久没有见过了。”
葛蕾说：“这倒值得研究！当然，这也可能是巧合，然而，这也可能说明他有点紧张，说明他预知有危险存在。管家，昨天你发现龙先生有反常情况吗？”
“是啊，我有一种感觉，他好象有点坐立不安，情绪激动。”
“那么，看来这次袭击不是完全意料不到的。这张写着L．214的卡片是一张粗纸硬卡片。在你们山庄里有这样的卡片吗？”
“我想没有。”
葛蕾走到书桌前，拿起书桌上的笔试写着。
“这张卡片不是在这里写的，＂葛蕾说，“这里的笔芯都是黑颜色，而那张卡片上的字却略带紫色。我认为，这是在别的地方写的。管家，你能解释这上面的字义吗？”
“不能，我一点也不能解释。”
“平队长，你的意见呢？”
“我觉得象是某种秘密团体的名称，和前臂上标记的意义一样。”
“我也是这么看的，＂久未出声的吴伟大声说，“这个烙印我以前见过，葛侦探，就是那个父子失踪案件里的罪犯身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好，我们可以把它当作一个合理的假设吧。由此出发，看一看我们的疑难究竟能解决多少。那个团体派来的一个人设法钻进山庄，守候着龙先生，用这把手枪几乎打掉了他的脑袋，然后趟过护城河逃跑了。他所以要在死者身旁留下一张卡片，无非为了一个目的，新闻一播出来，那个团体的其他党徒就能知道：仇已报了。这些事情都是连贯在一起的。可是，武器有的是，他为什么单单要用这种手枪呢？”
“是啊。”
“还有，丢失的戒指又是怎么回事呢？”
“对呀。”
“现在已经两点多了，为什么还没有拿获凶手呢？我认为肯定从天亮以后，方圆几十里内，每一个警察都在搜寻一个浑身湿淋淋的外来人。”
“葛侦探，正是这样。”
“好，除非他在附近有个藏身之处，或者事先准备好一套替换的衣服，他们是不会让他溜掉的。但现在他们不是已经把他放过了吗？＂葛蕾走到窗旁，察看窗台上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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